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为何 第15章 第 15 章

闻仪腾出了一个小木箱，这是先前加牙送给自己的，然后将破旧的衣服布料垫在下面，将小猫放在里面。

小家伙刚到陌生的地方，嗷呜了几声，似乎有点恐惧，但在闻仪摸了之后略微安心下来，不一会就呼噜睡着了。

这个时节猫咪大都散在田地里，帮着捉些虫鼠，也算是互惠互利。似乎是到了后来的时代才有人专门饲养这些小家伙。

闻仪目前吃的荤腥大都是混在在酱料中的，味道很是浓烈，为了确保不会腐烂会加很多盐，小猫肯定是不能吃的。

现在要养的又多了一个，看起来还是要多努力一些了。

*

闻仪原本以为新工具的推广会很缓慢，绝大部分人应该会抗议，遵循先前的劳作规则，但等在外面晃悠的时候，发现不少租用了牛的农户都换了新工具。

“怎么了？”

加牙站在不远的地方，时不时记录着什么，似乎是准备等回去再调试角度和大小。

闻仪也没有遮掩：“我还以为这东西没人敢用，毕竟看起来的确是奇奇怪怪的。”

站在旁边围观的人听到闻仪的声音，原本想反驳什么，但看到这人与加牙熟识的样子，语气松了些：“好用的东西，用的人自己知道。”

有些何不食肉糜的讽刺意味。

闻仪并没有感觉到不悦。现在她确实在借由分发的粮食财物度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不劳而获的人。

一边的加牙想解释一句，却被闻仪转移了话题：

“先不说这些了，先前有去工坊的其他地方看过，若是想弄些陶泥时不时不合规定？”

闻仪起先觉得陶罐陶碗也够用了，但之前看到桑余和文君虽然平常也用陶器，但也有几只暗金色的酒盏，偶尔会使用。

她也是后来才意识到那些应当是青铜器具，为了方便铸造，在制作过程中往往会加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铅。

盛装凉物的时候倒没什么，但大都会加热，混杂其中的铅会混杂入加热的液体中，最后被使用者饮下。

先前偶尔聚在一起吃东西的时候她也见着有人抬着大一些的金属锅进来，因为粥中混杂的味道很复杂，一时之间也没有觉察。

闻仪隐约记得曾看过不少这个时期的贵胄都有铅中毒的问题，没想到自己也在没意识到的时候当了几次小白鼠，只希望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没法解释其中的内容，但可以找个借口做些比较常用的器具。

依稀记得技术不成熟的漆器和上釉器具也都是有毒的，最安全的还是陶制木制的东西。

事情其实没有闻仪想的那么困难，虽说现如今已经有各司其职的规则，但对于匠人和其他人的界限并不明确，至少在自家做些什么东西其他人是管不着的，私下换取售卖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当然在王都那边就不行了，这里百废待兴，反倒宽松一些。

得了确切的消息，闻仪就找上了桑余身边的仆隶，将这件事情写在木片上呈递了上去，没过多久就得到了回复。

闻仪看着送过来的木签，有些讶异那人甚至直接给自己批了一些材料，原本只是想得到准许在自己院子里制作，盘算着拿粮食找人换一些的。

不过这样倒是方便了很多，闻仪趁着还早直接去了工坊那边，取了东西就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屋子里传来有些稚嫩的喵呜声，闻仪原本因为搬东西回来有些疲累，闻声赶紧洗了手，推开帘子走了进去，就看到小家伙缩在匣子的一角，听到闻仪的脚步声才叫得不那么惨烈了。

从一边袋子中抽出一条片鱼干给小猫磨牙，然后抱着它出去喝点水。

但这只小猫似乎有些没有安全感，闻仪只能将装着它的木匣子放到自己身边，然后开始动手翻搅那些看起来很古怪的东西。

挺久之前和输一起糊墙的时候勉强有些经验，以前体验过的陶器制作也大都是老板帮忙准备好一切，真正上手只觉得哪哪都不顺利。

现在大家使用的大都是工坊的作品，大小和样式都有规定，虽然因为手工制作有些偏差，但大多都比较符合现在的烧火灶。

要制作的东西形状不完全对称，闻仪干脆按照最简单的方法，先制作了底座，然后拿泥条逐层抹水粘合到一起，略微晾干之后再在内外涂抹上陶泥，让形态好看些。

先做的是小一点儿的盆，更确切的说是一个碟子，这是准备给猫咪喝水吃东西的，毕竟小家伙实在是矮，哪怕只最矮的盆子或者碗都要站在高的地方才能触碰的到。

“哎，不能出来，我这边脏。”

