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山海录 第11章 蛇仙入梦

“可我化形能维持的时间不长。”修蛇道，“再说，找到他们，你准备怎么做，杀了他们吗？”

他还不知道，杨戬身上有山河社稷图。

“这个不用担心，我这有山河社稷图，和山海社稷图一样出自女娲娘娘之手。”杨戬道。

“山河社稷图？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如果都出自女娲娘娘之手，他应该听过才对。

“据说是人神分离后，女娲娘娘把山海社稷图给了人间巫族后，重新修炼的。”杨戬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原来是这样，那你是怎么得到的？”修蛇问道。

“女娲娘娘修炼的？”展昭觉得不可思议，女娲娘娘可是传说中的大神。

“我师父给我的。”杨戬没敢直接说是女娲娘娘给的。

然后又对展昭道，“你这剑一看就是上古之物，可能也是出自上古某位大神之手。”

“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展昭笑着道。

他这巨阙就是师父送的，不过师父不让他说，他对外都说是家传之宝。

“对了，杨兄可是道门中人？”展昭疑惑道，“我看到你会画符，可是衣着打扮又不像。”

“我所在的道门，和现在的人间道教同宗但不同门，我师门多隐居避世修炼，甚少参与人间事。”杨戬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展昭其实有不少问题想问，但时间太晚了，就道，“我们先回去。”

“好，你现在要进到图里来吗？”杨戬问修蛇。

“过一个时辰吧。”他一天维持一个时辰的人形不是问题。

他想感受一下与人同行的感觉，他从来都是独行，不能化形的时候是，能化形以后还是。

与别人最亲近的时候，也就是这几天和这个人类小孩了。

他当初把孩子救起来的时候，是满心的不耐烦，觉得这孩子去哪里不好，偏要来他居住的大树下。

可是等孩子好点，拽着他的衣服，哭着不让他把他送走的时候，他心里却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但是不讨厌。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又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感觉。

看着展昭抱着的孩子，他竟然有些担心他以后的去处。

如果被送回家里，他还是会挨继母的打吧。

想到这里，他摇了一下头，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担心。

他一个上古的异兽，待在这几乎感受不到灵气的人间，根本无法修炼。

这百年来他能维持原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竟然还有心思替别人担心。

他们刚走了没多远，展昭怀里的孩子就开始吭吭叽叽起来，感觉是要哭。

可能是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他又极度缺乏安全感，不安的动了几下，还没睁开眼就开始哭了。

等看到抱着他的是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就哭出了声。

“哎哎，别哭，别哭。”展昭有些慌乱，把孩子竖着抱了起来。

他不会哄孩子，平时和孩子接触的时候也不多。

他‘求救’般的看向杨戬，因为杨戬带外甥，一看就很有经验的样子。

修蛇一看就没啥经验，连个孩子都不会抱。

可杨戬正抱着睡熟的沉香，爱莫能助。

“别哭。”修蛇冰冷的声音传来，猛一听，还有一种命令的语气在里面。

你还是别说话了，展昭心道，就你这口气，孩子只会被你吓到，反而哭得更厉害。

可他刚这么想完，人家孩子就不哭了。

打脸来得太快，展护卫就很无语，觉得这孩子可能也有点受虐倾向。

他抽抽噎噎的看向传来熟悉声音的方向，看到修蛇，就伸手要他抱，嘴里还道，“不要送我回家。”

看着小孩伸过来的双手，修蛇条件反射似的就要接，课胳膊都刚抬起来一半，他就放下了。

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孩道：“不送你回家，你跟他走吧，他会给你找个好去处。”

修蛇对小孩示意了一下展昭，小孩没看展昭，依然看着修蛇，眼睛里都是泪，“我想和你住一起。”

修蛇今晚化形后，第二次皱起了眉头。

他又有了那种异样的感觉，他认真体会了一下，竟然有那么一点……喜悦。

那感觉应该是喜悦吧？可是为什么会有喜悦呢？

展昭看修蛇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还一副很烦躁的样子，就有些同情这孩子。

可这孩子就像看不到一样，还是执着的伸着胳膊。

展昭有点不高兴，这修蛇还真冷血，抱这孩子一下能怎么样。

于是就不管修蛇的脸色，把孩子往修蛇怀里一递，“你抱他一会。”

修蛇手忙脚乱的接过孩子抱着，他刚才已经仔细观察了杨戬和展昭抱孩子的姿势，这会赶忙有样学样。

杨戬满意点头，这修蛇悟性还不错。

修为低，估计只是天赋问题，先天条件的限制，是最致命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知道修蛇那些糟心的过去，经历了那些不堪，还能保持本心，也是难得。

这估计也是女娲娘娘后来释放他的原因。

杨戬就在旁边笑着道：“这孩子很喜欢你，也依赖你，看来这几天你们相处的不错。”

喜欢，依赖。

这两个词，好像给了修蛇‘当头一棒’，他顿时呆住了。

会有人喜欢他？还依赖他吗？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想法了，感觉这都是奢望。

他不被自己的母亲喜欢，也没有人需要他。

杨戬却说这孩子喜欢他，还依赖他。

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了，小孩被他抱好后，就伸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还越搂越紧。

