人是麻烦了点,不过手艺倒是不错。
他收回视线,“阿浅,出去走走?”
“嗯。”
挖坟一事发生到现在,他们都没怎么放松过。被打乱的田字格他们虽然修好了,不过韭菜还没个好去处,此时只简单的栽在田地边缘。至于院前的灵香草,因着这几天才发芽,倒是逃过一劫。
此时程浅正蹲在田埂处看它们,“小玉,它们还真发芽了。”
他抬头望着身旁的男人,抱着双臂的人也在余光中垂头凝视着他。
白玉壶浅浅的点头,“一方水土养一方花,这里山清水秀,自然养得出灵香草。”
“小玉,”程浅站起身,“那你会留到它们盛开的时候吗?”
“当然,毕竟它们是我和你一起种下的。”他放下手,“阿浅为何突然这么问?”
“没……”
和白玉壶生活这么久,他发现他真的习惯有白玉壶的日子。有一天白玉壶离开了,他觉得自己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白玉壶两手搭上他的双臂,“别想那么多,要开超市的话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次不等程浅回答,一个清脆的女声便响彻田野——
“那边的是小浅和小玉吗?”
两人下意识的看向说话的人,发现他们的大嫂子也跑过来,“我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家去了一堆人,正要见你们呢。”
两人又是疑惑,程浅问:“找我们?”
“害,别在这耽搁了,快走吧。”
说着大嫂子就拉着他们往回走,到家后程浅果然在家门口发现一堆人。他们的手里多多少少都拿了点东西,脸上神情更是出奇一致的和善。
为首的何壮直接上前说:“浅啊,我……我嘴笨,说不出什么好话,就是来跟你道歉的。”
有了他的开头,其他人也说:“是啊,我们之前不是往你家搞破坏吗?”
“这些小白菜都是自家种的,你拿着,就当是我之前泼你家猪血的赔偿。”
“还有我的……”
程浅差点没站稳,江河村的人还真是做什么都大大方方的,可要他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热情,他也有些难办。
一旁的白玉壶见他这样,差点笑出声,而被人围在中间的程浅只磕磕巴巴的说:“不……不用了。”
几棵小菜他自己也能种,他只是不喜欢别人肆意往他身上扣黑锅。
“这那行?”何壮猛得拍上他的肩,“而且你又没有挖我家的坟。”
“行了,”一旁的何贵忍不住提醒,“还不把东西给小浅?”
他无奈的摇头,真就他家的傻儿子。
得了老爹提醒的何壮当即拾起脚边的竹篮,“浅啊,实不相瞒,之前你家那鸡是我弄死的,一时半会我也找不到鸡赔你,就先拿这几个鸡蛋还你,等以后我家小鸡孵出来了,我把它养大了再还你。”
说着他直接把篮子塞进程浅手里,“还有这吊钱,是程锦家赔的五百文。”先前带着官兵去找程湖要钱时,他们顺便也要了程浅的五百文。
程浅手中拿了东西,他就把钱交给白玉壶,可后者一阵无语,“怎么多了二十文?”
“这个啊,”何贵解释道:“是我们家给你们的谢礼。毕竟要不是你们,我们也拿不回修坟的钱。”
“是啊是啊,说起这个,我昨天还是第一次上衙门呢。里面根本没有小王说的那么可怕。”
“对啊,唐大人好啊,居然还专门派人来帮忙要钱。若不是看衙门里的人在,那程湖肯定不愿意给钱。”
程浅心知他们所说不假,程湖那家子确实是欠钱不还的主,但他还是不想多收那二十文。
他道:“二伯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钱还是……”
“哎呀,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何壮打断他,“而且以后我家要再遇上什么事,我还得请你帮忙写状纸,可不得提前和你搞好关系?”
“何小子话糙理不糙。”先前的大嫂子又道:“小浅啊,我是真没有想到,你家夫郎还会写这个。”
“嫂嫂说笑了,”白玉壶腼腆的说:“就是小时候随爹亲学过一点皮毛。”
“这那是一点皮毛?”很快有人接话,“先前唐大人拿出状纸时,我都看到了,那字啊,比张嫂子秀的花还好看。”
被点名的张嫂子开口:“字如其人就是这么用的。”她看向白玉壶,“小玉啊,看你那么会写,我也挺心动的,嫂子能不能央你帮个忙?”
