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不变 第4章 是我吗

思思连着发了几条消息控诉于溯冷漠无情，她一边摸鱼一边回两句，一上午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可能上班确实是吸人精气的妖怪吧，明明一上午也没干什么，可是才十一点于溯就饿了。揣起手机刚要走就收到了来自思思的新消息。

“去码头整点薯条吗美女？”

真正的默契是不需要任何语言的。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流了一秒就已经全部了然。前脚于溯出门后脚思思就跟出来。两个人一出门就直奔楼下对面那家奶茶店点单，熟练的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坐在一边等奶茶做好的间隙，有个人牵了条狗进来了。

思思从那条狗进门开始眼睛就只跟着狗转了，一个劲儿拽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快看，是边牧，我姐家就养了一条可聪明了，好想摸摸。”

于溯瞥了一眼。那条狗一开始还是坐在主人脚边，刚刚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样，耳尖抖了抖然后站起身朝这边看，然后迈开步子转悠。

没想到那条边牧真的是朝她们来的。走过来以后趴在思思脚边摆出一副没有威胁的表情，把脑袋伸到思思的手下面让她摸。

“它真的能听懂！”思思惊喜的转头跟于溯分享，发现于溯和自己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空出了个天堑。

“这狗是挺聪明的。”于溯看着她和狗互动，又摸摸把腿挪的更远了一点。

思思又狠狠摸了一把，然后拍拍小狗的脑袋，它看了一眼于溯居然也心领神会的蹲回主人身边了。

“你怕狗？”思思凑到她身边：“不会吧，我记得上次去你家不是看你还养了只博美吗？”

“那狗是邻居的，他要出门就放我家几天而已。”

“可我也没看你怕啊，还是你只怕这种大型犬？”思思掏出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追问。

“都不是。”于溯盯着柜台上刚做好的那杯茉莉茶走神。

“1031号顾客，您的奶茶好了。”

于溯把小票递给员工，拿起奶茶一边出门一边回答：“我只是讨厌这种长毛的东西而已，跑来跑去弄得全身都是乱飞的毛，尤其是春秋季换毛的时候，收拾家里烦死了。”

“这是养过吗？听起来怨念颇深啊。”思思一边笑一边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于溯怀里：“等我一下，我上个厕所，咱别回去了直接去吃午饭吧。”

“算……是吧。”

思思忙着跑根本没听到她这句回答，只留下她带着一堆东西。

“行吧。”

于溯找了个椅子把东西放下，顺手打开手机看群里的消息。

看起来大家对这次团建兴致还挺高，群里都已经开始讨论到底要看什么电影了。

那个姓陆的小组长发了个电影院的排片清单出来。趁着老板这次不来，有人胆大妄为的提出来不如一起去看九点半到十一点半的那场恐怖片。

最后这个提议以投票结果七比四落败，还是选了下午五点的喜剧。

“不如咱俩之后一起去看这个恐怖片呗，看这个海报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于溯顺手转发给思思，没过几秒思思就回来了。

“去不去？”于溯把东西递给她问。

“去什么？”思思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看电影啊，我刚刚发给你看的那个……”思思点开手机，于溯也同步掏出手机给她看。

两个手机并排放在一起，于溯彻底沉默了。

“嗯？”思思看着她转发的联系人上面标着的许遂，冲她挤眉弄眼：“这是我？”

手机震了一下，好死不死许遂居然在这时候回了消息过来。

“？”

“我吗？”

“这是我给你当司机的谢礼？”

这行字一出来思思眼珠子都要瞪上天了：“司机？许遂？你们俩又好了？”

“……没有。”

于溯沉默，于溯装死。

少爷不是把自己拉黑了吗？怎么这会儿消息又能发出去了。

最后这顿午饭，连同整个下午都过的非常不安宁。

她和许遂当时的事情思思多少知道一点，所以这家伙就一直从午饭八卦到下午下班，尽管她一直拒绝交流，思思还是锲而不舍。

这荒唐的一天以思思被迫留下来加班，她逃回家结束。

那条消息她没回，一来是实在太尴尬了，二是她觉得自己不回消息许遂大概也能明白。

下班前她还担心万一真的一下楼看到许遂的车在那里，自己这是坐还是不过，不过下去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

怪她，居然忘了这位是个什么脾气。

打完车以后司机师傅刚好就在附近，没几分钟就回了小区。下车后于溯慢慢挪着步子往回走，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张大爷家道谢才能刚好碰不到许遂。

可能是受伤以后第一天吧，伤口还没完全结痂。淤青倒是还好，只是那一大片擦伤在绷直腿的时候定型，又在弯腿的时候被扯开，每走一步都让于溯想起那个海的女儿的故事。

小美人鱼当时应该比这疼多了，她只能说实在是太有勇气了。

按她的了解，许遂上午应该是一定在家，下午好像也在家，晚上……

也在家。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粗略回想一下，在自己的记忆里他好像一直都待在家里，但是明明好像这个人又很会社交来着。

