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你我也很绝望啊 第33章 选角

十二月份中下旬，气温再次断崖式下降，城市里也成功迎来了今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大雪。

班级里气氛沉闷许久，因为连轴转的时间太长，课下便开始讨论着距离最近的假期——元旦。

有人抱怨地吐槽道：“说起来，以老班的性格来看的话，今年的元旦多半又要上自习了吧。”

紧接着又有人痛苦哀嚎：“不要吧，这可是咱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元旦了诶。”

“不然咱们求求他？”有人提议。

“他的话——跪下也没用吧？”

“……”

几声叹息和吵闹之中，程乐云一反常态地神色怏怏，从层层的讨论声之中剥离出来，什么也没说。

姜渝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程乐云没有抬头，只是沉重地说：“今年的雪下得还挺早的。”

“……”姜渝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所以？”

“——所以我回家的路过于坎坷了！”程乐云一想到雪被踩实之后又要在路上打滑，悲痛欲绝地继续哀嚎，“你懂这种考验亲情的难题吗？”

“啊？有什么关系吗？”

“我妈之前问我，要是骑车滑到了怎么办，我以为她良心发现决定接送我，结果！”程乐云愤愤道，“她竟然说让我快点爬起来以免丢人！”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不是缺乏关心人的能力，而是这份关心转移了。”姜渝替她分析道，“也许她得抽空去接她的小男友？”

“……我根本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姜渝笑了出来，转而说：“所以啊，你没有办法换个妈妈，就换个出行方式嘛，这段时间跟我一起坐公交车就好了。”

“我倒是还好说，那傅燃呢？”程乐云充分发挥想象，“他看起来就像是会因为雪地湿滑摔死的人。”

“……”这明显听起来就像是诅咒！

但这份诅咒不无可能。

姜渝看着窗外越下越急的雪，思考着晚上放学的时候干脆找个借口跟他一起走好了。

“这么说起来，其实因为有着那一层特殊的关系，你跟傅燃几乎是被绑定在一起了。”程乐云说，“但是这样的捆绑关系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姜渝想都没想地直接说，“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精神折磨好吗？”

“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现状？”

姜渝微微一愣，在这场过于强硬毫不讲理的回溯中，她似乎从来都不占据主导地位，因而她也没能想过什么解决办法。

她一直都在得过且过地妥协。

程乐云察觉到了她的沉思，继续说下去：“如果某一天你有了喜欢的人呢？当你因为傅燃的事情抛下对方的时候，他会怎么想？”

“……”

“又或者，不是为了别人，仅仅只是你自己——他如果得了什么无可救药的病的话，你难不成还得为了让自己活着而刻苦钻研医术妙手回春？”

姜渝恍惚了下，觉得这个走向逐渐魔幻了起来。

怎么回事，不可理喻中竟然还带有着几分“也许真的可能发生”？

略微考虑了一下，她便觉得，好像的确是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这些问题了。

“是谁想要钻研医术？”

-

宋岭是来找姜渝的，结果刚一走进就听到了两人在讨论什么事情，走近一听，似乎是在讲述什么未来梦想的。

他看向姜渝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没想到看起来打不起精神来的她，志向竟然是救死扶伤？也是，傅燃的事情上，她每次都能够冲锋陷阵。

不知如何解释的姜渝：“……”

她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宋岭晃了晃手中的几张纸，“需要你帮个忙。”

“我能帮什么忙？”

“提提建议吧，我写了个剧本的几点构思。”

程乐云把脑袋也凑了过来，甚是感兴趣地问：“剧本？”

宋岭点了点头，顺势说：“作为高三谢幕的礼物，学校让我写个舞台剧的剧本表演出来，庆祝一下元旦。”

程乐云震惊了：“元旦竟然不是上自习！”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两个人都有些欣喜，姜渝接过那几张纸，随口问：“是关于毕业的还是努力学习的？”

宋岭沉默了一瞬，“你自己看吧。”

程乐云和姜渝好奇地翻看起来，却发现这是一个王冠的故事。

一位是从小被王后教导要成为国王的王子，一位是想要极力跳脱出偏见成为备受重视的公主，一位是生于条条框框想要打破规则大臣。怀有各种目的的人们想尽办法要得到王冠，而此刻，王冠也在思考，自己究竟属于谁。

