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公子,这傻子真跳下去了!”一个声音响起。
沈清欢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另一个声音嗤笑一声,“一个不上档次的玉镯而已,也值得他这么上心。” 说罢,又高声喊道:“哎,傻子再往中间游游吧,那玉镯好像落在那边了!”
没过多久,原本还很激烈的水花拍打声趋于和缓。
“表公子他好像不会水!要不要下去救他?”
那公子再吐出的话里夹杂着慌乱和不悦,“救他?明明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沈清欢皱了皱眉,听上去很明显是有人落水了,似乎还是个不会游泳被骗下水的傻子,她拐了个弯儿眯着眼终于看清了实况。
岸上站着两个穿着明显是主仆的人,瞧那小厮的打扮和她半个多时辰前起了冲突的那位如出一辙。
旁边那位身着雪青色素面绸袍,大冬天还拿一把折扇装B的极有可能就是他家公子。
露出的侧脸倒是还算可以,怎么长得人模狗样的,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小姐……”招财唤了她一声,想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
沈清欢一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
这一出声,岸上的两人都是一凛,转过身来,待看清是沈清欢主仆二人,又放松下来。
沈清欢也看清了那小厮打扮的,只是衣着相同,却不是半个多时辰前遇到的那人。
只是,沈清欢不认识那二人,对方却是认识她。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家的草包大小姐啊。”雪青色衣袍的公子瞧瞧沈清欢,又瞧瞧在水里扑腾的池泽,折扇合起向水面一指,打趣道:“怎么?想救他?”
他似笑非笑,斜睨了眼沈清欢,鄙夷溢于言表,“素来听闻这沈家大小姐极好男色,只要是长得好的都想掺上一脚,本公子还以为只是传闻,可眼下嘛……”
话没说完,他身边的小厮却已心领神会跟着一起哄笑起来。
那公子又开口问道:“怎么,对我表哥不喜了?”
沈清欢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搭他的茬,只全神贯注地去看河水里间歇上浮到水面的人。
腊月的天,又刚下过雪,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她担心时间久了这人就是不溺水而亡也会被冻死。
待看清水中那张脸是谁时,她心下一颤。
池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清欢快步走到岸边,下意识就要下去救人,但转念一想,池泽要是就这么死了,自己日后不就不用遭罪了?
“小姐,那是姑爷!我回去叫人。”招财也看清了落水的是谁,在一旁急道。
刘家表公子听了招财的话,再看看水里的人,恍然大悟,扇面“唰”的一声打开,摇了两下,“哦~原来这就是沈大小姐的夫君,长得倒是像那么回事,不过沈大小姐不是对他不喜吗?”
他像是想明白什么,摇了摇头,又将手中的折扇一合,“啪”的一声敲在手心里,反驳了自己的话,“也对,这可是你夫君,就算你再不喜也不能见死不救。”
说罢,两手摊开,显得很是无辜,“沈大小姐,他落水可跟我没有关系,我若是会水准一早下去救他了,只可惜……”刘家表公子话未说尽,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池泽浮出水面的次数已越来越少,沈清欢不做他想,救人要紧,一个箭步没入水中。
招财还没走过拐角,又听到“噗通”一声,连忙赶回来,眼瞅着她家不会凫水的小姐在水里扑腾没几下,比她家姑爷还早些沉了下去。
随着第一口冷水侵入胸腔,沈清欢的大脑也恢复了运转,她拼命抑制住咳意,屏住呼吸。
周遭的空气像是在这一刻被极速抽干,紧张和恐惧充斥着她的大脑,四肢开始不受控制的挣扎试图带领她摆脱这种困境。
她不停地拍打着水面,就像一条意外上岸的鱼不停拍打着想要回落到水中。
不断向上冲破头顶开裂的纤薄冰片,大口汲取空气,但仍阻止不了一种致命的烧灼感从身体内部爆发,扩散蔓延。
绝望之中,她看到那对叫嚣的主仆早已仓皇而逃,岸边的招财也转身离去,就连系统都没有出来冒头。
对了,还有系统……
系统?
系统你还活着吗?
沈清欢呼唤数次,都没有得到应答。
狗屁系统,关键时刻不顶用,光会坑她,不会救她!
她在心里将系统骂了一通,露出水面时挣扎着拼命呼救。
身体开始变得无力,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意识模糊,眼前即将陷入一片黑暗……
蓦地。
沈清欢的双唇被什么东西贴住。
接着,是她急需的氧气缓解了窒息感,却依然无法完全去除那股撕裂的烧灼。
她费力地睁开眼,想要记住眼前的好心人。
却因贴得急近没法看清对方的全貌,只看到一双满是焦急的眼睛。
她很是感动,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令她不合时宜的想笑。
意识淡去,彻底陷入黑暗。
等沈清欢再次醒来,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水里上来的,但记得自己下水是为了什么。
“池泽有没有事?”
“池泽?”招财探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直起身道:“小姐,池泽是谁?您不是烧糊涂了吧,我这就去叫大夫!”
沈清欢一噎,忙探身拉住招财。
她总算想起来自己之前忘了什么。
“就是……池睿,他没事吧。”
听了她的话,招财放下心来,拍拍她的手背,似乎很是欣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您说姑爷啊,小姐您就放心吧,姑爷没事。”
沈清欢复躺回床上,一只手搭在眉间,挡住面部所有表情,现下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池泽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又怎么会招惹上他们?
还有原身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事,是她现在没有捋清楚的。
她想不明白,也不为难自己,长舒了一口气,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