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火 第19章 第019章

然而与预想的不一样，但又在情理之中，外出的并未再像之前那般将食物分给大家，而是各自走到自己的地盘，将吃的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家人。

“这......我们吃什么呀？”见他们没有要分给大家的意思，而是都投入到自家的锅中或收起来，有人不死心的问。

这回到不用沈九微出声，有个伤愈后跟着队伍出门的男人口气不善道。“吃你家的粮啊，不是每家都分到了吗？这可是老子幸幸苦苦从山里面弄出来的，要吃你自己去林子里打。”

说完催促自家婆娘、妹妹赶紧剥皮把兔子炖了，对于吃大锅饭他早就有意见了，凭什么他们每日出去累得要死要活的还要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肉分给这些懒婆娘。有本事自己出去打啊，日日顿在山洞里享福还要碎嘴，男人早就不满了。

问话的女人讪讪的，见着男人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就歇了。今日出门的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沈九微在内都没将食物无偿分享出去。她只给拿着少许粮食上门换肉的彭三娘等几家分了点肉，不管收到的粮多少，至少是个交换的意思。而且沈九微都没嫌少，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自然有那想占便宜的女人拿着少少的粮食想要和沈九微换肉，沈九微当然拒绝。一则分了几家，她手上的肉也不多了，仅够自己吃。二则她愿意分给的那几家那是极好的情分，这并不对所有人。

这是在离开山洞没多久外出的人中有人提出既然各过各的，今日以及以后他们外出所得的自然要归自家。昨日才发生那样的事，便是沈九微也有些灰心，自然默认了。

日子仍在继续，沈九微从未放弃打探其他山寨的情况。凌云山和雁回山，尤其是后者，这段时间进行了阻止寨民进行了激烈地反抗，蒋毅带领军队以惨痛的代价，踩着无尽的士兵与山匪的尸体，踏平了这两座山头。

或许是前三座山被攻克，无论是牧野山山寨内的人还是前三座山逃出来的寨民，以及霞峰山等还未直面朝廷军队的山寨都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各自派了不少的人协助牧野山寨的人防守。

蒋毅不想激进，已经攻克了三座山寨，只要围困住牧野山，虽然一时半会不会如何，但早晚能将山匪们困死。不过现实显然不可能如此，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或者说他们的粮草只够坚持半个月了，若是不能攻山上，他们这几千人恐怕就会要饿肚子。

攻打牧野山用了比前面三座山更长的时间依旧没有完全攻下，蒋毅已经派了大量士兵从周围狩猎猎物补充食物，同时派了人快马加鞭去找韩旭请粮。

猎来的动物对于几千人的队伍不过是车水杯薪，唯一值得欣慰的事，快到粮尽的最后三日，蒋毅将他们缺粮的情况说明，并让士兵们饱餐了一顿后，众人齐心协力居然真的占领了牧野山寨，这算是近二十多日来的意外之喜。

但蒋毅手下的士兵只剩下了千人，几乎与山匪们一对一地消耗着。牧野山的寨民有很大一部分都逃到了山中，时刻骚扰着占据山寨的士兵们。蒋毅和还活着的士兵辛苦地防御着他们的偷袭，不止没等到韩旭送来的粮食及援兵，还等来了传令的关差。

站在马边，蒋毅听着耳畔荒唐的州府钧旨内容，觉得自己幻听了。宁远将军韩旭勾结山匪，倾吞军粮，消耗朝廷兵力，已经下狱了，而他蒋毅此刻也需回州府自辩，或者说得更直白些，作为韩旭的直系手下，他几乎也等同于罪官了。

“韩将军如今如何了？山寨这边会如何？撤兵吗？”蒋毅不甘地问。他带着兄弟们没日没夜地和这群山匪作战，那些后方的官员们却传来轻飘飘的一张纸无视他们的牺牲，这让他如何能忍。

传令的关差同情韩旭和蒋毅他们，没有恼怒他质问的口气，而是靠近几步压低声音在蒋毅耳边道。“韩将军虽被关押，但大家都敬佩他的为人，知晓他定是被冤枉的，不少人为其奔走，没有人为难他一切还好。这里会由赵校尉掌管，还请蒋校尉早些和卑职一起回州府。”

纵然有天大的委屈，蒋毅也只能憋着和关差离开军队回到州府。不管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丹明群山的一切都再于他无关了。

