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扶着阴竹回到房间休息,以阴竹的身份命陌花的下人修缮陌花,然后就等待任不远苏醒。
等任不远醒来时,她特意问了他一些事,“可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任不远疑惑问她,“你是何人?”
彼岸愣住。
果真又是这样。
一旦变得狂躁不安,过后便会失去记忆。
彼岸答,“你是我的……”一想到方才任不远的心跳,彼岸便下意识的想要离他近一些,“我的,朋友。”
朋友……
任不远疑惑道:“你是我的朋友?可我为何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怎么编呢?彼岸陷入困境,最后只好硬着头皮搪塞任不远一句,“方才你……”彼岸恍惚间瞥见这陌花不知何时修了三楼,她指向第三层一处断掉的栅栏,“从哪掉下来的,许是摔坏了脑袋。”但愿不要有所怀疑,彼岸祈祷。
“原来,是这样。”任不远望着三楼那出断了的栅栏,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头很痛!屁股也很痛!身上哪哪都很痛!
他蜷缩在一起,似是忍受不了这疼痛。
彼岸看着任不远抽搐的模样,僵硬的愣在原地。
这是脑补了一场坠楼的大戏?
殊不知,是在彼岸发现任不远发狂之前,在不见清找上门来时,已经将他重创。
彼岸上前扶起任不远,手任不远借助彼岸手臂用力站起,堪堪稳住身形,接着,彼岸手臂绕到任不远背后,准备掺着他时,。彼岸蓦然发现,任不远背后有五个手指大小的学窟窿。
彼岸的目光尽数被血窟窿吸引而去,然后又瞥一眼任不远的气色,面露惊诧。“真是撞了鬼了,出这么多血,气色还这么好。”
说的也对。
的确是撞鬼了。
眼下情况紧急,将任不远送回忘川客栈刻不容缓,陈灾卯足了劲儿,抱起任不远!腾!的一瞬!从二楼跳下,落在地面,肉眼可见地面受不住彼岸施加的力,地板碎裂,留下一块四分五裂的坑。
修缮陌花的下人:……
“伺候好你们家主子!”彼岸远去,声音却清晰得很。
陌花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接着一个的切了一声,切到最后一个人,咽了口唾沫,抬头望着阴竹的屋子,双腿抖得不像样子。
彼岸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从陌花到忘川客栈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哐!”
忘川客栈的大门被猛的推开!门搭在墙壁上又是“哐!”的一声。
红纱闻声全身戒备起来,猛的从房间里窜了出来,警惕的查探着声音来源。
在看见是彼岸后,她稍稍松一口气,她还以为是有人来砸场子呢。
彼岸快步走进屋子,将任不远平放在桌子上,血液染红了她大半衣衫,可任不远的气色仍未受损,面上仍旧饱满红润。
她叫来红纱,“红纱,你和他都来自人间,可有医治之法?”红纱看见浑身是血的彼岸整个人傻愣住,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红纱瞧着任不远,琢磨一会道:“有办法是有办法,只是仙法与妖法相互排斥,只怕我救了他,也会伤了他的根基。”
“伤了根基会怎样?”彼岸焦急地追问红纱。
“重责仙法尽失,当场丧命,但姑奶奶你放心,我能保他不死。”红纱肯定答复彼岸,见彼岸对她点了点头后,红纱上前,“帮我一下。”红纱示意彼岸和她一起将任不远翻个面,让他趴在桌子上。
彼岸照做。
待见任不远后背那五个手指大的血窟窿时,红纱又是吓了一跳,但她没有犹豫,褪下他半身衣物,让伤口足以裸露在外。
任不远原本白如细雪的肌肤此时已狼狈不堪,血肉翻飞,模糊不清。红纱紧皱眉头,替任不远擦去背上的血液,然后往他体内注入妖力。
……
时间过得很慢。
任不远背上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红纱的气色如今倒不如任不远的切后,原本粉嫩的唇透着些许的白。
彼岸忧心的问道:“还是休息一会吧。”
红纱心想:我倒是想休息。
从开始治疗任不远时,红纱便觉得不对,按理来说,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就算这人身上有百八十个窟窿也该全部愈合了,可在任不远这,红纱觉得,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她的妖力尽数吸了进去,以至于,传入任不远体内的妖力,微乎其微。
这该如何是好。
“也好。”红纱见任不远背上的伤已无大碍,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休息一阵子便可痊愈,她刚准备收手,却发现,任不远体内那股力量没打算放过她!那股力量就如同一只饿了许久的饿狼一般,尽情的撕咬着来之不易的猎物。
红纱拼尽全力的想要停止对任不远传送妖力,最后还是无济于事,她气息微弱道:“姑奶奶……我好像收不回妖力了……”
收不回妖力?彼岸想:妖力与魂力应当是一回事,收不回来,如果耗尽了,怕是会有损寿元。当下,已经支撑不起再多一个魂魄了,“如何能帮你?”彼岸问道。
“我不知道。”红纱回道。
不知道?那该如何是好,彼岸琢磨着,凡事简单粗暴些或许管用,她运起力,猛的一拍红纱脊背!红纱隐隐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轻,好像灵魂飘了出来……
姑奶奶……你是要杀了我吗?
