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不变 第5章 自愿的

“我马上就要赢了，淼淼你可要小心点了哦。”一个大一点的身影背对着他，在地上画着什么。

“才不会！”另一个小一点的蹲在对面，盯着地上的图形看了半天。最后可能是真要输了，干脆一伸手把图案全抹了。

“不行不行，这局不算，我们重新来。”

许遂走到门口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刚刚外公给他打电话说是把淼淼放楼门口去买菜了，让他别在外面溜达赶紧回家带孩子。他火急火燎赶回来就看到一大一小在草丛这边这不知道干什么。

他倒是一眼认出来是谁了，也就是因为认出来了才特意放慢脚步，站在这个角落的。

但是他觉得这一定不能算是偷听，顶多是谨慎。

对，谨慎。

于溯看着输了游戏有点小情绪的淼淼晃晃手指：“可是你输了哦淼淼，输了抵赖不是好孩子。我们说好的你赢了我就给你讲猫兔战士的故事，你输了就给我讲一个你虎虎哥哥的小秘密。”

淼淼噘着嘴，皱着眉头一根一根掰手指：“可是我刚刚已经给你讲了他丢钥匙，还有被篮球砸，还有不小心踩到滑板摔倒，还有被狗追，还有……”

“咳咳。”眼看再说下去老底都被揭没了，许遂及时现身制止淼淼继续掰着指头数下去。

那哪只是一双孩子的手啊，那简直是恶魔的记账本。

淼淼正愁想不出来呢，看到这位当事人就立马扑了上去，还大声喊：“小于姐姐，这就是虎虎哥哥。你不是想知道他的小秘密吗，这下可以让他给你讲了。”

……

本来于溯在听到许遂声音的那一刻就僵住了，原地接着蹲了三分钟没敢转身，这一句话更是让她窘迫的现状雪上加霜。

不过这能算是很好的反驳老板说她脑子里装的是水了吗？因为如果她脑子里是水的话，现在她头顶应该在冒水蒸气。

小区的地面修的还是太平整了，连个能钻进去的缝都找不着。

淼淼见她半天没动静又跑过来伸脑袋看她。

“小于姐姐你怎么不转过来呀？你刚刚不是还要听虎虎哥哥的秘密吗？”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于溯把脑袋偏到另一边试图假装自己暂时不存在。

淼淼也不知道是从她的动作里领悟到了什么，又飞快的跑回去扯许遂的裤脚。

“虎虎哥哥，你快给小于姐姐讲讲你前几天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故事，就是那个你被一条狗下楼撞到的那个。我还欠小于姐姐一个你的秘密呢，她现在肯定是生气了觉得我不是个好孩子才不理我。”

“……”

真的有必要把这么丢人的事都说给别人听吗？

这下许遂也开始找地缝了，小小年纪怎么话这么多呢，他都不敢想刚刚自己在这小孩嘴里到底是怎么个形象。

“快点快点。”淼淼还在用力的把许遂往于溯的方向拽：“爷爷说你被狗撞到还坐在地上……呜呜。”

在淼淼把最丢人的部分抖出来之前，许遂先一步把他拎起来捂住他的嘴手动闭麦。

“我们该回家了。”许遂扛起淼淼准备进楼门，又瞟了一眼还在原地当蘑菇的于溯：“这位于小姐，您呢？”

“呃我也要……”

“我知道！”

于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淼淼打断了，他被许遂夹在胳肢窝底下嘴也不闲着，插话之前还配上了举手的动作：“我知道，小于姐姐腿也摔伤了，现在肯定是和虎虎哥哥一样，疼的站不起来偷偷哭鼻子呢。”

……

还是被说出来了。

小宝应该是看过三国吧，不然怎么知道一计害三贤的故事呢？不对，小宝的更高明一点，一句话就能对两个人施展沉默buff。

“哥哥我们回家吧别站在这里了，你这样弄得我书包都要掉了。”

全场唯一不尴尬的人还在许遂胳肢窝下，再次举手发表意见。

许遂从这个沉默的气氛里回过神，把淼淼放地上转头掏门禁卡。门开的一瞬间淼淼第一个就溜进去了，又被他拽着书包背带揪回来。

“把门拉着。”

“为什么？”淼淼不解。

“因为你的小于姐姐好像哭鼻子了，我得去安慰一下她。”

许遂走到还在原地蹲着的于溯面前，眯着眼睛弯腰看她的表情。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时候，于溯想，这哥俩真是如出一辙，都喜欢这么看人。

“你不会真的要疼哭了吧？我们可要回家了，应该等不到你哭完。”