兴许是闻仪在身边有安全感，原本缩在匣子里的小猫开始沿着边缘往外爬，被闻仪用胳膊挡了回去，但很明显这只能一时阻挡。

在这个没有温度保证的时代，小猫是不能洗澡的，没办法及时吹干的话很容易生病。

双手脏得很，正当闻仪有些左右为难时，回来的加牙解救了她。

“快快过来帮忙一下。”

加牙今天也带着什么东西回来，看着闻仪有些狼狈的样子，赶紧将东西放下，然后将那只已经爬到闻仪肩膀上的猫咪幼崽拎回了匣子里。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只小家伙。”

加牙明显是喜欢这些小动物的，一边用手摸着这只混色小猫的皮毛，有些心动。

以前在王都的时候也见过有人饲养这些东西，不过大都警惕性很高，连靠近都不许，哪有这只这样乖。

闻仪松了一口气，“是先前一个小姑娘说这只猫儿不跟着其他猫一起学捉鼠，没人养的话兴许活不下去，我就将它带回来了。”

走到一边洗洗手，看着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丧气的模样。

加牙看着摆放在周遭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有的能看出来是什么，有的就很奇怪了。

“你这些是做给它用的吗？”

加牙指了指几个明显小一圈的东西，闻仪点点头，也就这几个做的还有些像样，其他的就惨不忍睹了。

联想到先前制作过程中闻仪的表现，加牙压下了微微上扬的唇角，并没有提及这人似乎有些不擅长这些东西的事情：

“我记着那边是有些陶轮的，不行明天我们一起过去，那些人总是擅长些的。”

闻仪自然也想到了前段时间的事情，倒也没有懊恼，毕竟和那些依靠手艺吃饭的人来说，自己作为一个门外汉很难做到让自己满意的程度。

先前还想挣扎一下，这么看来也别和自己较劲了，没看到一边加牙伸手随便捏了几下就比自己费劲做好的东西好很多。

“好哦。”

*

因为有先前桑余给的木签，等加牙交代完今天要做的事情之后，两人就前往先前陶器加工的地方。

大概是手工制作都需要堆形体和结构的把控，比起闻仪再三失败，加牙倒是很快上了手，两人并没有搅扰那群人的工作，只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稍微询问一下，倒也算是顺利。

制作出来的胚子要等干透之后放到陶窟里烧制，大概还要等几天。

两人回了木工坊，闻仪开始摆弄着加牙空闲时间制作的可以拼接的小木条。

有时候有些东西很难讲明白，闻仪也只是偶尔看过几眼，有些模糊印象，这么尝试尝试比起干画图来说强一些。

起先闻仪还想试试做哪些最传统的翻车或者水车，但一是并没有链式结构的基础，二来想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也没有这个条件，最终还是熄了心思。

不过加牙还是将那些零零碎碎的部件和粗略的外形拿了过去，准备空闲的时候研究。

看到她是真的感兴趣，闻仪干脆将自己先前存放木片的匣子搬了过来，若是有兴趣就随意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些用处。

闻仪有时候也会拍拍自己的脑袋，希望能从其中拍出些有用的东西。

*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原本的小猫也长大了一小圈，完全不怕人，有时候身上绑着系在闻仪手上的布条，还能跟着一起在周围逛一逛。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人离开了，这么多天再也没有看到先前那个小女孩，反倒是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使者。

那人对闻仪还有些印象，见到她在这边散步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车辆，看车辙深度应当里面装着不少东西。

“等等——”

闻仪原本以为这人是想从这边经过，观察了一下周围干净的地方之后准备回去，却被那人叫住了。

下意识停下脚步，那名使者就小跑了过来，闻仪还能听到这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闻仪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着急，自己暂时不会离开：

“找我有事？”

那人点点头，略微缓了一会儿才开了口，让闻仪和他一起去找桑余，顺带去木工坊一趟找加牙。

“那使者先带着东西去找桑余吧，我去将加牙一起喊过去。”按照脚程来说，估摸等闻仪等人过去这一大群人还不一定能走到中间的建筑那边呢。

那人点点头，闻仪就往工坊那边走过去，一边摸着猫猫头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附近人最近也对这人熟悉了些，至少不会和一开始一般见着就躲避，甚至偶尔会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