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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微火 第10章 第010章

作者:日月有光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5-26 11:34:46 来源:文学城

等赶到家中时,张夏的情况果然比冯丙离开前要好上许多,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失了这么多血,体虚是肯定的。熬了一锅粥,沈九微帮着喂了一碗进张夏的肚子,冯丙才算彻底相信张夏不会有事了。

拍了张夏的脸好几下,她才勉强睁开了半边眼睛,涣散的瞳孔定焦在眼前的人身上。看到是沈九微,又见到她怀中的抱着的孩子,动了动嘴,声音却如蚊吟不可闻。

“别说话,我先带你和孩子离开。”见张夏恢复了神智,沈九微赶紧将找来一块布把孩子捆在胸前,给张夏披了件衣服便背着她离开的屋子。

就在沈九微带着孩子背着张夏出门的时候,寨口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响,随后便是拼杀之音。

将身后兵器撞击的声音,人的嘶吼声,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抛到后面,沈九微背着一大一下急速地朝着后山跑去。幸好王婆和张夏都是瘦弱的女人,不然便是她力气再大,背着她们也是跑不快,坚持不了这么久的。

快靠近集合地时便能看到王婆坡着一只脚,拄着树枝充当的拐杖由背着包袱的小英扶着艰难地往上山走。沈九微背着一大一小赶紧追了上去,追上王婆的时候将襁褓交给小英,让她抱着孩子,自己则背着张夏架着王婆后山上去。

虽然背后已是不小的负担,现下还要加上一个婴儿的重量,但抱孩子比架着阿婆要容易得多,见沈九微架着她阿婆走得比自己扶着要快多了,小英便一心一意抱着孩子跟在后面,只等着沈九微给她领路。

两个成年女性的体重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又是在爬山逃命,沈九微汗如雨下,头顶都冒出了热起来,但此刻也只得咬牙坚持住。

半个时辰的路沈九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中途她们不敢过多的停留,每次是稍微恢复一点力气便又继续上路,休息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将张夏从背上放下来,她怕再也没有力气将她背上去了。

除了半昏半醒的张夏,无论是王婆还是小英都凭着一口气在坚持着。虽然大半的身躯都是沈九微在支撑,但王婆受伤的脚还是难以避免的移动受力,甚至每一次晃动都是钻心的痛。小英怀中的孩子仿佛有千斤重,好几次她都觉得弟弟要从手中掉下去,吓得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林中一阵骚动,沈九微他们终于快到山洞附近了,这时寨子里几个女人从树丛边现身欣喜地迎了过来。

“九娘你可算来了。”

“快,九娘把阿夏给我,我来背她。”

“小英,把弟弟给姨姨,姨姨抱。”

“王婆,我来扶你。”

守在山洞外的女人一共有四个,她们担心外面的情况,又想着还有其他寨民落在后头了,放了包袱便守在山洞附近。见到沈九微四人便闹哄哄地跑了过来,接过她背后的张夏,抱过小英怀中的孩子,扶起王婆,领着他们进入了那个临时躲藏的地方。

跟着女人们回到临时避难所,一个可容纳几百人的山洞。山洞的入口掩藏在藤蔓枯枝之下,乍一看是很难被发现的,洞口的宽度仅供一、两人通行,需要经过一条几丈的窄隧道,后面才是宽阔的内洞。

等到所有人女人孩子和极其年迈的老人都回到山洞内部,先来的人已经清理出一块地方给她们休息。沈九微刚靠坐在山壁侧,先到山洞的人便围了上去。

小翠牵着毛球第一个来到她的身边,沈九微抱住向她扑过来的毛球虚弱地看着小翠笑了一下。

“九娘,现在外面怎么样?”

“九娘,那群官兵打进来了吗?”

“肯定没有,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对吗,九娘?”

“九娘,我们要在这呆多久?”

“九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九娘,我儿子他会来这里接我们吗?”

......

