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寸的电脑屏幕里,沈鸠的脸占据了大半,带着几分顺从与讨好地看着屏幕外的人,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被开发到了极致,只一眼,就足够够人心魄。
就一眼。
沈鸠就红了脸,一半是因为羞耻,另一半是气愤。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能确认自己之前绝对没有被绑架过或者是被下药了,屏幕里的‘他’发出难登大雅之堂的声音,气得沈鸠想要关掉电脑,阎冬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鸠与阎冬对视,阎冬表情很是严肃,眼神也是冷淡得很。
只一眼。
沈鸠羞恼的红就消散了下去。
“仔细看看,这人不是你。”
沈鸠心说这不是废话,这人一看就不是他,他那身材那里有这么干瘦……他意识到不对劲,刚刚只顾着生气,这会儿再看整个画面都充满了违和感,他的脸被P在了这具身体上,而且P图的人很不走心,白边什么的都没有扣干净。
但这并不影响,因为这个视频只是给人发泄用的,他们不在乎技术好不好,只在乎脸好不好看。
视频里的‘他’还在尽情扭动,但因为技术的不成熟,他的脸开始跟不上帧率,脸掉了,沈鸠按下了暂停,他看见了这具身体本来的脸。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没有任何的记忆点,沈鸠认真看了好几眼才算是认清这张脸,“这人是谁?”
“我曾经的一个朋友。”
阎冬的目光缓缓从屏幕上移到沈鸠脸上,沈鸠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不会像屏幕里那样看着他,可在沈鸠抬眸看向他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骤然一跳。
“咳咳。”阎冬移开目光,“我问张兴了,他说是从一个摆摊的店里买来的,我放学去找过,那人没出摊。”
“你想为我出头啊。”
沈鸠拔下优盘在手中盘玩,说实话这优盘里的东西也算不上劲爆,不过就是一个人被下了药被捆住了手脚难耐地叫唤。
“他被下药是张兴干的?”
阎冬没有回答沈鸠的问题,他将电脑合上打开抽屉准备放回原位,沈鸠伸手拦住他,他看到阎冬不解的眼神,解释道:“这电脑本就是他们给你安排的,所以才没密码,你直接带走吧。”
“赶我走?”
这话说的,沈鸠竟然听出了委屈的味道,他整暇以待身子放松后靠,“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休息吗?明天还要上课。”
“我们该说的话结束了?我好像还没回答你的问题。”阎冬起身往沈鸠走去,他双手撑在椅子上,沈鸠不由得再次感叹,阎冬的身材练得真的不错,宽肩窄腰的,是他想要的。
沈鸠的身材也不差,只是没有阎冬的看起来有力量而已。
“你说话就说话,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沈鸠推开阎冬,阎冬跌坐在沈鸠的床上,松软的床让他的身体颠了两下。
“我自己去找那卖优盘的,你肯定不会让的,那就一起去呗,这还有什么好聊的,你赶紧走吧,我吃饱了正犯困呢,这会儿不睡,还不知道要熬到几点去。”
沈鸠打着哈气,拉起阎冬将他往门口赶去,“走吧走吧。”
“……”
阎冬面前的门关上,他抱着电脑站在那儿有点无促,本以为会看到沈鸠暴怒的模样,没想到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过去了,也不是完全云淡风轻。
在沈鸠的注意力全在屏幕上时,阎冬正看着他,看见了红是如何快速爬满了沈鸠的脸,看见了沈鸠害羞最先红的地方是耳垂,然后是脖子,最后是嘴唇。
阎冬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东西,他震惊地无以复加,怀中的电脑险些掉在地上,他连忙捞回,低头看着银白色的电脑,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那些靡靡之色。
阎冬不敢再在沈鸠门口多耽搁,同手同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眠。
沈鸠倒是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身体倍棒,丝毫没有生病的后遗症,连嗓子疼都没疼,下楼时阎冬已经穿好衣服背着书包等着了。
沈鸠走到他旁边穿鞋,阎冬看了眼他没说话,沈鸠正纳闷着今天阎冬怎么还没走,他抬眸挑眉示意,阎冬猛然后退一步,脑袋撞在门框上。
门框上绑着千纸鹤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一只千纸鹤好巧不巧地落在阎冬脑袋上,他头发也有一搓毛被风铃线隔开支棱了起来,阎冬这模样呆头呆脑像是只灰色的企鹅。
沈鸠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一大早又要干什么?”
“等你上学。”
“不是说了各自安好?”
“那人偷拍你当素材,不会只拍你一次,要是发现了就直接抓住他。”
阎冬毫无防备地被沈鸠捏住了下巴,他不得不低下头与沈鸠对视,沈鸠看得认真,他却有些心猿意马,不自在地别开目光,“你干什么?”
“我在看,你这脸啊,你这脸没什么问题,他怎么不拍你呢?”
