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山海录[第二部] 第8章 寨主

展昭他们也有疑惑，在猪圈，一个寨主跑猪圈干什么？

还是说，真的是黑话。

展昭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知道的黑话不少。

可这‘猪圈’代表什么意思，他还真不知道。

二当家的听了沉香的话，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有些尴尬的笑着开口道：“不是黑话，我们是真的养了两头猪。”

而且还有一只快生了，他们大当家的说自己会给猪接生。

所以今天打劫的时候，他们大当家的才没有去。

如果当时大当家的在的话，他们可能就会放这几个人过去。

也就不会被人给俘虏了，还被人逼着把人给带到了寨子里。

展昭他们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可能是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如何开口了。

这土匪寨子可是太接地气了。

最后还是沉香先开的口，“土匪寨还养猪的吗？那你们养鸡鸭鹅吗？”

“呃……”二当家的挠挠头，笑得更尴尬了，“只养了鸡。”

二当家的让两只孩子继续玩，就带着他们继续往里面走。

路上还真看到几只芦花鸡，见到人也不害怕，还在路边上继续溜达。

有些窝棚旁边有人，的确都是些老弱妇孺。

看到他们的时候，神情都带着些不安。

还有些人看到他们，立即就回了窝棚，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这里的人，看着还没有这里的鸡活得悠闲。

“没事，没事，他们不是坏人。”

二当家看到窝棚边的人，会安抚似的说这么一句。

展昭他们知道二当家的用意，一群人下山打劫，结果就回来二当家一个，还带着一个陌生人，大家心里自然会产生不安。

展昭和杨戬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没有感觉到这里有高手的气息。

看来应该是没有说谎，就从这寨子的寒酸样看来，也不像是真的的血鸦在这里。

当年血鸦带走的，可是非常大的一笔财富。

就算重建了寨子，也不会是这样一幅模样。

二当家的带着他们，是冲着最好的那座房子去的。

结果却拐到了那房子的后面，后面是另一片开阔的平地。

但是这里没有什么人，倒是种了不少菜，就是长的不好，青菜都显得面黄肌瘦的。

房子后面不远处，一个石头和木头结合搭建的地方，应该就是猪圈了。

因为里面有动静，除了猪哼哼的声音，还有别的。

“好臭。”离着猪圈还有一段距离，沉香就捂住了鼻子。

的确挺臭的，杨戬他们几个就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了。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对着猪圈喊了一声。

“回来了，今天怎么样？”没看到人，就听猪圈里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这应该是问今天的抢劫成果怎么样。

二当家的听到这话，就看着他们讪讪地笑。

随后就见一个人从猪圈里走了出来，五大三粗络腮胡，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跟张三爷似的。

手里还拿着一把叉子，上面沾着一些枯树叶，看来刚才是在整理猪圈。

一个热爱养猪的土匪，还是个寨主。

少见。

展昭觉得，他们这辈子估计也就只能见到这么一个吧。

沉香一眼看到这人，就觉得，这人很符合他听到的土匪形象，顿时对这人有了点‘好感’。

“这个应该是真土匪。”他趴在自家舅舅耳边低声道。

杨戬嗯了一声，这长相的确很符合故事中传统的土匪形象。

“你们是谁？”那人看到几个陌生人，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还举起了手里的叉子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大当家的你别冲动，他们武功很高，我们的人都被他们绑了。”二当家的赶紧过去解释。

“武功很高你们还敢抢，”大当家的伸手给了二当家的后脑勺一巴掌，“不想活了吗？”

二当家的自知理亏，没有抢到东西不说，还把人都给折了，就没敢吭声。

大当家的打完二当家的，就把手里的叉子放下了。

然后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哎呦，几位英雄真是对不住，是我们有眼无珠，你们高抬贵手，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几人瞬间无语至极。

这大当家的变脸还真快，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打人，转脸就这样了。

说话还挺粗俗，这点倒是很‘土匪’。

沉香皱眉，瞬间又泄气了，刚才好像把话说早了。

还以为这人会举着叉子过来打一架呢。

谁知却是个二傻子，还不如这个二当家的硬气呢。

二当家的在山下的时候，还会吓唬威胁他们呢。

“你就是他们的大当家，叫什么名字？”展昭问道。

“我叫牛大宝，几位英雄好汉坐下说。”

牛大宝指着另一边几块石头搭成的桌子凳子。

又对二当家的道，“你去拿壶水来。”

沉香在心里叹了口气，牛大宝——这名字可真不‘土匪’。

“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展昭看着他一头乱糟糟的短发，感觉特别别扭。

很想一剑给他削个秃头，看着还会顺眼些。

牛大宝倒是爽快，还没等他们问呢，就把自己的情况都给说了。

“当年我们山寨被灭了，我不是没处可去吗。也没钱回家，就算回家，家里也什么都没有。我就自己给自己剃了个光头，准备去当和尚。可是没有庙愿意收我，后来觉得光头挺方便的，就留着了。有人看到我光头，以为我是苦行僧什么的吧，还会主动给我吃的，就一直留着了。后来去到码头搬东西，怕被人认出来，也是一直光头不留胡子，这两年又当回土匪，有时就懒得剃了，所以就这样了。”

