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从废柴开始 第3章 拖油瓶

即使隔着一层车窗，那令人作呕的恶臭还是逐渐蔓延，瑞莹也捂住了口鼻。

怎么形容呢，像是发馊的泔水，腐臭的鸡蛋，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人类的排泄物和汗臭味，多种臭气在高温的作用下叠加扩散，登时形成新型生化武器。

所以他最讨厌从东门走了。

罗斯面不改色，交替踩着刹车和油门，但因为道路本就狭长，旁边的建筑又都是违建，导致道路更为逼仄，车轮缓缓压过马路，以龟速缓进着。

E级似乎从出生就绑定了贫困。

因为世界巨变，E级朝不保夕，反而寄望于生出高等级的孩子，所以基本不避孕。

这几年短暂的和平，E级人□□增，而作为最安全的中心城，还有其他区的E级想方设法的迁进来，导致贫民区的棚户越建越多。

但正规公司用人的最低要求也是D级，导致青壮的E级大多在血汗工厂出卖廉价劳力。而这种工厂通常贪图便宜，把E级当耗材，污染十分严重，打工回来，往往也不长命。

但青壮还可以选择去工厂，留下的妇孺没什么谋生能力，是要眼睁睁饿死的。

燥风裹着细沙，拂动破旧檐下的易拉罐风铃，金属罐壁相撞，发出沉闷的砰咚声，马路边的妇人正跪在门口做礼拜。

这里的棚户门前几乎都供奉着大大小小、神态各异的神像。

神像半垂着双目，悲悯地将双手平摊，像是在不忍的播撒福音。跪伏的女人嘴里念念有词，干瘦的胳膊高高举起，将制作的干花串托起，虔诚地挂在神像上。

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弟弟，赤着上身光脚掠过妇人，在满是蚊蝇的垃圾山前翻动腐食，偶尔找到品相好的先喂给弟弟。

皮卡再行几步，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正老练的倚在门框上揽客。

贫民区的一街之隔，是和前世如出一辙的高楼大厦，竖起的大屏幕正在播放为宠物庆生的广告，狗狗欢快地吃着牛肉狗饭，穿着缀珍珠的衣服，在公园威风的拍写真。

路边的西餐厅门口竖着闪光的黑板，“只售新鲜面包”，服务生将没卖完但过保的几大袋面包原封不动的扔进垃圾筒。

“轰——”

一架飞机慢慢升起，低低的滑过棚户区的天际线，他们头顶搭建的凌乱电线如同鸿沟，割裂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

罗斯的车终于驶进大路，一路穿行到核心区，他在一片空地前停下，从车内探出身，“验证成功！”AI的无机质声音响起，拟态空气墙突然破开一道口子，露出城中之城的一角，“罗斯，欢迎回来。”

核心区是行政中心，也是A、B级聚集区，面积出乎意料的大。

罗斯继续开了几分钟，沿途每座建筑都像是建筑大师的杰作，设计独特又富有艺术感，他载着两人到一处云朵状的建筑前停下，“到了，下车。”

艾加眼睛发亮，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瑞莹也紧随其后。

罗斯带着他们穿过堪比体育馆的操场，到一间教室前停下，“就是这里。”他看了下手表，“你们自己进去，我先走了。”

“再见啰~”艾加迫不及待推开门。

A级似乎没有丑人。

里面摆着两张圆桌，最靠近门的是一个头发微卷的男孩，他微翘着唇，正用手撵着昆虫尸体，桌上渗出一滩可疑的汁液。

他左侧桌下蹲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孩，她留着公主头，神情惊恐惶惑，局促地缩着双肩，双手紧握，仿佛这样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她对面是个冷冰冰的女孩，梳着两根羊角，此时正机械地提起手中的洋娃娃捶打桌面，力气大得将桌子磕出一个个小坑。

