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后，被太子强取豪夺 第2章 婆娑世

幽深街巷，狭窄里弄，车辇驶过，溅起一片污雪。

“雪仙子来了！”

不知是谁在臭气连天的人堆里细若蚊呐的喊了一声。

“雪仙子？”

“雪仙子来散财了？”

……

车辇缓缓停住，车夫搀扶下一位打扮雍容的锦衣妇人。

掀开车帘，热气腾腾的朝天涌出。

三个车夫从中抱出数十来缸的热稻米饭。

饥民看着眼红，已顾不得理智，刚要冲上前去抢夺，就被同伴齐心拦住了。

“想吃上饭，就好好排队，别动歪心思！”

“就是，你难道想让大家以后与你一起挨饿吗？”

见人群前面发生了争执，“雪仙子”亲自舀了三碗热饭送了过去。

“无事，饭管够，大家想吃多少吃多少！”

热米饭推到手边，饥民热泪盈眶，抓起一碗米揉成团就塞进嘴里。

“谢、谢……”

今年东都里流浪的乞人比往年加至一起都要多十倍。

大都是附近因雪灾冻害吃不上饭的农户，为熬过这个冬天，千里迢迢走到城门外讨口冷饭。

虽说官府也隔日开仓煮粥赈济灾民，但终是杯水车薪，街头照有冻死骨。

等赈灾饭发的差不多，“雪仙子”又让马夫搬出车中一箱箱流光溢彩的珍宝。

分完饭散完了财，太阳出来，有人询问“雪仙子去哪了？”，众人才回过神“雪仙子”已不见了。

“伤寒药、金疮药、棉衣、草鞋……”

霍徵音嫌身上的汗捂得难受，索性褪下了厚重的锦袍。

“伤寒药买药效猛地会不会能更多花银子？罢了，每种都先进一千副……棉衣？直接买更保暖的狐裘吧，草鞋换成皮靴……好了，今天终于花了十万两银子。”

虽然这些散出去的财物总的看起来很多，但散在饥民们的人头上也只能温饱。

看来，彻底帮老爹摆脱“毒瘤”之名还任重道远。

眼下的大燕**蔓延，灾荒不断，圣上又迟迟未立嗣位，再这样下去，天下怕是要发生巨变。

霍徵音看得见乱世快要来了。

在这之前，因要平民怨，无论谁在皇位上，先整治的一定是像霍震这样的贪官、奸臣。

在那日到来之前，她必须替霍父营造素来简朴、爱民如子的形象，即使成不了“清平之良臣”，她爹来日也有机会成为“乱世之枭雄”。

霍徵音已想好了，等报答完霍震的生养之恩，她就改头换面，隐退江湖，开宗立派成武林霸主。

毕竟她毕生的愿望就是带着霍家迷踪拳打遍天下无敌手。

前世的霍徵音就生在武林世家，可惜现代科技发达，传统的江湖已没落了。

马车顿了顿，停了。

霍徵音本以为是到了霍府，下车才发现他们是被人拦下来。

看到盘问车夫的官吏，霍徵音没多想，以为是衙门里的巡官，刚想拿出银子把他们打发走，就听到了一懒洋洋的问询声。

“工部尚书的小女儿怎得着一件单衫立在这儿？”

李昶乐敏锐的察觉到霍徵音脸上滑过一抹惊慌，视线稍稍下移，果见她冷的浑身哆嗦。

“九皇子殿下，您为何在这？”霍徵音轻声询问，低头盯着脚尖，心里寻思道。

我前段日子不是听说这小子被分封到外地当藩王了吗？眼下却出现在东都，实在是反常。

这厢的李昶乐未发一言，没由让霍徵音愈发不自在，猜不透他这是有何用意，但也只能被控在原处，任听发落。

李昶乐张望四周，呼出一口热气，他褪下滞重的白狼裘，披在了霍徵音的身上。

“殿下？”

霍徵音惊得俏脸一白，慌乱看向男人。

多年未见李昶乐，没料到这厮偷偷窜了这么高，如今再想与这张令人生厌的脸对视，竟还要踮起脚尖。

幸而他什么没再说，亦未提起她为何出现在城门外，只一路护送霍徵音回了霍府。

回霍府时，已临近傍晚，李昶乐受霍父所邀，留在霍府赏了花草、用了晚膳。

掌灯时分，书房中烛火幽微。

“霍大人，我的提议您看怎样？”

“若真是晋南王殿下的提议，老臣自然允诺了，但这赈灾舍去的银两实在不是小数目……”

李昶乐爽朗一笑，眸光盈盈。

“待我二哥登上储君，我定会将令爱举荐于他，以充太子妃之位。”

“九皇子此言果真？”霍震紧皱的眉峰一展。

“呵呵，既然霍大人与我同样忠于二哥，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些话我就不顾忌了。

其实我二哥他心悦霍徵音已久，多年未娶正妻，就是等来日把她八抬大轿娶回太子府。”

李昶乐说的珍重，不似假话。

躲在暗格里霍徵音听的胆跳心惊。

这话本就一股臭强权味，又从这厮的嘴中吐出，简直是令人作呕。

等二人的商议结束，霍震把她从暗格叫了出来，问她的意思。

“横竖你迟早要嫁人。这晋南王钟灵毓秀，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男郎，嫁他总不会错。”