一个个七嘴八舌吵得沈九微头疼。抬示意众人保持安静,压下身体和精神上的疲乏,她对众人道。“应该不用在山洞内待太长时间,那群官兵不会留在山上的。只等寨子里的结果出来,我们便知道去留了。”

听到官兵不会久留,好些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对于沈九微的话,大部分人是非常信任的。加上现在宋正风及男人们都不在,在这茫然惶恐之下,她更像是众人主心骨般的存在。

山寨在朝廷的眼中是祸害,但在这里所有人的心中却是遮风挡雨的家。她们好些人出生长成甚至老去都在寨子里,她们的孩子、丈夫、兄弟、父亲甚至祖父都在外面为她们的生存而拼杀,她们天然便和外来的官兵敌对。

所有人都期待着寨子能守住,大当家能带着寨子里的青壮年将官兵赶走,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乐观,想到还有其他的可能,她们的心便又揪了起来。

没有等人提问或插话,沈九微继续道。“大当家为我们在这里准备了近半个月的食物,加上各家自己带上的,哪怕在山洞里呆上一二十天肯定都是够的,大家不要慌。我们先在这休息一日,等明日我再下山查看情况,若是那些兵走了是最好,即便没有......大当家也有其他安排。”

说罢沈九微不再看众人,搂着毛球闭上了眼。这一趟她实在是太累了,已经说了安抚的话,在食物不短缺的情况下她相信暂时是不会有人冒险出去添乱的。

山洞里再次响起了嗡嗡声,哪怕见沈九微已经闭上了眼还有些人不放弃,想要得到更确切的答案。

还不等沈九微接话,最后赶过来的王婆发话了。“九娘不是说了嘛,大当家都安排好了。她这孩子一路背着阿夏,扶着我上山很是费了一番力气,大家一时半会又不能离开,何必急在此时。”

有人想怼“你的男人、儿子都死了,唯一的孙女和你呆在安全的山洞内,当然不急,她们可不是”,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十岁以下的男童,凡是能拿得动刀棒的男人都在第一时间赶往寨口了,当然还留下了极个别年老体弱实在派不上用场的男性长辈,剩下了清一色的女人,牵挂还在山寨的家人也是应当的,不过到底顾忌沈九微在场,没有将话说得这么直接。

这一闭眼,沈九微真的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山洞里变得很安静,大部分人和家人三三两两靠在一起,都睡下了。

没有等到第二日,胡乱吃了一些东西,挂心着山寨再也睡不着的沈九微打算去外面看看情况。虽然现在就出去要冒一定的风险,但夜色的掩护对她是有利的,若真有什么意外她也可以暂且往其他地方躲,等到天明后再回到这来。

做好决定,推醒了身旁假寐的小翠,示意自己要将毛球给她抱,随后轻手轻脚地将怀中睡得正香的毛球移了过去。

“你带着他,我出去看看。”沈九微指了指山洞口的方向。

“九娘。”小翠不愿意她去冒险。

“没事。我等会就回来。”沈九微朝小翠摇头,制止她还要说出口的话。

尽量放轻动作,等走到那条窄隧道时,还是有人跟了上来。沈九微回头,见到了彭三娘的身影。

“九娘,你是回山寨吗?”

“嗯。”

“我和你一起去。”

沈九微蹙眉,道。“你走了,虎头怎么办?”

“有他阿婆带着呢。我放心不下当家的和阿爷,想和你一起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彭三娘的爹和男人都在外面,她非常挂心。

看彭三娘一定要跟着的架势,也不像是能劝得动的样子,沈九微迟疑了片刻,点头同意她跟着一起走。

两人一路沉默地出了山洞,走在山间。夜晚的山上额外寒冷,白日间赶路不觉得,刚接触到外界的彭三冷得哆嗦。茂密的山林遮盖了唯一的月光,稍稍落后些便险些看不到沈九微的身影,彭三娘搓了搓双臂,握紧手中的粗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视线受阻,沈九微也是根据记忆往山寨的方向赶,这条路她来过数次,怎么走,往那边走是非常熟悉的。只是到底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山路也不如平地,况且还要留心昼伏夜出的山兽,两人估摸着花了一个多时辰才靠近山寨。

山寨内静悄悄的,只偶有数把火焰在移动。沈九微知道情况不妙,对身后的彭三娘道。“我潜入山寨,你在这里等着。先别说话,听我说。山寨应该是被占领了,我去里面看看请况,若是有兄弟叔伯被抓关押着,到时候想办法将他们领出来,你在这接应。”

彭三娘不愿意呆在这里干等,急忙表白。“九娘,便是要搜寻,我们两人一起也更快些。”

“两个人暴露的风险更大,你看到那些火团了吗?就是巡视的兵丁,进入山寨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更何况寨子里好些兄弟并没有走过那条路,你在这守着接应,我们两头配合才是最合适的。”沈九微之所以同意带上彭三娘,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她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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