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香港往事」 第2章 「烂嘢」

02

香港梅雨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住进了九龙城寨。

或是信一的怜悯同情，他安排我住在还算宽敞的地方，有扇窗户正对着床边，每天可以第一时间感受到阳光。

或是他怕我寻死，毕竟他见证了小巷里发生的一切。

“信一哥，多谢你。”

他刚好敲响我的房门，没等他开口，我便先一步带他进屋，将他按着坐在床边。

我站在信一面前，他坐着，微微抬头仰着看我，然后我伸出手，开始解最上方锁骨处的纽扣，第一颗、第二颗…

正要解第三颗纽扣时，手腕被大力握住。

“喂，你做乜？”*你做乜-你干嘛。

信一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见我露出疼痛的表情，虽还有着怒，却也立马拿开他的手，他的指腹不小心蹭过我的肌肤，轻轻的，有点痒。

“信一哥，我只系想多谢你。”*我只是想多谢你。

信一没说话，我也没有，两人良久的沉默后是他又一次将外套脱下披在我的身前，如同初见时那样。

“你已经讲过多谢，所以下次唔好再噉。”*唔好再噉-不要再这样。

我灵活地从他外套中伸出手来拉住他的手。

“但係信一哥，我真系想跟你。真心嘅。”*我真的想跟着你。真心的。

手心传来汗湿，是我的？还是信一的？

“我在鱼蛋店给你找了份工。”

他最终抽出了我手中拉着的他的手。

“我帮你，唔系为咗呢个。”*不是为这个。

他将外套留下，转身离去，我手心的温热湿润还在。

03

鱼蛋店的工作比我想象中温馨许多，城寨并非我之前认为的那样恐怖，反倒有许多苦楚不同的可怜人，好吧，我也可以将自己加入这个行列中。

燕芬姐的大嗓门我在厨房都能听见，鱼蛋妹同我一起干活，偶尔抿颗糖果，她还偷偷伸出手来问我要唔要吃。*要唔要吃-要不要吃。

信一每星期都会骑着摩托经过，停在鱼蛋店门口，他总会坐下说来碗鱼蛋，燕芬姐开始念叨让他把摩托停去隔壁猪肉佬的铺门，然后开始打趣他几百年不吃一口鱼蛋的人现在每星期要吃两次。

听见这话不知为何我竟也会觉得害羞，可我知，信一只是睇我可怜。*睇我可怜-看我可怜。

“信一哥，你嘅鱼蛋。”

我将鱼蛋端去他面前的木桌上，他从兜里掏出零食袋。

“呢排好兴嘅，朱古力。”*最近好流行的，巧克力。

信一每次来食鱼蛋都会带些小玩意，有时系糖果，有时系汽水，还有时系玩具。

我其实不需要，可我真嘅好喜欢。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吗，还是喜欢信一。*可我真嘅好喜欢-可我真的好喜欢。

我会把它们分给鱼蛋妹，我们一起吃、一起玩，燕芬姐说我跟着小孩一起幼稚，但她露出的笑容却是真心实意。

这样平淡又开心的日子持续了很久，我想，我已经无法再离开，我想在这里有一个家，我想…同他有个家。

04

启德机场就在不远处，每当有架飞机起飞，便会在城寨掀起一阵大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声，城寨仿佛进入短暂的新世界，其他所有声音都被这轰声遮盖住。

脸颊便是在这时被覆上冰凉触感，玻璃瓶的汽水还插着吸管，下一秒信一便将它递到面前让我饮下。

“********”

飞机声太大，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只看见信一的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他一如既往的臭屁和帅气。

鬼使神差，我踮起了脚，唇上柔软的触感令我有一瞬间感到已经忘却的幸福。

轰声随着飞机飞远而消散，城寨又恢复了以往的熙攘嘈杂。

唯有信一，呆楞着望我。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我不在乎，我已经做了决定。

“信一哥，你可唔可以畀我一个家。”*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家。

他羞红的耳尖已经告诉我答案，女仔想要幸福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曾经的家告诉我这个道理，而如今为了我能拥有新的家，我决定按着这句话去做，事实证明，这是真理。