新来的赵校尉带来的一万多士兵及数十辆粮草意气风发的过来了。蒋毅已经打下了四座山头，按照现在的势头，将丹明群山上的匪徒全部剿灭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更何况他自认带了足够多的兵力，若是发动猛攻用不了多久便能获胜回归，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

赵芳德赵校尉和蒋毅稳扎稳打的性格完全不同，在山下休整了一日，他便下令将军队一分为三，同时攻打剩下的三座山头，只留少量的士兵与他在山下坐镇。在他看来，一举端掉这三个山寨是再轻而易举的事了。

靠后的山寨陷入水深火热中，丹明山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那日为了粮食分配闹过事后，山寨内的气氛日渐疏离，原本面对大家一致的敌人，朝廷官兵，还能团结对外，但随着官兵彻底撤离山寨久没动静，人心逐渐浮动。

一群山贼及其家眷，要说有多少见识，明白越是艰难越要抱团简直是笑话。别说识字，这里面很多人，男人还好，尤其是女人，终其一生活动范围可能就是山寨及周边，连丹明山都没出过。

故而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们大多数人的目光只知盯着山洞的一两捧粮食，再也看不到更多。当然，在发现外出的人不再将食物均分后，心中的抱怨和不满也可想而知，不过那些敢出去的人都不好惹她们心存畏惧不敢直接要求他们罢了。

就这么又过了十几日，无论是分下去的食物还是他们自带的食物都消耗殆尽，去后山也越来越难得带回食物，山洞内开始发生不好的事。

起初沈九微并未发现，她日日不是和大家一起去后山便是下山查看情况，将带回来的食物交给小翠便躺下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关注四周。

山下突然来了大队士兵朝着霞峰山那边进发，而最初离开去投靠其他的山寨的宋正风他们再也没有音讯，也不知他们的情况如何了。

突然暴起的叫骂声打断了沈九微的思绪，靠近山洞口处两个女人正在互相撕扯谩骂。从里面冲出来的那个女人双目圆睁，暴怒地殴打刚从山洞外提着一只山鸡的女人。前一个女人边打边伸手要去强那只山鸡，后一个女人眼见食物不保也发起狠来，双方打得不相上下。

周围的人冷眼看着，没有谁要上前扯架的意思，沈九微心中微沉，难以想象山寨中的人居然变得冷漠至此。

撑起身子，小翠没有来得及阻止，沈九微已经离开了休息处要往两个女人那边去，却被彭三娘一把抓住了。

不解地看向对方，彭三娘朝着沈九微摇头，将她拖到一边才低声道。“这事你别管，迟早是会要闹一场的，是吴顺太不像话了，也怪不得吴家的，自家都吃不饱，她男人还......唉，总之你不要掺和。”

眼睛盯着那两个女人和事不关己从她们身旁走过去的男人，沈九微瞬间明白了彭三娘话中未尽之意。她心中怪不是滋味的，打斗中的另个一主角是孙家媳妇，沈九微记得听小翠提过一耳朵，她儿子和婆婆都生病了，男人也不在身边，他们家又从昨日起断粮了，心中定然十分焦急。

这种事确实不好管，在心底叹了口气，沈九微回到了自己铺盖处，闭着眼尽量不去看那边。

两边都打得筋疲力尽，孙家媳妇人就没有一丝要放弃手中食物的想法，哪怕头发被揪掉了一把脸上也抓花了仍旧死死抓在手心不松。

或许是龟缩在山洞的日子越发难熬，也可能是吴孙两家的事没有受到任何明面上的指责，不只是吴顺，与他一样同样因伤中留下来的另外四个男人也做出了和他相同的事。

不过都是你情我愿，哪怕是迫不得已，但那确实是那些女人自己的选择，沈九微只当没看到，只让小翠看紧毛球，照顾好张夏。又和彭三娘打招呼，让她们多看顾她家里一些，自己仍旧早出晚归，尽量多带点食物回来。

跟着宋正风离开的男人们迟迟没有消息，山洞内日渐沉闷也没有人反抗，以吴顺为首的五个男人逐渐肆无忌惮，开始朝小姑娘下手。

这次一进山洞沈九微便发现气氛不对，他们刚踏进山洞洞内的人便如同惊弓之鸟般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神中满是慌乱。而那刻意压低的哭泣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不用她仔细分辨也能听出从哪个方向传来。

外出的几人默不作声地分开，沈九微和他人一样提着一个大包袱回到了自家休息处，不用靠近也能闻到里面散发出的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