“松开点，我要被你勒死了。”修蛇对孩子道，声音依然冰冷，面上却缓和了不少。

小孩松开了一点，转头趴在了他的肩上。

原来那异样的感觉，就是被人喜欢并依赖着。

他曾经想从母亲那里得到的，也就是这些吧。

只是没想到，他没有从母亲那里等到，却在那么久之后的人间，从一个小孩的身上感受到了。

他喜欢这种感觉，只是……这孩子他带不了。

这让他感觉有些难受。

他修为低，能化成人形的时间有限，这孩子现在都没见过他的本体，不然肯定会被吓着吧。

如果自己的修为够高，他倒是不介意带着这孩子到处流浪，不是，应该说是游历。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抱着沉香的杨戬，他们俩应该就是出来游历的吧？

想想自己带个孩子到处游历，还是挺有意思的。

杨戬也正看着他，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看他抱着的孩子。

“还是把他送回家吧，至少他爹是亲的。”杨戬道。

这孩子就算今晚被带回开封府，最后可能还是会被送回来。

毕竟那是他的爹娘，他的家。

所谓虎毒不食子，他能看出来，赵平只是怕老婆，并不讨厌这个孩子，关键是他那个媳妇。

“可是他那个继母……”展昭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这个我有办法。”杨戬笑了一下，他早就觉得，这孩子的继母，应该受到一点‘教训’。

然后又对修蛇道，“你跟这孩子说说，把他送回家，我保证他继母不敢再虐待他。”

这孩子早就懂事了，听到杨戬说要把他送回去的时候，他就又重新搂紧了修蛇的脖子。

修蛇不但感到呼吸有些不顺，还感觉到自己脖颈处湿了。

那是孩子无声的眼泪。

他不想把孩子送回去，可他也知道，杨戬这话虽然对孩子有些残忍，但也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至少他还有亲爹在，杨戬又能保证他继母以后不虐待他。

修蛇跟小孩沟通了好大一会，小孩一直抽抽噎噎的，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以后会去看你，如果你继母再打你，我就带你走。”修蛇最后对小孩郑重承诺。

他没有哄骗小孩的想法。

他给孩子沟通的时候，自己也想好了，如果孩子这次回去后过得不好，他就带他走。

大不了让小孩看到自己的真身，习惯也就好了，沉香不是就没被吓着吗？

而且，现在人类的寿命很短，就几十年，在他看来不过眨眼睛，他陪他一生又何尝不可。

商量好后，他们就一起去了孩子的家，三人轻松越过院墙。

修蛇进屋把孩子放到了床上，让他和他弟弟睡在一起。

孩子的父母当晚就做了一个梦，他们都梦见了一条巨蛇。

大蛇口吐人言：“孩子已经给你们送回来了，以后要善待这个孩子，否则，你们都将死于心绞痛。”

夫妻俩在梦里都被吓的脸色苍白，跪着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连连点头应是，还一边求蛇仙饶命。

巨蛇看他们这样，心里很少愤怒，猛然把头凑近两人。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双双从梦中被吓醒，彼此对视一会后，哆哆嗦嗦说出了梦中的情景。

同样的梦境，让两人更是哆嗦个不停。

“原来传说是真的，神树上真的有东西，是个蛇仙。”赵平颤抖着道。

两人缓了好一会，一起去了隔壁儿子的房间。

床上躺着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正是他们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的大儿子。

此时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呼吸平稳。

但这也让他们更害怕了，夫妻俩悄悄退出了孩子的房间。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有敢再合眼，梦里那个巨大的蛇头，总是挥之不去。

三人从赵家出来，杨戬就问修蛇：“用蛇吓唬神树附近那家先辈的是你吗？”

“是我，那些蛇都是我故意放的。”修蛇给他们讲了他那么做的原因。

那时他刚来没多久，就住在那棵大树上，树下总是有人来，他担心被人发现。

那树太大，活的太久，不知怎么就有了一些传说，他就决定利用一下。

刚好就撞上了那出言不逊的懒汉。

也是巧了，那晚又刮起了狂风，下起了大雨，他刚好可以借助这天时。

当年他弄出的那些蛇，让村里传言树上住着蛇仙，后来经过村民传来传去，就演变出了很多不同的版本。

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村里自那以后，很少有人敢来这里。

可却有不少人大着胆子来树下祭拜，祈求保佑。

可他一条蛇，修为还不高，哪能解决他们那千头万绪的烦恼，听着都感觉头疼。

“原来真实情况是这样。”展昭不仅感叹。

展昭和杨戬准备回开封城了，修蛇却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

他想留一段时间，说是观察一下孩子爹娘的表现。

杨戬和展昭都知道，他应该是不放心那孩子。

今天对展护卫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他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前面还有一场危机正等着他呢。

这里说点后话吧。

第二天，村民就看见赵平夫妻俩带着不少东西，去了神树那里，说是感谢蛇仙把他们儿子给送了回来。

后来这个后妈发现，一旦她心里有点对继子不好的想法，她就会心痛得喘不上气来。

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后来一段时间，她经常能见到蛇。

她以为这都是蛇仙派来监视她的，其实都是修蛇弄来吓唬她的。

她每次看到蛇都会变的神神叨叨，村民私下都传言说她可能得了什么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