或许是吧，但我想更多是因为信一。

因为他钟意我。

床板被我们的激烈弄得好似要散架，我的汗水滴落在他胸膛，他的大手掐住我的腰，我们在混乱中交融。

感受到嘴里的铁锈味，我用指尖摸了摸舌头，果不其然是一手指的鲜血，我正准备擦去。

信一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他抓住我的那只手，再变为抓住那根手指，紧接着，我刚碰过舌头血液的手指被信一含进他的口中，温热湿润，他迷乱的眼睛与我对视。

“我钟意你，做我嘅女人。”*我喜欢你，做我的女人（女朋友）。

我跟信一开始拍拖，我们也不藏着掖着，城寨所有人都知道龙哥的心腹信一身边多了个女仔。

除了每天必要的事以外，我们几乎都腻在一起，十二少和四仔一见我们便露出鄙夷，他们都笑信一成了陷入爱情的痴仔，信一也不恼，反而每次搂着我一脸傻笑，倒真像是个痴仔。

燕芬姐倒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她说自己早就看出，信一那么不喜欢吃鱼蛋的人在我去鱼丸店做工后经常去吃。

某天龙哥的理发店竟也叫了鱼蛋，虽吃惊，但我还是带着餐上去了。

这是我第三次见龙卷风，他的气场太强烈，龙卷风这个称呼没有错，你与他对视仿佛会被卷入风暴中，出不去，回不来。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

“你就系信一嘅女朋友？”

梳着整齐蹭亮银灰色头发的男人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慈祥，但那温柔下蕴含的是更多复杂的东西。

“大佬，你冇吓佢。”*大哥，你别吓唬她。

信一从我身后走出，揽住我的肩膀，我整个人都被他带入怀中。

“大佬，我钟意佢，我想畀佢一个家。”*佢-她；畀-给。

我问信一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第一次。”

“第一次见你，我就钟意你。”

“咁你明明就系睇我靓！”*你那明明就是看我漂亮。

“你话系就系啰。”*你说是就是咯。

信一说爱是从心疼开始，他第一次见我就心疼我，后来我解开衣服要用身体回报，他也只是更多的心疼。

信一说，他应该是从第一次见我就开始产生爱意。

我有了新的家，现在的一切都好幸福，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最幸福这一秒就好了。

05

可惜老天总爱捉弄人。

九龙城寨来了新人，叫陈洛军，信一的三人组也因为陈洛军的加入变成四天王。

可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安，陈洛军是得罪大老板意外跑来城寨躲避，龙哥替他解决了这件事，但怎么看大老板也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信一说大老板那家伙一直觊觎城寨的地盘，我有不好的预感，陈洛军的到来或许真的会掀起一场暴风雨。

果不其然，我的担忧成真了。

“你留系间房度，冇出嚟。”*你待在房间，不要出来。

“信一哥，你一定要返嚟。”*你一定要回来。

信一柔软的唇落在我的唇上，轻轻一点，然后便匆匆离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捏紧手中握着的戒指，手掌留下独属于那戒指的痕迹。

我还记得那天，城寨又被笼罩在飞机飞过产生的震耳欲聋轰声下，信一正张嘴说着什么，可我听不见。

没等我反应过来，漂亮的精致小盒被递到我眼前，信一将它打开，里面是银色的戒圈，上边镶嵌着还闪着光的宝石。*来自百度百科，婚戒上多镶嵌宝石等饰物，且是没有缝隙的指环，寓意是双方的爱情纯洁无瑕，他人无缝可钻。

“我钟意你，做我嘅女人，今次系一世。好唔好？”*我喜欢你，做我的女人，这次是一辈子。好不好？

飞机飞远了，我听见了。

他说，他钟意我，他要给我一个家。

我躲在房间的衣柜，外面传来许多嘈杂的喧嚣，有尖叫、有谩骂、有武器的碰撞声、有身体间的激烈搏斗声。

信一说他要给我一个家，他唔可以死，我唔可以冇咗屋企。*他不能死，我不能再失去家。

（如果有写的不好的地方提前抱歉TT）不出意外下章信一的故事就结束啦，我写的是由灵感起的短篇，接下来还会有其他靓仔的故事^当然又有关于信一的灵感也会更新出来，这本会收录所有我写的关于九龙城寨的同人梦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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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烂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