另一桌最显眼的是个全身滚圆的男孩，他砸着嘴巴，摸着突起的肚皮，忍耐地咬唇。

旁边坐着的男孩虽年纪不大，眉宇间却已经有股贵气，但他小小年纪，眼睛里却透着股灰败的死气。

他旁边的女孩有双鹿一样精灵的眼睛，抬眸望了他们一眼，转瞬失去好奇心，专注地继续翻阅手中的画册，封面写着《一千种干掉敌人的办法》。

地上还躺着一个懒洋洋的男孩，胸前躺着一只……蝙蝠？他垂眼耷眉的，似乎对一切都无甚兴趣。

没有人哭闹、追打，除了玩偶敲击桌面的声音和男孩咕咕的肚鸣，整个教室出乎意料的静。

A级幼童的教学其实在很早便被提上日程，但在现实中实行却很难。

概因很多人一成为A级就担负重任，轻易不下战场，除非战死或重伤残疾。

很多A级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还能担任教学职责的更是凤毛麟角。

之前因黑格崛起，部分A级来不及学习控制异能就被送上了战场，存活率仅有10%，让人类基地十分痛心。

好不容易又攒了一批崽，他们认为不该再拖下去了。

入学前，各国的高层交换过名单，在一群A中，E级的瑞莹十分惹眼。

此时两人站在教室门口，艾加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诡异的气氛，先一步朝内走了进去。

瑞莹头皮发麻，谨慎地跟在他后面。

他们还不是最晚到的，背后有人不善地推搡她，“还不快闪开！”

“哎？”

她吓了一跳，往旁边躲了几步，足尖踩到一处软绵，她像受惊兔子一样后退几步，“对、对不起，窝不是故意的！”

哎，她下意识掐手，这该死的弹舌！所以她才惜字如金。

“呜……”躺在地上的孩子被踩中手指痛醒，可怜巴巴地睁开蕴着眼泪的眼睛，她连忙再次小声道歉。

他眨眨眼，迟钝坐起，蝙蝠扑拉飞起，停到他的肩头。

哎哎？！

她再度吓了一跳，掐着手好容易才止住尖叫，而他第一反应是打了一个酒嗝。

她怀疑自己闻错，不禁弯身凑近，居然真是酒气！

在这个丧心病狂的世界，这个孩子有很大可能是从小就被灌酒，在濒死时激发了异能。

她心累的叹了一口气，朝他伸手，“里不要紧吧，我拉里起来？”

男孩反应迟钝地盯向她的手，尚未回答，背后的人上前几步把她撞开，语气不善，“真搞不懂为什么会允许一个话都说不清的E级跟我们一起上课。”

她回头，只见一个红发赤瞳的男孩吊着眉在瞪她，看着就脾气火爆。

她向来不喜欢应付这种“校霸”，艾加向前迈了半步把她护在身后，脸上扬着温和的笑，手上却燃起一枚小火球，礼貌的做着挑衅的动作，“请问你有什么意见？”

旁边无聊捻昆虫玩的男孩挑了挑眉，用涌出的泉水洗净了手，此时看好戏地撑起一边脸，“才到啊伊恩。”

伊恩冷哼了声，“你耍我？”

他们之前住同一个酒店，沃尔特骗他吃了变质的食物，害他腹泄不止。

沃尔特恶质地眯眼笑，“好玩嘛。”

伊恩的表情更冷了，手背化出金属指虎，猛地上前几步挥拳，“咯滋”撞上了厚实的冰块。

伊恩不耐地拧眉歪头，手背上噌地探出四枚尖刺，“哗”地弄破了冰块，再一记左勾拳，沃尔特侧脸险险躲过，脸上被划出一道痕，瞬间沁出细小的血珠。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笑意不变的打了个响指，“滋~嘭！”

伊恩另一只未强化的手背血管因高温爆裂，血肉顿时如雨洒落，伊恩发出痛呼，“沃尔特！”

他全身都化出钢铁盾，正欲痛殴一顿。

“洋娃娃，脏了。”

本来独自用洋娃娃敲桌的女孩呆呆的看着脏污的玩具，冷淡地转过头，本来黑白分明的瞳孔变成了全黑，她盯住沃尔特的眼睛，下达指令，“你去死吧。”

沃尔特张大眼睛，发现双手不受控制地扼住自己的喉咙，立时知道了对方的能力，他不慌不忙地扬起唇，“只杀我一个人？这可不公平吧……”

“唔，”女孩觉得很有道理，瞳仁转向伊恩，“你也一样。”

伊恩面红耳赤地收紧扼喉的指，嘴上叫嚣，“沃尔特！你自己死不够还要拉我垫被！”

座位下蹲着的女孩看着地上模糊的血肉，惊恐地捂住耳朵，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她情绪激动地张大嘴巴，“啊——”