霍徵音不悦的抿住朱唇，说道：“婚事是人生大事，女儿也有做主的权力，爹莫要插手。”

霍震慈蔼一笑，旋即换了话题。

“你近年常去城门外赈济灾民的事，为父已知晓了。”

闻言，霍徵音也不藏着掖着，拉过梨木椅，坐下准备跟她爹做做思想工作，让他心甘情愿散尽家财，重拾清官身份。

谁料到还未开口，霍震竟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起来。

“我霍震难道就不想当两袖清风的好官吗？

要不是当好官连工匠的工钱都按月发不了，我何必走到今天这步！”

霍震起身，偷摸的从暗格里拿出了一物。

那物件置在桌上，通体发着金光，一眼便知岂非凡物。

“爹，你怎么还藏着虎符？”

霍徵音人麻了。

没想到我这奸臣老爹还是我们霍府最大的一尊活神仙。

“三十年前，我初涉官场，是工部一九品小官，勤勤恳恳，办事全凭良心，但工人们一年的工钱全被薛风云的那狗东西克扣！

当时边疆刚好起了战事，参军、杀敌就能拿不少赏钱，为了让工友过个好年，我无奈就化名背着你娘入伍去了塞外。

但没想到，一入军营深似海。再回过神时，我已被圣上封了骠骑将军。”

说着霍震又拿出了伤痕累累的明光甲。

霍徵音稀罕的把手从盔甲上拿开。

“是真货……爹，那你就好好当你的将军，回京城作甚！”

霍震闭了闭眼，勉强稳住了心神，目光看向霍徵音带着些许幽怨。

“你娘那时因生下你，小产，死了。”

霍徵音浑浑噩噩的回到小院，驱使走随行的侍女，她一人坐在门外胡思乱想。

看来她霍徵音不仅与这原主同名、模样七八像，连身世都如出一辙。

她本想替霍父洗白“毒瘤”污名一走了之，但现下看来，霍徵音一辈子怕是都摆脱不了这层“工部尚书之女”的身份了。

回到屋里，她见桌上有个礼匣，打开是一套蜀绣流仙裙，料子软的似乎一下手就要碎了。

旁边还有一封梅花笺，上有一行小字。但沾了水，字迹模糊，已辨不真切。

上元节过后，霍府上下大变模样，霍震以身作则，力行节俭，遣散大半的家奴，还警告霍氏家姓的外族人不可借他的名姓大肆铺张，若被逮到，恩断义绝。

他还自发卖掉豪华府苑，把白花花银子都缴至了国库。

待开了春，灾民们陆陆续续回乡耕地，才知道往年隆冬时节救活他们的“雪仙子”，就是霍震之女霍徵音。

一时间，霍震用自己的所作所为，澄清了他并非是朝廷三大毒瘤之一，只是个披奸臣皮囊私□□恤苍生的大良臣。

岁序更迭，年关似箭，转瞬到了年后。

这天霍羽商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探望的时候，霍徵音正在院外练武。

她一看长姐来了，怕刀剑无眼伤了人，急忙利落收好。

“小妹，莫要空腹习武，小心饿坏了肠胃。”

霍羽商料定她饿了一早上，特意从家中带来早膳。

“今儿的早膳是炸春卷、碧粳粥、鸡蛋糕、清淡小菜，你随便吃点先应付着。

等中午爹回来，我们去莲心阁，你姐夫已订好了雅间。”她一面说，一面掏出食盒。

霍徵音刚往嘴里塞进几个炸春卷，闻言一喜，含糊的道：“吃这么好？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

“是姨姨的好日子！”

赵笙箫不知道从哪里把霍徵音藏好的青光宝剑拽了出来。

两小孩正兴高采烈的换着把玩，霍羽商脸色大惊，怕伤者孩子，夺过宝剑就反手扔到了房顶上，可把霍徵音急坏了。

“阿姐，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霍羽商平下平了气息，一五一十交代了近日京城里有关她霍徵音的传言。

坊间有一神出鬼没的妖道，放言娶霍徵音便是娶天下，诳语她爹霍震私藏虎符。

吓！

霍徵音惊慌的差点把霍府唯一一张饭桌掀翻。

对了，阿姐还不知道爹的真实身份，尚不知道她们的爹是真私藏了虎符。

想到这里，霍徵音安定了心神。

“所以我跟爹替你牵一门婚事，云太傅家的小儿子，我替你见过了，人机灵，模样清秀。

你暂且先嫁给他，等这阵妖风过了，再和离也不迟。反正咱们霍家的女儿就没有嫁不出去的。”

云太傅的小儿子……好像叫什么云鸟？

霍徵音有些印象，她年前跟小姐妹同去酒楼吃茶的时候，见过此人一面。

模样确实周整。

霍羽商言之凿凿，怕她心有顾虑，坚定的把两只手搭在了小妹颤抖不已的手背上。

“小妹安心，等你嫁给他，若真喜欢上他这人……

姐姐也能教你几招夫妻间私房事，定助你死死勾住那少年人的身心，让他对你欲罢不能！”

霍徵音欲哭无泪，心想，阿姐，这真是可以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