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火 第13章 第013章

不过这些人心中如何想，宋正风已经决定了的事都不可更改。况且便是他们都想留下来，先不提为死去兄弟报仇，便是粮食这一块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何况山下还有虎视眈眈的朝廷军队，而山寨里，便是算上同样被他们干掉的兵丁，也还有近一千的战斗力，虽说和上万人的队伍相差甚远，但后续他们还会有增援是板上钉丁的事。等到己方粮绝之际，恐怕就是全寨覆灭之时。

等确定天色完全暗下来，宋正风让心腹将另一处藏粮里的粮食都搬了过来，让留下来的人安心。当然，不会一次性将所有的粮食都分配给每个人，而是选出几个人管理这批粮食，每日按量取用，争取最大程度的延长粮食的食用时长。作为大当家的儿媳妇，沈九微便是管理粮食的人之一，也是最有威信的一个。

宋正风带着人连夜离开了，夜色掩护了他们的行踪，虽然他们选择下山的那条路朝廷的人肯定是不知晓的，不过他们的人数不少，白日间赶路到底目标太大，免不了被发现的可能。

男人们的离去似乎也带走了山洞内的生气，留下的人看起来都暮气沉沉的，不过日子还是要继续，更何况他们的离开也只是暂时的，她们要做的能做的也只有保重好自身耐心等待。

大人间沉闷的气氛也影响到了孩子们，大些的自不必说，便是小不点们也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亲娘亲奶的身边，不敢闹腾。但孩子的天性难以克制，过了两三日见没有什么发生可怕的事，他们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这反倒是让山洞内的沉闷的气氛有所缓和。

这才第三日，宋小毛球脱离了沈九微的管束和小翠的怀抱，彻底放飞了。在山洞内疯跑，去撩拨其他大的小的孩子，让他们追着他满山洞的跑，孩子的尖叫笑闹声充斥了整个山洞。

小翠担心声响会引来山下的兵丁，要去将毛球抓回来，被沈九微阻止了。这里离山寨的距离足够远，又有一条不短的隧道及门口的遮挡物，山洞内的声音轻易是传不出去的。随着宋正风等人的离去，山洞里留下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让孩子的欢乐感染其他人的情绪也是好的。

山洞内的日子似乎恢复到了山寨中那会儿，除了大家全部聚在一起，时间久了多少有些小矛盾，日子倒也还算平静。而宋正风和他带走的兄弟们，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与获得的消息一样，丹明山只是一个开始，宋正风他们刚赶到离他们最近的凌云山，朝廷的增兵便攻来了。还没喘口气的众人不得不与凌云山寨的人一起，抵抗朝廷兵丁的进攻。

这里不得不说明宋正风会如此狼狈，不过才与朝廷军队交手一次便将经营数十年的山寨拱手让人的缘故。在六位大当家去霞峰山和柳东行处商议如何应对朝廷进攻时，原本已达成一致共同触动迎击兵丁的计策终究因各自的私心没有真正成心。

宋正风觉得很悲哀，生死存亡之际那些人还只知道争权夺利，丝毫不顾及祖辈传下的交情。不过也是，在朝廷军队正式攻打他们山寨之前，哪怕是他都没想过他们的进攻会如此凶猛，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人都有私心，各山寨里像他这般只想守成，将位置稳稳当当传给儿孙的有，但也有那想要统一七寨，做那独一无二的大当家的人。想来朝廷便是获悉了他们的情况，才会突然间发动这次行动，让他们措手不及。

呵，哪怕是提前得到消息又如何，山贼就是山贼，永远看到的都是眼前的利益。只是不知道又有谁能笑到最后。宋正风挥刀砍倒近前的一个士兵，专心杀敌，不再分心。

砍倒一个士兵，很快又会有几个士兵围上来，宋正风心中苦笑，这次朝廷是真下了血本，攻打凌云山的人数比之攻打他的山寨要多了数倍，这里根本就守不住。

饶是像他这样从会拿筷子起就拿刀的人都未免开始有些手软，身旁倒下的不只有士兵，还有凌云山寨的人以及他带过来的兄弟。

格挡住迎面劈来刀，反手挑开收刀反刺入士兵的腹部，宋正风只要将刀从士兵身体里抽出来，危险的气息从身后扑来。

“爹！”宋明峻不顾一切地朝宋正风飞奔过来，及时砍倒从他爹身后偷袭的另一个士兵。

父子两互相倚靠着，边杀边移动，想要冲出包围。散在四周的兄弟们见到他们父子，也各自向他们靠拢。聚集的人越多，他们活下来的希望才会越大。

宋正风、宋明峻父子两身边很快聚拢了十几人，诸行眼尖，视线穿过厮杀的众人看到凌云山的大当家汤易那伙人正在向后山的方向退。

“大当家，凌云山的人要跑了。”诸行吼了一嗓子，太激动的缘故声音都分叉了。

顺着诸行的目光，宋正风果然看到在一众喽啰簇拥下正在后退，准备逃离的汤易。大多数凌云山寨的人都聚集在那里快，其他人也在往那个方向退，反观自己这边，因更靠近前方的缘故，受到了源源不断的士兵的攻击，承受了主要的压力。

