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羽 第68章 第 68 章

句芒愕然：“常先？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说赢勾作祟他还能理解，这常先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搁以前，他还得管人叫声叔伯，敬爱有加，也正是如此，常先取夔牛之后，他没能面对昔日好友劳午。

句芒望着浴缸中一动不动的小龙，心情颇复杂。

命运怎么要把这两人一遍遍扭曲纠缠，不死不休。

他好不容易才敢去流波山见他……

或者，就不该同意他跟来南洋。

当然，还有常伯，他得怀揣多大的恶意才能把幕后之人和劳午的这一身诡异邪伤和那个从来大义凛然的人想象到一起，可阿玄又没道理欺骗他。

句芒闭上眼扶了扶墙，在南洋喧闹诡谲的艳艳夏日，少年之神的信仰骤然崩塌，他几乎要碎了。

浴缸的水淅沥沥流淌，迟迟没有人动手去关，最后是句玄上前合上龙头。杂音戛然而止，她也打断句芒负疚的心绪：“先别想这些了。劳午伤到原神，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修养，这里交给我，我想你先处理Faith一家的事，也把其余带回来的女孩送回华国。他们留在这里只会变得危险，咱们没那么多人手可以顾及，到时候出事，只会举步维艰。”

“知道了。”半晌，那人回得有气无力。

之后，两人就安顿这几个人类的事商量了好半天，直到将近晌午，麦祎来敲门，才安顿好劳午推门出去。

句玄出来时，餐桌上仍只有麦祎和Faith姐弟俩，其余四名女孩没有出现，句芒也好奇，先她一步问出口：“她们怎么不出来吃饭，我还想问问这几个孩子都是哪里人，好安排订票把人送回去。”

Faith顿了顿，面露难色：“我刚才来不及和你说，她们的情况不太好，可能这段时间受到的刺激比较……比较……反正直接问应该是问不出结果了。”

她说到这里几度哽咽，险险说不下去。包括她家小姑娘在内的四名女孩，应该在南洋或者在抵达南洋之前皆受到了非人的对待，神志早已不再清明了，何论报得了自己家世。

所以救回来的这些天，她们不哭也不闹，她去房内送餐还好，看到来人是女性，几个女孩没有太大反应，一但进去的是Wallace，她们惊恐的表现便十分明显。

她家小姑娘亦然。

Faith的眼神黯了黯，她把人找回来了，可是，对方也不记得她了。

她不愿意承认小姑娘精神失常，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她曾经受到的伤害全数掩盖在历史尘埃里，可愈不能想，那些画面愈是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脑海、她的噩梦，荒谬地讽刺着自己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

她说过，丢谁也不会把她丢了，也曾信誓旦旦在临终的长辈面前许诺，一定守护好她……

如今，那满身伤和小姑娘不再灵动的眼神只是一遍遍警醒唾弃她，原来她什么都没做到。

Faith甚至不确定，回去之后该不该把人治好，如果清醒之后那些记忆中的至暗时刻只会让她痛苦，就这样无忧又麻木地活下去，一天、一年、一辈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想及此，Faith努力稳定心绪，尽量平静地继续说：“不过你们也别担心，华国方面知道我们在找人，一直在持续关注。我刚刚跟他们沟通过，晚上会有人抵达南洋处理后续的事。我听你们的建议，今晚就尽快离开，也把她们尽快带回去，相信有关方面会帮忙协助那三个女孩平安回家。”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句玄辛辛苦苦救回来人，她总得做点什么，不然于心不安。

这样的安排，省了句芒和句玄再在劳午之外的琐事上费心，大家都觉得OK，就此敲定今晚送人回去。

稍晚点用完餐，句玄跟着满面愁容还在收拾善后的Faith进了厨房，又带上身后的门。

Faith不解问她：“句小姐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句玄眼神有点飘忽，没啥，是麦祎**裸盯着太黏人了，她还不想跟人和好，赌气晾着呢。

但这点小心思，说出来太掉价，她才不要说出口，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就……你们能把人带回去，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总得表示表示。”

Faith摇了摇头，没应：“我欠你的，怕是比这点小忙更多。华国有句古话叫做结草携环，定当厚报。如果我有幸能搭把手，能力之内我做什么都可以，句小姐大可直说……”

“哎呀，你小声点儿，让我在这待会，就是帮我大忙了。”句玄听不得这些文绉绉的口水话，她真的就只是想躲躲人，让麦祎自己会意她生气了。

而Faith自然也不傻，见她忽然压低声音躲在厨房里没话找话，还一个劲儿要往客厅瞥，就知道句玄反常的行为跟外头的人有关。

那里只剩Wallace和麦祎了，句玄不可能在躲自家傻弟弟，所以，她在躲的……是麦祎。

许是姬眼看人姬，Faith霎时嗅出不平常，她们俩……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情况？

她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好笑道：“好吧，你当然可以呆在这里，但是，句小姐，我多话一句，沉默和冷暴力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只会让彼此牵挂的人渐行渐远渐无书。不怕你笑话，我们俩就在这方面吃了很多亏，差点还把人弄没了，追悔莫及。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感情的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但本质上是大通的，或许直面矛盾比搁置争议好很多。”

什么玩意儿，感……感情？

她对那小家伙有屁的感情，还沟通，她和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只会越沟通越糟心好吧。

是她想保持距离吗，刚才在楼上突然客里客气，口吻生硬的人到底是谁？

反正不是她！

麦祎爱像她说的什么远什么疏就什么远什么疏吧，她才不去哄人，多掉价。

不对，她真是信了Faith的邪，还想反驳这些鬼话。

人类真是可怕，话赶话套路神！

句玄不乐意被人戳心窝，也有心回避这个话题，就着Faith关心的事说起其他：“要不，我帮你治好那丫头，我来是找你说这个事，我有正事的。”

有正事，才不止是躲人，她特地强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