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遇没有解释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以及默不吭声直接躺下睡觉是什么意思。
沈照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钟十安撑着了下巴看了应祈好一会才回过神做自己的事情。
缘遇进了里间给应祈拿了件毛毯。
夜色降临,钟十安收拾好东西放在柜台上,穿上衣服小声的和她们俩打招呼“我先走啦,东西放在这里,我明天再来”
沈照低着头在写什么,动作不停的回应“好,注意安全”
缘遇也应声好,进了里屋,不多会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
“外面下雨了,你来的时候没带伞,这把伞你拿着用就行”
“好的”钟十安乖巧的双手接过伞往外走,一边抵着门,一边撑开伞,她往后看了一眼。
沈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走到了柜台边,正巧能看见他,缘遇就站在正中间,她一回头恰好将两人收入眼睛里,以及那个躺在沙发上,也同样被尽收眼底的应祈。
沈照好像说话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待人待事的礼数极其到位,不会逾矩、不会过界,他好像一直都穿着简单的高领毛衣外加厚重的羽绒服,看上去也是个极其怕冷的人。
而缘遇不一样,钟十安就没见过她穿过别样款式的衣服,旗袍,利索的短发,好像成为了她的标志,她人说话有种特别的韵味,做事不急不缓。
一直闭着眼休息的应祈,目前和他没有任何接触,尚不能确定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钟十安脑海里闪过一丝想法,她为什么最开始会对沈照生出些许“不顺眼”的情绪?明明以前从没有见过他。
钟十安收回想法,退后即将关上玻璃门,看着她们两人的背景却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缘遇的背后仿佛是个暖色灯光的小屋子,周边却是无尽的路、无尽的黑暗。
一闪而过的画面引不起什么其他的想法,她轻轻的关上门,往巷子路口去了。
天空中飘着小雨,她全身包裹着,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无意识的转动伞柄,却摸到一个凹凸的地方。
她放慢脚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刻印,好像是个图案,圆盘的形状,里面标了字迹。
那个圆盘太小了,钟十安还没来得及看清,马路边上的路灯光亮突然变强,她猛然一抬头,雨势不知何时变小,与之而来的是天空中开始飘起小雪。
她竟在这样的天气里捕捉到一丝温和。
她微微昂头看向前方,手伸出去试图接住几片雪花。
如此小雪,即使是雪花轻轻飘落在手上也很快化掉,这个道理钟十安不是不懂,也没指望雪花落在手上会一路跟着她安稳回家。
果不其然,落在手掌心的雪花很快化掉,而这条马路的对面走过来的人映入她的眼睛里。
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时礼,他没有再穿着单薄的冲锋衣,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天气里,他也没有打伞,就这么一步一步的靠近。
钟十安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也不记得伸回来,渐渐被冻红。
时礼忍不住快步跑过来,带有热气的双手握住她的手“外面这么冷,你把手伸出来做什么?都冻红了,没热气了”
“忘了”钟十安点点头“你没有伞吗?这离店里不远,我送你过去吧”
“好”
钟十安“你把手放在口袋里捂捂,快过年了,天越来越冷了,最近又经常下雪,你出门记得戴副手套”
“好”
后来时礼又觉不妥,还是给她买了一副手套,送到她手里时发现,和她买给自己的那一副手套是一样的。
钟十安觉得好笑,便把自己的那一副送给他,将两人手套做了交换。
钟十安给时礼送回去,又重新踏上回去的路,仍旧是走到那个十字路口,除了马路,就剩下两边的墙壁。
今天路两边的灯比以往都更加亮堂一点,不知何原因。
在十字路□□叉的那个点上,钟十安下意识低下头,她把自己刚才看见的情形称之为幻想——因为她好像站在了钟表上的中心点,指针还在不停的转动。
以她站的位置直径到最近墙壁的距离出现一个金色的圆形的钟表盘,路面被表盘取而代之。
镂空的,所有指针的末端所在的那个点便是中心点,那是一个不大的齿轮,囊括了所有指针,带动着指针转动。
只是它好像不是顺时针,而是逆时针的转动,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45……44……43,分针也在向后倒退。
钟十安站了好一会,仔细辨听时钟转动的滴答声,很厚重,回音有点大,可这里不该有回声。
厚重的声音让钟十安瞬时间想到坏掉的、已经上锈的零件,它会导致时间错位,指针走起来并不利索,但这个钟表不同,即使声音听起来不够轻便,但仍旧走的很顺畅,毫无阻碍的逆行转动。
钟十安抬起一只脚离开这个位置,马路地面又立刻重新回来了,退后回到刚才的位置,时钟却没有再出现。
收起所有思绪,天空飘下的小雪已经不下了,雨势也渐渐转小。
而店内这边,应祈睡着的那条长沙发旁边不知何时多出的单人沙发,也没人注意到,缘遇是何时坐过去的。
沈照今天下班的晚,时礼穿过风雪推开门进来时,他还没走“我回来了”
躺在沙发上长久一动不动的某人听见这声音下意识的要坐起来,却被人提前预判,摁住了他的肩膀,又给他摁回去躺着了。
沈照收拾好东西“我也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你注意点身体,别生病了,多喝点热水”沈照走时还在叮嘱时礼,还去茶吧机边给他倒了杯热水。
时礼自然是注意到旁边的情况的,也自然是想早点把沈照送走的,但奈何今天沈照话痨上身,喋喋不休个没完。
“记得多喝,生病了及时吃药,记得看药过期没有,还有相同作用的药不能吃两份,相克,药也不能乱吃,你家楼下不是有家药店吗?”
沈照边说,手里的动作也没停,时礼更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好。
沈照“那家药店我去看过了,还不错,药吃几天不见好,就去医院看看,不能拖着”
时礼无奈点头“好”
应祈早就睡够了,无数次的想坐起来,尽数被缘遇按回去了。
终于沈照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之前还叮嘱了缘遇一番“店铺不要开的太晚,早点打烊休息,不要熬夜”
缘遇猛然被人这么一点名,反应慢了半拍,却没让人发现,低着头应了声好。
终于,沈照不再唠叨,离开了店铺,店内重新归于宁静。
一直躺在沙发上多次想要坐起来的应祈,在其他人都离开后,可以闹出动静的时间里却没有这么做。
安静的氛围里,时礼倚着柜台,一只手臂向后,手肘撑着柜台,一只手里还端着热水。
缘遇还是坐在那条单人沙发,交叠的双腿上盖着小毛毯,一手撑着脑袋。
无人吵闹说话的氛围里,应祈率先笑出声,嘴角扯出笑容,带动了一旁的缘遇,脸上也出现笑意。
时礼低头轻笑,随后和缘遇对视一眼后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应祈是最想笑的那个,也是笑的最欢的那个,躺在沙发上不动,笑到没力气,也笑到流出眼泪。
三人的笑意止于推开门走进来的温叔,他脸上仍旧带着慈祥的笑容,推开门关上,问道“发生了什么这么好笑?”
时礼霎时站直了身体,诧异的看过去“温先生?”
应祈也从沙发上坐起来,同款诧异“温先生?!”
缘遇款款起身,淡定点头“温先生。”
温先生笑呵呵“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