“拍过。”
这句话一出,沈鸠脑子里的画面自动替换,阎冬低眉顺目地靠在墙壁边上,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他一眼,眼神暖洋洋的,只是这暖……
“你在想什么?沈鸠。”
沈鸠正好对上阎冬抬眸的一瞬,他猛地松开手,后退几步,跟刚刚的阎冬一样撞在了门框上,另一侧的风铃再次响起。
两人再次对视,又纷纷别开目光。
该死的视频。
这一小插曲反而叫阎冬不紧张了,原来这是正常反应,也是看到自己熟悉的人被恶搞了,心里都会不舒服的,想到沈鸠也会这样,他就放心了。
“行了,去上学吧。”
“你先去吧,我不想让同学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沈鸠第一次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诉求,阎冬有些惊讶但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开门离开了,不过离开前他还是嘱咐了沈鸠几句话,反正就是你小心点翻来覆去又说了几遍。
阎冬离开后,沈鸠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感受着掌心下乱糟糟的心跳。
不知站了多久,沈鸠靠着门框滑落,一只千纸鹤脱离丝线正好落在沈鸠摊开的掌心中,他目光空空地盯着千纸鹤,一脸懊恼,“我刚刚是对阎冬心动了吗?”
“那家伙不是gay吧?”
沈鸠越想越觉得烦躁,他蹲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头,“不是,我要按照我的计划走,我要利用阎冬痛击沈家,我要怎么利用阎冬痛击沈家?”
窗外刮来呼呼的风声,客厅里静悄悄,沈鸠抬起头,一脸的无知懵懂。
他好像没有计划?只有一个目标。
“如果阎冬变成一个gay,他们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吧。”
他能让阎冬变成一个gay吗?
学校昨天刚得到投资,今天就把张兴的处分通告贴在了告示栏里,鲁杰看到阎冬进来,立马走过去分享这个消息,鲁杰聊得正开心时,扈宁转过身对阎冬说道:“你今天的数学卷子写了吗?”
阎冬谈笑的嘴角微顿,真诚地看着扈宁,扈宁叹息一声,“我就知道你没写。”
徐雪雯走过来捏着扈宁的小肉脸,“干嘛,欺负我家阿宁啊。”
阎冬:“?我不当校霸好多年。”
扈宁拍掉徐雪雯的手,“阎冬,你要写卷子,你再不写卷子,我就要被各科老师抓去办公室开批斗大会了。”
“我上次写了。”
“上次?”扈宁回想了一下,脸色变得更难看,“你是指那张写满了最后只得了23分的理综卷子吗?”
阎冬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扈宁想一头撞死在一块刚出炉的豆腐上,“阎冬,要不你找个人的卷子抄抄呢?自己写,也不用那么努力。”你自己努力,她怕老师们承受不了。
阎冬哪哪都好,唯独这学习是个难关,偏生他自己也没有好好学习的意思,每次上学都是插科打诨,不过他也没打扰到别人,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又开始抓他学习了。
沈鸠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扈宁对阎冬的另类劝学,他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一项没开始的任务,帮助阎冬学习。
啧,23分的理综卷子,把卷子扔给边牧让它踩一脚都比阎冬考得高。
许是沈鸠嘲讽的眼神太锋利,阎冬有所感应地转过头,看到沈鸠那一脸的不屑与嘲讽。
还没等他说话,鲁杰看不惯地开口,“沈鸠,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怎么?你考得很好吗?”
阎冬想要阻止鲁杰,但为时已晚,他已经问出了那句可以让沈鸠装逼的问题。
沈鸠放下书包坐下,他慢悠悠地抬眸看向阎冬,“350,你叫我什么来着?”
阎冬对着沈鸠挑挑眉,表示鲁杰惹得你,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是他。
沈鸠嚣张挑了回去,阎冬无奈认命,“699。”
鲁杰一头雾水,“冬哥,你为什么叫他699啊?”
“因为他上次模考总分699。”阎冬这句话说得含含糊糊,生怕人听清一样。
沈鸠凑近阎冬,他身上冷空气还未消散,仅剩的那点冷意都钻进了阎冬的鼻腔里,是他常闻到的冬天味道,但也不是他闻到的冬天味道,是混合着沈鸠味道的冬天,有点苦,有点涩,还有点甜。
“冬哥,你普通话很好的呀,说清楚些。”
二人凑得不算特别近,但这样正向的面对面却是少有,阎冬只是微微抬眸就能看见倒影在沈鸠眼眸中的自己。
沈鸠正看着自己。
他也正看着沈鸠。
阎冬知道沈鸠在引导自己,是调侃,是把他当做笑话。
但是阎冬还是说了。
“那是沈鸠上次模考的成绩,699。”
沈鸠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准备抽身后撤时,阎冬突然靠近,沈鸠下意识地去追寻阎冬的眸子,一侧身,耳边微痒。
“昨晚忘记夸你了,很厉害,沈鸠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