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点名的程姚没有立刻回答,沉默须臾才点头,“是。”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她的回答,程浅还以为她会一直否认,认为被“背刺”的赵丽河若非衙役阻止,早就几十个巴掌甩她脸上了,场外的人更是议论——
“还真是他家,也太黑心肝了。”
“亏她程姚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没想到也是个助纣为虐的人。”
这次何贵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程姚,“你是真糊涂!”
程姚张口欲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白玉壶不理解两人的猫腻,程浅却是知道的。程姚除了在程家,在整个村也算得上聪明知事理的人。以前何贵家着火了,还是程姚及时告诉他们这事,才让他们赶到救下火灾。后来程姚生病需要拜一个义父,何贵知道后便主动去她家,这事虽然后来被赵丽河搅黄了,但程姚何贵也曾有过一段不是父女胜似父女的亲情。
不过何壮出生得晚,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只求唐知县重判。
“大人,程锦他挖我家祖坟,你可一定要好好罚他。”
“这个自然。”唐知县说:“根据大祈的律法,程锦挖人祖坟、造谣同乡,行为恶劣,本官判你赔偿何贵一家修坟的钱,另外分别给两家五百钱的精神赔偿,而你本人……则要去狱里待上一个月。”
“什么!你们要抓我儿?”赵丽河将程锦护在身后,“你们不能抓我儿子,他怎么能去坐牢?”
看着她抓狂的模样,白玉壶只觉好笑,也就什么都不知道,才敢这么蛮狠。
想到这些的他开始说风凉话,“婶娘这是说的那里话?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锦弟他挖坟了,自然要坐牢。”
此时的他只恨程锦没再挖得深点,不然就是半年起步。
“你个小贱.人说什么呢你?”
说着她就要去打白玉壶,识趣的衙役赶紧上前拦住。唐知县虽然没跟他们说白玉壶具体是谁,可宫里来的,怎么都不是他们敢打的,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要命。
堂上的唐知县也捏了把冷汗,以免赵丽河再闹出幺蛾子,命人将程锦带下去后,他赶紧宣布退堂。
不过在何贵一家向程湖家索要赔偿钱时,他特意让两个衙役跟着。离开衙门的白玉壶和程浅,也难得闲下来。
推着程河走在路上的程浅说:“今天还真是有惊无险。”
白玉壶:“那当然,毕竟我们可没有做坏事。”
就是真做了坏事,他也有办法化险为夷,不过慢慢斗极品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他心情不错的搭上轮椅的另一边,“时辰还早,我们直接推着三叔回去。”
江河村到镇上的路少见的宽,寻常并排过两辆马车都没问题,他们推着轮椅走在上面压根碍不到谁。
“说起这个,这把轮椅你在那里弄来的?”
他看向白玉壶,不过程河替他答了,“小玉的朋友给的,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尽量描述自己看到的。
“那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他。”
“不用了。”白玉壶说:“我那朋友天性自由,不爱在什么地方多待,他早就走了。”
虽然他不愿意丁路这时候经常出现,不过今早他那轮椅送得真及时,不然他一个“病弱”夫郎还真没办法带着个大男人跑上跑下。
“这样啊……”程浅沉思了片刻,“以后他再回来,你可一定要跟我说。”
古代带轮子的东西似乎都贵,那人把这么个轮椅送给他们,怎么说也得感谢一番。
“一定一定。”
白玉壶随口说完后,就停了下来,“阿浅,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成月?”
两次和成月见面,他都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姑娘,一时他也不确认绿树下的人是不是成月。但程浅很快就认出她,“确实是。”
先前从程锦家离开时,他们走得匆忙,两个小姑娘就被他们忘在家里。成月性急,这会儿怕是见不到娘亲,偷摸跟来了。
可此时她身边却有一男一女围着,女的正拿着个风车逗她开心,一旁的男人则拿出块有些湿漉的白布。
程浅心知不妙,这十有**是拐卖儿童的。
“小玉,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他直接去了两人旁边,在男人把沾了蒙汗药的布捂上成月的口鼻前,一把拉过成月。
被坏了好事的男人当即就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问你们什么意思?”