……

也可能是自己关于他的回忆，大部分的确都是在家里。

慢吞吞挪到楼门口的时候她还在纠结，或许应该早上或者下午去比较好吗？毕竟淼淼去上幼儿园，他在家总不见得让张大爷一个老人家去接送孩子上学吧。

就是不知道淼淼上学放学的时间。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走近就发现旁边停电动车的车棚里蹲了个小小的身影不知道在忙碌什么，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淼淼。

“淼淼，怎么不回家呀？”于溯慢慢走近。

淼淼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看到是她笑嘻嘻的举起手里的战利品：“小于姐姐，你看这只蚂蚱好不好看。”

于溯看到那只在他小手里挣扎的绿色生物时，靠近的脚步停在了原地，笑的很勉强：“呃，好看，好看，淼淼等会儿回家记得洗手啊。”

“那我把它送给姐姐当礼物好不好？”

淼淼一听于溯赞同他眼睛都亮了，举着大绿虫子就朝于溯跑过来，逼得于溯现在这个伤残扭头就跑：“不用不用，姐姐今天刚收到了淼淼爷爷给的礼物，现在该轮到姐姐给淼淼和爷爷送礼物了。”

“真的吗？”淼淼举起手里的虫子看了看，又看着离他老远的于溯：“那姐姐要送我爷爷和我什么礼物呀？”

“姐姐问你个问题，你先回答了姐姐就把礼物给你。”

“爷爷的也给我吗？”淼淼捏着虫子靠近了两步，于溯被吓得连连后退。

“如果你把手里的虫子放了的话，姐姐就把礼物都给你。”

“好，一言为定！”

淼淼看了一眼虫子又看了眼于溯，毫不犹豫把蚂蚱扔进了草丛。很显然对小孩子来说，礼物的吸引力还是要大于虫子的。

“好，那姐姐要开始问问题了哦。”于溯走过去从包里掏了块湿巾，蹲下一边帮淼淼擦满手的灰一边提问。

“淼淼每天都什么时候去上学呀？”

“每天八点半爷爷就把我叫起来吃饭，然后带我去幼儿园。”

“是吗？淼淼每天按时上学真是个好孩子，那每天都是爷爷送淼淼去上学吗？”

“前几天是，这几天不是了，这几天虎虎哥哥送我去上学。虎虎哥哥也可好了，他还会在路上给我讲故事，悄悄给我糖吃。”

“噗。”虎虎讲故事，这几个字和许遂那张脸对到一起，真是怎么想怎么好笑。于溯都能想到如果许遂看到现在这个场面，整个人会是什么表情。

“姐姐你怎么笑了呀？”淼淼不解的看着于溯：“我的礼物呢？”

“哦，在这呢。”于溯翻了翻包，发现只有昨天那个四不像能勉强算是礼物。

这玩意昨天本来打算摆家里，但是早上起床之后又觉得应该摆在办公室里荼毒所有人的眼睛才对，就一顺手扔进包里。结果一整天发生的事都太魔幻，导致她整个大脑混乱，然后就忘了。

“这个是姐姐抽到的幸运礼物……”于溯还在犹豫怎么说才能让孩子觉得自己不是拿着丑玩意敷衍她，没想到淼淼两眼放光的接过去：“姐姐，这个真的送给我吗？”

“呃，要是淼淼不喜欢的话姐姐给淼淼找个别的？”于溯试探着看他的表情。

“不，我就要这个猫兔，这是超级无敌猫型兔战士！”淼淼举着四不像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喊着诸如“保卫地球，打倒僵尸”之类的话。

小孩子的想象力，还真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淼淼，我们先回家再玩好不好，不然爷爷该等着急了。”于溯边找门禁卡边喊在一边疯跑的淼淼。

淼淼倒是听话，一下就跑过来乖乖站一边了，可是这门禁卡是死活找不着。

“奇了怪了，明明记得装进来了呀。”

于溯使劲儿回想自己今天去过的地方，就只有早餐店，公司，奶茶店。可是这个东西确定放进包里以后根本没在意过，现在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到底可能是落在了哪儿。

最后于溯尴尬的看向还在眼巴巴等着她开门的淼淼：“那个，淼淼，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

“那我给爷爷打个电话好不好？”掏出手机的一刹那于溯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留张大爷的联系方式。

“淼淼知道爷爷的电话是多少吗？”于溯锤死挣扎。

“不知道。”淼淼举着四不像眨巴眨巴眼睛回答。

……

真是一记重锤。

绝望的跟淼淼排排蹲之际，于溯脑子里蹦出了那个藤上长孩子的经典动画片台词。

“还我爷爷，爷爷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