“你说说看。”
有了他的回应,张嫂子就继续说:“就是我前段时间借给隔壁村老赵几十斤米,早到了归还的日子,可他一直拖着。嫂子我啊,想请你帮忙写张状纸告他,钱呢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白玉壶想了想,应道:“可以,不过收费的事我想先和我家夫君商量一下,晚点再给你答复。”
“好好好,你们可要好好商量。对了,之前我踩了你家院子,这几棵小菜我就直接给你放屋里了。”
说完她果真将菜放进屋子里,后面的人见了也有模有样的跟进去,被挡在屋外的两人只能不断说谢。
待他们走后,两人才踏入屋子,但又难以下脚,因为村民们送来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堆满了整间屋子。
两人对视一眼,认命的开始收拾。
他们送来的东西在农村不算少见,都是些家常菜,加上何贵家给的几十个鸡蛋,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但也因为数量太多,让他们犯了难。
村民们送来的菜多是些不耐放的,而如今又值炎热,最后他们只能连夜处理它们。除了红薯一类耐放的,其他的该晒干的晒干,该腌制的腌制。忙活了两三天,这事才算结束。
而这段日子,程河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便提出要离开。程浅不放心,就主动送他回去,顺便连轮椅也一道送来他家。
程河住得偏僻,屋子也是间小小的茅草屋。来时为了方便,他就让程河坐轮椅上,这会儿到家了,程河颤巍巍的站起身开门。
程河的屋子就跟他的人一样简洁干净,就是长时间没人住有些落灰。把轮椅放好后,程浅说:“三叔,椅子我给你放这里了,你有什么事直接去我家找我。”
说完他就要离开,却被程河叫住——
“等等。”他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有罐蜂蜜,甜的,你们拿着吃。”
“不用了,”程浅想都没想的拒绝,“三叔,你身体虚,夏郎中说了,这段时间你最好多补补,蜂蜜你就自己留着吃吧。”
程河很坚持,“你们吃,还有。”
“还有?”
他开始好奇一个腿脚不便的人是如何掏马蜂窝的,但程河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疑虑,他指了指后屋,“养的,够吃。”
经他提醒,程浅才发现茅草屋后面飞着的几只蜜蜂。果然,心细又勤劳的人怎么都不会饿死,而程河已经趁他恍神的时候把蜜罐塞给他。
“好好对他,小玉人好。”
“我……我知道的。三叔,我先回去了。”
程河见他耳尖的绯红,乐呵呵的笑了,“去吧。”
走在路上的程浅总感觉那里不自在,但又说不出来,以至于到家了,他都还一副憨憨的模样。老早就发现他的白玉壶从后抱住他——
“阿浅,三叔送回去了吗?”
“嗯……送回去了。”
程浅僵硬的转过头,正好对上靠在他肩头的白玉壶,此时白玉壶正弯着眼笑吟吟的看着他,程浅一时心虚的转过脑袋。
他自从和白玉壶同床以后,白玉壶总时不时的抱住他,起初他还挺尴尬这种接触,可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很享受。他想他大概真的太敏感了,哥儿再怎么说也是男的,寻常碰一下也没什么。
这么安抚自己的他稳定下来,转而拿开白玉壶的手,“小玉,你看这个,三叔给我们的蜂蜜。”
程河给他的蜜罐巴掌大小,但里面的蜂蜜装了满满一瓶,白玉壶拿过后就把盖子打开,里面的香味瞬间弥漫整间屋子。
白玉壶说:“是上好的花蜜,三叔在那里买的?”
“是他自己养的蜜蜂。”
“自己养的吗……”白玉壶陷入沉思,这蜂蜜的香味都不亚于宫廷专用,江河村还真是卧虎藏龙。
他放下蜜罐,“阿浅,三叔这么多年一直在养吗?”
“不清楚,忘记问了。”
白玉壶拉着他坐下,“阿浅,我有一个想法。你看三叔的手这么巧,又会种菜又会养蜂的,就是腿脚不便干不了重活,而我们又刚好可以做重活,我们可以和三叔合作。”
“你看啊,开超市需要不少钱财,我们现在赚的钱还远远不够,但是能卖蜂蜜的话就多一笔收入。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可以,不过我不确定三叔是否愿意。”程浅回:“这样好了,我明天再跑一趟他家问问。”
“嗯。”白玉壶点点头,“这蜂蜜闻起来还不错,正好可以拿来做糕点。”
程浅顿时虎躯一震,“你……你还会做糕点?”虽然这么问有点不礼貌,不过炸厨房的白玉壶会做饭足够让他惊讶。
“那当然,不过只会一种,阿浅你待会儿帮我打下手。”
看白玉壶那么坚定,程浅就应了下来,“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