许遂这个语气，冷飕飕的又透露着一种很欠揍的调侃，于溯真的很想拿脑袋撞他。

是她不想回去吗？是因为蹲太久她真的有点站不起来了。

他离得有点近，说话的时候又直勾勾盯着她的脸，于溯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怎么可能……”于溯反驳着试图起来，但是她实在是低估那一大片伤口了。站起来的那一秒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伤口上缺德的粘了一片透明胶带，然后又“唰”一下给撕下来了。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挪了两下就停下来了。

许遂不急不慌抱着胳膊看着说风凉话：“这位小于姐姐是不能自己走吗？不然你说点感谢我的话，我扶你进去，也当是做好人好事了。”

“用不着。”

这人从见面开始就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包括今天早上。

于溯能理解前任见面当然说不出什么好的，尤其当时他还属于被分手的那一方。可是伤口太疼又被他这样无缘无故的刺了几句，心里也带了点气，半点不想搭理他，继续慢慢往前挪。

“……”

好像真的生气了。

许遂在她身后沉默的看着她又那样挪了几步，抬腿追上去扶。

“真没事？”

于溯眼神都没分给他，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不麻烦您。”

许遂抿了抿嘴唇收回手，亦步亦趋的跟着于溯的步子，心里多少有些有些懊恼。

好像真的有点过分了。

家里做生意的原因，从小就习惯了跟各种人打交道，对他来说交朋友维持人际关系简直是轻车熟路。有条牢记的准则就是绝对不留隔夜仇，不管有什么不愉快一定要当场想办法解决。可是对于溯……他们这种尴尬的关系，进也不是远也不是。

他现在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求和。

他们俩慢吞吞的在那僵持着，被冷落在门口当了半天苦力的淼淼忍不住了。

“虎虎哥哥，小于姐姐，你们快点，我快要拉不住了！”

许遂抓住这个空挡终于是扶住了于溯，在她再躲开之前先开口：“淼淼拉不住门了。”

这个理由很切实，于溯也没推脱，被他扶着进了门。

电梯从十五楼下来的那几分钟里，于溯不说话许遂也不说话。只有淼淼好奇的这儿看看哪儿看看，还要许遂给他讲楼道宣传栏里海报上那只老虎的故事。

于溯根本没打算跟许遂呆在同一个空间里，所以电梯到了的时候后退了两步。

许遂站在电梯里看着她的动作皱了皱眉。于溯忽略掉他的表情，对他做了个关门的手势。

“哼。”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于溯清楚的听到了许遂拧着眉毛的这一声冷笑。

毛病。

于溯暗想。

电梯到六楼一来一回也没等多久，只是电梯门开的那瞬间，于溯的嘴角很难控制的抽了抽。

“你怎么又下来了？”

许遂手插兜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她的表情似乎是觉得好笑。向她身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扬眉。

“来接我外公啊，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是来接你的？”

“还是说你一直在期待我来接你？”

“……”

于溯一点都不想搭理他，白他一眼转身快一步去给张大爷开门。

“哎呦，多谢小于了。虎虎你站那不帮忙看什么呢？”

张大爷一进门就招呼许遂，把满手的东西都塞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昨天不是还说你和小于认识，自愿要给人家送药么？怎么现在也不知道照顾着点女孩子？”

“咳……”许遂猛咳一声打断张大爷。

“没，哪有。淼淼已经在家里喊了半天饿了，咱们赶紧上去吧。”

“诶，对，咱们快回家，锅里还炖了条鱼呢。”

于溯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眼尖的发现许遂的耳朵已经红透了。许遂也似乎是察觉到了，和她视线相接又马上垂下眼睛滑开。

“外公我们晚饭吃什么？”许遂活动了一下手腕，手里的塑料袋摩擦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

“吃鱼啊，你这孩子刚说了又问。”

“……哦。”

于溯没忍住笑了一声，有些人因为尴尬没话找话，结果更尴尬了。

“小于呢？正好虎虎这几天在家里，他说你和他是老同学，一起来吃顿饭就当是叙叙旧了。”下电梯的时候张大爷发出热情邀请。

“呃不用了张大爷，我今天还有点工作要回去收尾呢，不太方便。”于溯想了个看起来最合理的借口拒绝，听张大爷的语气许遂应该也就是暂住，还是等过几天他走了再上门比较合适。

“唉，那咱就下次。你们年轻人上班确实是忙，忙也得记得吃饭啊。”进家门前张大爷还站在门口叮嘱于溯。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许遂自从电梯里那句之后一路再没开口，这时候站一边看着他们俩对话冷不丁来了句：“少吃泡面。”

“啊……哦。”于溯呆了一下回答。

许遂脸上没什么表情，扔出这句话之后转头就进门。张大爷也摆摆手：“行了小于回家吧，早做完工作早收尾。”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