声音轰地形成音浪，小鹿眼女孩身后的盆栽倏忽长大，张大庞大的绿叶将她团团护在内里，贵气男孩伸手握桌企图止住跌势，却能力失控，桌面迅速腐朽化灰，胖男孩整个人蜷起，瞬间如一个肉球滚动。

“啊！”其他人被音浪冲得东倒西歪，厚实的玻璃也如蛛丝般皲裂。

半醉男孩本来迷糊的坐着，因这强势的声浪猛得向后摔去，啪地磕到后脑勺，蝙蝠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一瞬清醒，时间定格。

他呼地从地上站起，揉揉疼痛的后脑，像是才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他几步走到瑞莹身前，跟她握了握手，“嘻嘻，你好。”

他几步走到还维持尖叫的女孩身边，合上她的嘴，又觉得有些不保险，便在教室里找了找，翻出一块布巾塞到她嘴里。

“唔，”他自觉机灵，挠挠下巴，“万无一失。”

时间在下一秒恢复了正常，几人呼痛，分别揉着被摔疼的部位站起。

“怎么回事！”有人推门而入，“老师还没来你们就造反！”

独眼独手的罗纳骂骂咧咧，他的脸上留着好几道疤，头发短到贴头皮，反突出深邃的五官，他肌肉遒劲，身上块垒分明，整个人都透着深厚的荷尔蒙，“搞什么，这么厚的防弹玻璃都能弄破！”

后面跟了个轻柔的女声，“罗纳，嘴巴放干净点。”陈殊遥控着电轮椅进入教室，“难道你第一节课想教他们脏话么？”

她有着一张亚洲面孔，圆脸杏眼，表情温和，让人一见就能生出好感，“我是陈殊，是你们的老师哦。”

“装什么啊你！”罗纳翻白眼，“刚才不知道是谁在骂？”

一道细小的闪电不偏不倚地劈中他，他整个人滋地被电过了一遍，头上冒出一股青烟，她笑眯眯地弯眼，“你说什么？”

罗纳咳了一声，不再招惹她，他看着一群小崽子，“我是罗纳，异能是瞬间移动，陈殊的异能你们也看到了，”他握拳向他们展示胳膊上跳动的肌肉，“我脾气很差，可不会惯着你们！”

陈殊竖指展示电花，“我建议你们听话比较好。”

几个孩子果然顺服，“好了，先去操场集合，排成横排。”

陈殊翻阅起学生档案，每个人都有简要介绍，旁边附一张肖像照，她一一对照点名。

档案1号沃尔特（水系）；

2号伊恩（金系）；

3号江琳（声波系）；

4号景舟（时间系）；

5号葛路希（精神系）；

6号秦灵均（腐蚀系）……

7号格林（强化系）；

8号岚琪（木系）；

9号艾加（火系），“附带E级，瑞莹。”

陈殊顿住，不动声色地觑了眼瑞莹。

江琳从嘴里吐出湿抹布，她畏惧地望向扔掉洋娃娃的葛路希和翘唇的沃尔特，再扫了圈其他人。岚琪抹净黏手的绿色汁液，略烦躁地朝她瞪眼警告。

她畏缩地缩着肩，站到无欲无求的秦灵均旁边。

忽然，有个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濡湿的发紧贴额头，一看就是狂奔而至。

他通身咖啡色的皮肤，五官秀美，有一头及肩的黑色长发，但果毅的气质让人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他平缓呼吸低头，“对不起，我迟到了！”

还有？

罗纳才想起来，拿出插页。

他是临时进化的，故旧档案并未收录。

10号，赛特（变化系）。

“好了，先跑几圈热身。”罗纳扬起眉，几个孩子正要活动，他拦住瑞莹，“你不用跑。确切来说，你不需要上课。”

“为什么？”艾加抬起头，“她为什么不用上课？”

有热闹可看，其他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罗纳抠了抠耳朵，“你把这当过家家么？”他凝向瑞莹，一个A级的赘生物，“你是想害死他么？”

“她才不会！”艾加像头愤怒的狮子，“我会保护她！”

“所以你更容易死了。”罗纳俯身，面无表情地嗤笑，“你不会以为A级就很强吧？A级就可以当救世主？”

眼前似乎闪过血肉横飞的尸体，他的表情变得更为冷酷，“太天真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初次见面（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