“这么说，你以前真是血鸦寨的土匪了？”展昭问道。

“是啊，那时候我们血鸦寨可气派了，我们大当家的也很厉害。”

牛大宝看起来还挺怀念那个时候，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血鸦寨很大，山寨的大门也非常有派头，是他现在这个冒牌的山寨根本没法比的。

每次出去抢劫，领头的都是骑着马呼啸着穿过山门。

那气势，一般人看到都会被吓着。

“这么说你很自豪你当过血鸦寨的土匪。”顾右把把手里的剑拍到了石桌上。

牛大宝赶紧摆手，又是一副怂样了，“不是不是，我就是说说，怀念一下过去。”

“你那时候在血鸦寨也是养猪的吗？”沉香坐在自家舅舅腿上问道。

他还是觉得土匪养猪有点奇怪。

被一个娃娃这么问，牛大宝感觉有些伤自尊。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养猪的。”

展昭哦了一声，这声哦听着还有一些别的意味。

“这么说，你就是杀过人了，杀了多少还记得清吗？”

“我没杀过人，”牛大宝赶紧否认，“我不养猪，是因为那时候血鸦寨没有猪，但是有马，我喂马，喂马的，没抢过东西也没杀过人。”

他其实没有给猪接生过，但他给马接过生，觉得应该差不多，所以今天才留下来照顾猪的。

他还是一个不抢劫，不杀人的土匪。

“那你是怎么进的血鸦寨？”杨戬给沉香喝了些水，“是血鸦寨招人来养马吗？”

“当然不是啦，血鸦寨是土匪，怎么可能招人，又不是店铺招伙计。我是同村的一个人带来的，我娘死后，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他说带我出去发财娶媳妇，然后就把我带到血鸦寨来了。”

牛大宝的家不是本地的。

他的那个同村常年在外，说是做些小生意，每次回去都穿的人模狗样的。

于是大家都相信了他的话，还有不少人讨好他，目的自然很明确。

牛大宝也信了他的话，但牛大宝没有去讨好他。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觉得人家看不上自己。

可那人却偏偏找上了牛大宝，说看他老实力气大，要带他去发财。

那人几句话就把牛大宝给忽悠住了，于是牛大宝就带着发财娶媳妇的梦想跟他出来了。

结果却被带来了土匪窝。

“然后你就留下了？”展昭道。

“是啊，这里有吃有喝，还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觉得还挺好的。”

牛大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村很穷，他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了。

几人又有些无语了。

这什么人呐，被骗来当土匪，竟然就这么坦然接受了。

还庆幸有吃有喝。

这估计就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最高境界。

就听牛大宝接着道，“就是后来，三当家的有次出去抢劫，就带上了我，说要让我开开眼，见见世面，同村的也为我高兴，说让我好好表现，结果我……我……”

牛大宝说到这里突然就有些扭扭捏捏，没有继续下去。

“你怎么啦？”沉香忍不住催促。

“我就被吓傻了，”牛大宝感觉自己很丢人，但又掺杂着些其他的神情。

他继续道，“他们拿人不当人，当萝卜似的地砍。然后回来，三当家的说我没用，空长了这么大块头，就是个草包，要杀了我。

幸亏我同村的替我求情，后来我就被派去喂马了，我对喂马很有一套的，后来二当家的还夸过我呢。”

他说的这个二当家的，自然不是现在的二当家的。

牛大宝说，后来他就在血鸦寨喂了两年多的马。

那天也是因为下山去买马鞍，才逃过了那一劫。

血鸦寨有很多好马，当然都是抢来的，当年他们不仅拦路抢劫，还骑马去洗劫过村子。

马是他们血鸦寨抢劫的必备代步工具。

牛大宝给他们讲了很多当年血鸦寨干过的事情，简直罄竹难书。

虽然他没有亲自参与，但是土匪们一起喝酒，喝多了就爱吹嘘他们干过的勾当。

所以牛大宝知道的还挺多。

展昭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牛大宝这个人不仅胆小，还有些缺心眼。

还有就是，他这个人自己虽然不敢杀人，但是和那些双手沾满血腥的土匪待在一起，他也并不反感。

好像还乐在其中。

这就不知道是因为他缺心眼，还是其他的问题了。

“你的那个同村还活着吗？”顾右问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牛大宝也不知道他是死了，是被抓了，还是跑了。

“我该说了都说了，你们能把我那些兄弟都放了吧？”

说他缺心眼，他倒是还挺讲义气。

还记着自己那帮兄弟这会正被绑在山下。

二当家的也赶紧道：“几位英雄，你们看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

“你们以前住在杭州哪里？具体说说。”展昭道。

二当家的说过，他们大部分都是杭州本地人，有些还是祖祖辈辈都住在那里的。

他们以前在杭州的住处，大概的地方展昭还是听过的。

“你下山一趟，把他们都带上来吧。”展昭听完就对顾右道。

还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顾右自然明白展昭的意思。

这是让他到山下问问那些人，看能不能和二当家说的对上。

这个时候，展昭也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