任不远与红纱之间断了联系,在无人查寻的位置,任不远心脏的位置,隐隐亮起一抹红光。
红纱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彼岸对自己的做法满意的笑了笑。
简单粗暴些,还是管用的,就是活人中了魂力,何时会醒……没人知道。
……
“娘子!”小丫鬟抱着一篮子野蘑菇翻进前中府偏院,童娘子在里头稳稳的接住她。
“娘子!这是今年山上新长出来的蘑菇,仙灵着呢,我这就给您做去!”小丫鬟很高兴的拎着篮子,跑到院子中的锅旁,将蘑菇尽数倒入盆中,洗干净后,滤了水,将蘑菇倒入锅中开始焯水。
忙活一阵,小丫鬟还像个小花猫一样……
童娘子笑着朝她走过去,用拇指指腹轻轻擦去她面颊上的泥土,“这么着急作甚,春芽,来,给我,先去洗把脸去。”童娘子温柔的对小丫鬟道,然后接过她手里的大勺。
小丫鬟笑着应了童娘子的话,跑去屋子里洗了一把脸,然后干干净净的笑着跑出屋子,紧忙从童娘子手里夺过大勺,“娘子,您身子还没好呢,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来,您到那边歇着就好。”
童娘子点了点头,走到柴房旁边,那里有一把凳子,是春芽空闲时做的。小姑娘有一身的牛劲,牢固的很。
……
春芽是谁……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红纱缓缓从梦中醒来,脑子里便一直回想着这样一句话,她想不通自己为何会梦到童娘子那个可怕的饿死鬼。
然后她一想到童娘子的容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紧忙出了屋子,想着大厅里人会多些。
这时,彼岸正在照顾不知何时醒来的任不远,正在给他微不知什么东西熬成的“药”。见红纱走了过来,便问她,“怎么样,这几日睡的可还安好?”
“这几日?”红纱满脸写着问号,“我竟睡了几日?”可梦中的桥段明明不到几个时辰……
“这事怪我,给你送了点魂力……”彼岸将自己做的缺德事一五一十给红纱说了个遍。
红纱:……
“姑奶奶,您真是怕我活的太久。”红纱冷冷调侃彼岸。
“先过来坐吧,待会有人要来。”说着,彼岸又给任不远喂了一口。
任不远乖乖将这不知名液体含在口中,许久没咽下去。
红纱倒颇为惊喜道:“我不过睡了几天,姑奶奶你这客栈竟然还能有人来?”同时也注意到彼岸对任不远的不同,“还有,你对他何时这么好了?”
红纱话音刚落,还未等到彼岸的回复,一道臃肿肥胖的身影走进忘川客栈。
红纱定睛看去,面上的笑容僵住。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童娘子来了她是震惊,可为何她对梦中瘦弱的童娘子没有丝毫的怀疑……
彼岸上前,笑面迎童娘子进屋,“今日特请童娘子到客栈一叙,本还以为娘子不会来呢!”
“小彼岸都发话了,我岂会不给小彼岸面子呢?”童娘子语气懒散道,然后缓慢挪动脚步,往红纱和任不远这边走来。
眼看着童娘子越来越近,红纱心里越来越慌,她嘟囔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然后猫着腰,假装自己是空气,迈着小碎步离开了这里。
童娘子懒懒扫去一眼。
彼岸没理会,给童娘子搬了一把椅子。
童娘子坐下,注意到老老实实坐在桌边任不远,咽了口口水,“小彼岸呀,你这次找我来可是要把他还给我?”
任不远眨巴两下眼睛,心知是在说自己,他有些发慌的看向彼岸。抿起唇,试图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彼岸在任不远旁边坐下,“叫娘子来自然不是要将他还给娘子,今日要与娘子商议之事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不知娘子可愿成为拔钉子的人?”彼岸露出前所未有的险恶神色,她眸中阴鸷,好像在警告童娘子,入若不应,她誓不罢休!
你童娘子也不是被吓大的,她倏尔一笑,口中话语坚定甚至还有些散漫,丝毫不惧彼岸,“小彼岸说的这是什么话,拔钉子?我在这地府生活了这么久以来,可是一根钉子都没见过,你要我如何去拔钉子?”
“如今的地府您怎会没有眼线?我要做什么,您自当早已知晓,我想童娘子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利害关系。”陈灾目光炯炯,亦丝毫不惧童娘子,理直气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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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灾变,恶变,负心之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