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廊 第19章 上天的怜悯——你我都是

“湾海的景色真的很美”应祈被帐篷外的雨声吸引，和钟十安两个像小迷妹一般的坐在一条长沙发上。

三天两夜的露营将会在明天中午结束，缘遇站在帐篷的门口，忽然转身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而开口的话却是对沈照说的“明天我们方便去探望祖母吗？”

沈照正在收拾那些零散的物品，闻言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腰看向缘遇。

这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钟十安和应祈双手捧着脸，动作一致的回头看，时礼皱着眉想不出来是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缘遇倒是很淡然“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们就不贸然叨扰了”

钟十安和应祈默契的在两人之间互相看来看去，一副看家长吵架前的宁静一般。

沈照将东西归位“好，我问问祖母明天在不在老宅，正好假期，小书也在。”

钟十安“小书假期不出去玩？”

沈照随意的坐下来，抬手将缘遇也拉过来坐下“祖母最近身体不好，小书在家里陪着祖母”

“那明天我们绕回医院一趟，我去拿个东西，顺便给祖母看一下吧”

“行”

沈照说完便出门给沈望书打了电话，电话前后聊了很久，沈望书听到他们明天要去很兴奋，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或许是祖母刚好坐在旁边，隐约听见祖母的笑声。

沈照挂了电话走进来“祖母让我们明天中午到老宅吃饭”

“好”缘遇点头，沈照便顺势坐在她旁边。

时礼正在研究着那个小型烤箱，试图在这里搞出一盘小面包，认真的把说明书一字不落的读完，眉头越皱越深。

钟十安还在和应祈讨论着湾海的生活，两人背对着他们，听着应祈讲述在湾海遇到的趣闻。

缘遇不爱电子产品，更多的时候会更愿意看书，所以照相馆休息处的后面会有一排大书架，那是她一比一从旧廊复制过来的。

照相馆的布局她花了很多心思，符合她淡然简约却不失品质的格局。

沈照也一样，他更多的时候倒是希望和缘遇待在一起，所以后来那一排排书架上有很多是沈照不知道从哪里找过来的书，漫画、小说、杂志。

甚至这一个书架后来位置不够，沈照又重新打了一张，搬到照相馆的那天缘遇恰巧不在店内，等她回到店内后，竟一时间也没发现店内有什么不同。

是后来的某天她在书架前找书，才恍然察觉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书架，和整个照相馆的布局毫无违和。

缘遇的视线逐渐落到沈照的手上，很白很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关节处还泛着些微的红，缘遇抬手轻轻的搭上了他的手。

沈照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晃，侧头看向她的脸。

缘遇还是这么微微低头看他的手。

沈照一笑，轻轻将左手也搭上去，缘遇的手指更细，葱白的小手被他紧紧罩住。

欢声笑语里面，应祈忽然开口“姐，你喜欢湾海吗？”

明明是应祈比她大几岁，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称呼她为姐姐的，也没人觉得不对。

钟十安“喜欢啊，一个常年生活在北方的人，南方的江南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吧”

“如果我想留在这呢？”

时礼的声音伴随着最后一个零件按下去同时响起“什么意思？”

小型烤箱组装完成，可以进入使用阶段。

“我想留在湾海”应祈回过头看向她们“湾海这边的医疗还行，而且我也确实在颂城生活了很久，想换个城市，湾海这边刚好符合”

一时间无人说话，安静的氛围让应祈逐渐变的心虚。

钟十安“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喜欢这边的风水人情…算吗？”应祈声音越来越小。

“算”

应祈脸上浮现笑意。

沈照冷不丁一句“申请报告打好了？”

应祈背后一僵，头缓慢又重重的落下去，眼观八方的用余光四处瞟。

“先斩后奏？”时礼。

钟十安“生米煮成熟饭？”

应祈紧闭的双眼显示他此刻到底有多害怕，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暴揍一顿。

一秒、两秒、三秒……

“那我也只能尽己让你在这吃的好点喽”钟十安收回视线，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僵局。

应祈顿时喜笑颜开，张开双臂紧紧从侧面抱住钟十安“谢谢姐！好感动哦”

“好感动哦～”钟十安忍不住笑着阴阳怪气。

沈照“那重新给你换个大点的房子，不过离医院有点远”

“哥！大爱啊！”应祈冲向沈照的怀里，抱了个紧实。

时礼“那既然有点远，回头让人把你喜欢的那辆限量款跑车弄过来”

“哥！”应祈一声大吼又跑过去抱住他，回过头看向缘遇“姐，衣食住行就剩下衣了！”

沈照笑骂，顺手将手边的衣服扔向他。

缘遇无奈笑笑“行，我负责”

“世间有真爱！”应祈激动张开双臂面向天空。

……

次日一早，或许是因为充气床的原因，钟十安晚上睡得早，但睡眠质量却不太好，一晚上醒来很多次，最后天刚蒙蒙亮时，便干脆不睡了起床洗漱。

雨已经不下了，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钟十安拿着面包机刚烤出来的面包再度往瀑布那边走。

每一次看这处瀑布都有不一样的感受，上次与归久一起时的感觉最甚，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她沿着溪流往下走，逐渐离开帐篷露营区。