“兄弟们，跟着我来。”宋正风带着他的兄弟们一路杀过去。

打不过就走是常理，本就是为了生存，敌人来了拿起屠刀抵抗，他们是来投靠的没错，但不能让他的人当马前卒全部牺牲掉为姓汤的他们替命。

从丹明山来的反应快的人已经发现了凌云山寨人的想法，当即有好几个人跟着大喊还在拼杀的兄弟跟着他们一起撤。

这边的骚动自然引起了朝廷士兵的注意，他们也发现了汤易那边的意图，有几位长上便指挥手下向他们那个方向冲去。

汤易低声咒骂了一句，暗骂宋正风这个老鬼反应快，让他开溜的计策被阻，现在不得不打起二十分精神来面对快速向他靠近的士兵。

人在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往往容易爆发惊人的力量，在对方数倍与己方的兵力，又一副誓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的时候，无论是带着兄弟们从丹明山赶过来投奔的宋正风他们一伙，还是凌云山寨的人都奋勇异常。一方勇猛，一方势众，一时间，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

这次率兵剿匪的仍旧是蒋毅，在丹明山寨上休整了一夜，他万万没想到会让那群已经关押的山贼全部逃了，甚至还有上百士兵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山贼手上，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但那个时候手下的兵已经不足一千，贸然进攻下一个山寨并非明智之举。按压住士兵愤怒的情绪，等了三日，援兵到了蒋毅才领着复仇之师再次攻山。

能得到韩旭的信任蒋毅手上的功夫也是了得的，再一刀砍倒身旁的山贼，抽出刀他便直接朝着前方山贼聚集的方向去了。

蒋毅动，进跟随他的士兵也动了，越来越多的士兵冲向了企图遁走的汤易及要跟着一起离开的宋正风他们身边。

对于蒋毅，宋正风父子及丹明山众是熟悉的，就是这个武官带着士兵来攻袭他们山寨，将他们赶了出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蒋毅过来，宋明峻和梁华便迎了上去。

铮铮铮，兵器碰撞出火花，面对一左一右，忽前忽后的夹击，蒋毅丝毫不慌，从容应对。他从小立志从武，家里便给他延请名师训练教导，加上在军队呆的时候时常与见过血的老兵对战，手上的功夫并非花花架势。

宋明峻和梁华作为山寨的新生力量，虽是没少跟着下山掺和买卖，但多数时候那些人见到他们一帮子拿刀舞枪的强人便腿软肉颤，乖乖交上买路钱，便是有些硬骨头也在他们数倍人数及染红的刀口下屈服。多数时候他们要活动筋骨也是和交好的兄弟比划比划，真刀真枪的和人拼杀，这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不过宋明峻有和他魁梧身材相对应的力气，梁华则胜在身体灵活，一个负责吸引火力，一个负责时刻骚扰偷袭，一时间居然拖住了蒋毅，让他对这两个山贼十分恼火。

眼看着众山贼们已经快退到道口了，再往后，便只需一两个人守住道路，再要闯过去便没那么容易。蒋毅使了一招白虹贯日将宋明峻击退，抽身便要往山贼众那边去。

止住后退的步伐，宋明峻捂着闷压的胸口，握紧刀立即跟上，若是等士兵将道口堵住，他们便成了那坛子里的王八，翻不出天了。

又是一番拼杀，加上有宋正风那边的接应，宋明峻和及时赶过来的几人都有惊无险地退到了窄道内。

成功逃脱追兵，汤易和宋正风带着各自的兄弟一同躲藏在山林间。宋正风对凌云上不熟悉，只得紧跟在汤易的身后，见他停下来休息，他便也让兄弟们也稍作休息。

“汤兄弟，接下来我们是去投奔梁笙，还是想办法夺回山寨？”刚刚一场激战，宋正风带过来的人又少了一百多个，汤易这边人数到还不少，随后零零散散又有些逃脱的人聚集了过来，有上千人。若是汤易选择再战，只要不是正面刚，利用山林的优势还有一战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