女人自然而然的说:“她是我女儿,我当然是哄她开心。”
“女儿?”程浅问:“那她叫什么名字?”
伪装父母拐卖儿童,这事在现代也不算新鲜事。
两人支吾半天说不出话,见到程浅的成月开心的搂上他的腰,“舅舅。”
“他们竟然认识……”
女人有些慌乱,早已跑开的男人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哦哦哦好……”
说完她也跑没影了,推着轮椅过来的白玉壶捡起她掉落的风车,问:“小月,你喜欢这个?”
自知犯事的成月弱弱的回:“嗯。”她松开程浅,“舅舅,刚刚那两个人,是不是坏人?”
“是的。”对于这么个小姑娘,程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娘好久都没回去,担心她。”
得知这结果的程浅也不想多说什么,只道:“走吧,她已经回去了。”
程姚作为“从犯”之一,自是早早的随衙役回去了,倒是正好和成月错过。
他家其实和程锦家隔得不远,看着成月到家的程浅才和白玉壶两人回家。安顿好程河后,白玉壶问他,“你姐给你使绊子,你还救她女儿?”
“她一个小姑娘又没害我。”
他不想当大冤种,但也不喜欢连坐,何况程姚迟早要带着成月回今禾县,她们以后怎么样也跟他无关。不过第二天一早,程姚还是来到他家门口。
这次她没有带成月,也没有带豆腐,只说:“小浅。”
程浅一时无言,要说程姚做了什么大事害他吧,也没有;要说没有吧,也确实刺了他一刀。
一时间两姐弟就这么进退不是,最后还是程姚先来到他面前——
“小浅,我待会儿就要回县城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对不起和谢谢的。”她又道:“事做了就是做了,我就不说原不原谅的话。但昨天,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月儿。”
昨晚成月回去就跟她说了人贩子的事,她也真是糊涂了,竟然为了那些事忽略了自家女儿。
“姚姐……”
程浅依旧没有后话,他的感情不够细腻,像亲情友情这种东西,一向都在他难以处理的板块,所有在现代他的圈子一直很简洁。穿越后,很多事若非白玉壶说,其实他压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不算亲也不算疏远的亲戚。
程姚最开始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信得过的人,但后来的反转又反转,让他本就不多的感情细胞雪上加霜。
知晓他这脾性的程姚也不为难他,直接把藏在身后的草蚂蚱塞进他手里,“这是月儿给她救命恩人的谢礼,她忙活了大晚上呢。”
听她说完人贩子的危险后,成月当场就决定做点什么道谢恩公,所以大晚上还对着月亮编蚂蚱。但对于程浅,她有很多自己的疑惑。
这个弟弟虽然还像以前一样少言乐于助人,但眼中时而躲避的感情却不是她能看懂的。偶尔她也会想,这个弟弟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不过想到他生死都经历了,有这些转变也正常。
程浅久久的盯着手中的事物,编得很简陋,但甚在用心。可不等他多看,蚂蚱就被白玉壶拿走。
“手艺是粗糙了点,不过小孩子嘛,总会进步的。”他看向程姚,“反而姚姐你的葱花饼,很难让人找到同等手艺啊。”
程姚一愣,随后笑道:“那弟夫日后想吃的话,可以去今禾县找我。”
“我到时候可不会客气。”他捅了下程浅,“阿浅,姐姐都要回去了,不道个别?”
程浅回过神,“姚姐,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程姚说:“小浅,注意我爹他们。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你今天让他们赔钱坐牢,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程浅又是一怔,随后他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
又简单的说了几句后,程姚才离开,等到她和成月彻底离开江河村后,白玉壶说:“挺有意思的一个姐姐。”宫里没什么能优柔寡断的机会,像程姚这样的,放宫里早死几百次了,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宫里有个人也像她这么离谱。
“小玉,”程浅忍不住开口:“你觉得我还应该叫她姐吗?”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答案了。”
程浅彻底默在原地,最后他不好意思的捞捞头,“你之前说的葱花饼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白玉壶想了想,“之前被关在祠堂里时,她走后又折回来,放了个葱花饼在窗口。”
程姚回来的时候他在撬门,所以这事他印象还挺深,去找程浅的路上他就是吃着饼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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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