早上的温度低，钟十安出门之前套了件外套，双手插在兜里，漫无目的的往下走，算不出走了多久的路，只觉得面前的景象有一丝古怪。

这里是开发区被保护的安全露营区，环境优异、空气清新、树木繁多、溪流干净清澈，源源不断的水流似不会枯竭。

但逐渐停下的脚步显示出她对面前的景色有多诧异。

这里怎么会有一处枯海？

或许更让她惊诧的不是这处枯海，而是站在她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和她穿着不同的衣服，却和她长着相同的脸。

钟十安谨慎的往后看了一眼，她的身后仍旧是一片绿盈盈的景象，那溪流不间断的流淌，可距离她一米处外，那小溪便是枯竭的，她身后的树木也都光秃秃，那草地也即刻变成干涸了许久的土地。

“等到你了”对方的声音里有笑意。

此刻的钟十安脑海里形成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你是……”

“我？”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再没话语，钟十安想跑，脚却被定在原地，无法离开。

对方不急不缓的声音传过来“还开心吗？”

钟十安“你指什么？”

“朋友、生活，都可以”

钟十安沉默。

对方很有耐心的接着问“为什么不说话？不开心吗？”

“因为不知道这场开心是用什么换来的”钟十安很快把这其中关系想清楚。

这次轮到对方保持沉默，良久她才淡笑着开口“你比我预想中的反应还要快很多”

“是指归久吗？”

钟十安“包含在内”

她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抛开这些，不要辜负自己”

“那归久……”

她话没说完，对方已经转身离开，留给她的只有背影。

随着她离开的动作，那条刚刚还枯竭的小溪，光秃秃没有生机的大地逐渐复苏，她的背影消失在钟十安的视线里，大地与溪流也恢复如初。

钟十安的脚被放开，不真实的感觉却仍旧被环绕着。

……

因为中午要去沈家老宅吃饭，所以一行人简单吃完早餐休息会后，便开始收拾装备，工作量巨大。

他们先是回了一趟庄园——即使山上有完善的民宿提供洗澡服务，但也单单是提供而已，自然比不上庄园的服务。

一番休整后，她们换了辆车前往老宅。

老宅的位置在郊区，坐拥庞大的山林景色，绕地几亩地，从庄园到老宅需要一个多小时，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祖母”沈照领着她们穿着假山花园往正厅走。

身后几人便也随着他的称呼喊了一声“祖母好”

沈望书扶着老夫人，笑盈盈的开口“两位姐姐好，两位哥哥好，又见面啦”

沈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笑容，手里拄着拐杖“这是你上次在你哥那见到的朋友？”

“是呢”沈望书又扶着沈老夫人往餐厅去，招呼她们“饭菜已经好了，快来”

沈老夫人笑呵呵“今天是家宴，不要那么拘束”

一行人跟在她们身后往小餐厅的方向过去，小餐厅的装修不是中式的风格，没有那么严肃，的确更像是家宴。

“你们快来，我给温叔打了电话要了菜单，今天厨房的菜单是我拟的”沈望书扶着沈老夫人在主位坐下，她顺势就在右边坐下。

沈照落后几步，停顿的动作没人注意到，神色无常的坐在主位左边。

中式风格的家具无形中给人一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而沈照在这样的压迫感中生活了很多年。

餐桌上已经布好了菜，落座后等着主位上的沈老夫人先动筷后才有人动。

沈老夫人“今天的菜单都是从温年那里拿过来的，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应祈自从进入客厅之后就一直跟在时礼的身后不敢吭声，钟十安被这种无形的紧迫感弄得浑身不适。

沈望书笑嘻嘻开口“肯定没有温叔做的好吃，还有待加强”

“小鬼头”沈老夫人笑骂一声。

这桌饭除去合口的饭菜，其他的并不如意，沈照话少，除非沈老夫人点他的名才会惜字如金的开口说两句，沈望书一顿饭下来给自己吃的冒汗了，竭尽所能的调动氛围，不让冷场，接过了所有沈老夫人抛过来的话题。

沈老夫人笑骂她一句小鬼头不为过。

饭后众人离开饭厅，沈照被叫走到书房，沈望书负责带领她们回房间休息。

钟十安“小书，刚才我们去的那个餐厅，装修为什么和这老宅其他地方的风格差别这么大？”

沈望书尴尬的笑笑“哪里原本只是一个小花园，是后来我们重新装修的，是觉得一家人吃饭每次都往那个大餐厅那边去太麻烦了”也太严肃了，一点都不像是家人吃饭的感觉。

“是这样啊”钟十安似有若无的点点头。

钟十安是家中独女，家庭教育与之完全不同，钟家老宅的位置虽然也不在闹区，但她的爷爷奶奶都很和蔼，家中吃饭不会有那么多规矩，更不会在言语中无端的点播他人，沈望书将沈老夫人的话全都接过去，她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愤怒的样子，想来沈望书在家中是极受宠爱的。

沈老夫人虽然一直都在笑，可那句小鬼头也并不全是说沈望书。

沈望书“我妈妈前两天出差了，赶不回来，我爸爸因为公司的缘故最近两年都在国外，所以老宅里只有我和奶奶在，我现在带你们去房间休息一下”

钟十安想开口拒绝，但缘遇在她之前开口道“麻烦了”

沈望书“不麻烦，你们在这里住几天再走吧，湾海有好多好玩的，我明天带你们出去玩啊”

应祈“那祖母一个人在家？”

“不啊，哥哥回来了，肯定是要陪着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