王子厌恶地看着王冠，只觉得这是束缚着他成为自己的阻碍；公主奋尽全力，却只获得了觊觎它的权利；大臣憧憬地望着它，想要通过它改变自己。

故事的最后，王冠也没有得出答案。

“这样的故事……倒是也算是符合毕业后的情况。选择嘛，选择自己今后的路或者成为一个怎样的人。”程乐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眨了眨眼，“但是——结局呢？”

宋岭反问道：“你觉得它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程乐云想了一下，“摔碎了分给他们吧，他们都很需要。”

“但是摔碎了，它便毫无用处。”宋岭平静地看向姜渝，又问，“你觉得它应该属于谁？”

姜渝问：“王子得到了王冠会怎么样？”

“会毁掉。”

“那大臣和公主呢？”

宋岭想了一下，“……会不在意吧。”

姜渝点了点头，无所谓道：“那送给恶龙吧。”

“……”

“恶龙多半会觉得这东西新奇极了。”

宋岭被她的答案弄得哑然失笑，未等他再说什么，就听到对方继续说下去。

“或者，就让他不属于任何人。”

-

讨论的最后，宋岭也没有直接得出答案，反而是将另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两个人。

选角问题。

宋岭先是表示了自己可以出演其中的任一角色，但因为他平日里与其他人的交往几乎为零，所以便来拜托她们。

姜渝觉得凑齐几个人还是可以的，想着借此机会还能增进一下几人的感情，当即答应下来。

程乐云看着宋岭离开的背影，一言难尽地说：“你就这么答应下来了？你想好了找谁吗？”

姜渝伸手开始数，“你，我，虞真意，傅燃，再叫上成如清，人数上差不多了吧。”

“人数是没问题，但是，除了你和我之外，其他人会答应吗？”

“……”

程乐云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渝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我现在找宋岭说我找不到人，他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不会。”

“……”

姜渝郁闷地单手托起苦瓜脸，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几个看起来就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凑到一起去。

课下，她先试探性地去问了问从补觉中醒来的虞真意，原以为对方会不耐烦地直接拒绝，但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没问题啊，庆祝一下虞真诚被判拘役五个月吧。”虞真意想了一下，还追加道，“我可以出钱买点服化道具之类的。”

姜渝愣了一下，随即感叹道：“这还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等她问到成如清的时候，一如既往地被他询问“傅燃会参加吗”。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姜渝这次镇定多了，她面色不改，十分笃定道：“他啊，当然会参加了。”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成如清倒也不再关心其他，点了点头就也应了下来。

事情顺利得有些过分了！

姜渝隐约觉得，也许最后一个需要搞定的人会困难一些。

-

夜晚，寒风簌簌，雪花争先恐后地落下来，在路灯下显得更加轻盈急促。

姜渝走在傅燃的身边，因为心中有事，一直都没有开口。

傅燃看着她这幅忧心忡忡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由主动开口：“你是想问我元旦演出的事情吗？”

“……”姜渝诧异地看向他。

“我没有读心术。”傅燃叹气，“但是今天宋岭和成如清都问过我了。”

姜渝心中的希望油然而生，“那你答应了？”

“——当然是拒绝了。”

“……”

希望还是破灭得太早了！

两个人又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傅燃说：“怎么不说话了？我以为你会再劝劝我的。”

“嗯，在想怎么劝呢。”

“……”

看着姜渝过于认真思考的样子，傅燃轻笑。他漫不经心地看向了远处，随后一声不吭地停了下来。

还在思考的姜渝走出去一段路才察觉到不对劲，她转过身去，有些迷惑：“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傅燃答非所问道：“宋岭想让我出演王冠。”

隔着风雪，姜渝惊讶于自己还能看清他细微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了一些。

“你不喜欢？”

“不喜欢。”

“其他角色呢？”

“都可以。”

“……”

姜渝觉得有些荒唐，“那选择其他的角色不就好了？”

傅燃似乎在思考什么。

雪花轻飘飘地降落在他的身上，融入的同时便又有其他的雪花继续覆盖上来，没一会儿肩上便是一层白。

风声在耳边喧哗，他问道：“可以选择别的吗？”

虽然不理解，也没提前跟宋岭沟通，但姜渝还是肯定道：“当然，随你喜欢。”

“……”

风雪依旧，但有什么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化了，最后消失不见。

傅燃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又说：“这场雪下得好大。”

姜渝点了点头，感叹道：“是诶。”

如潮水般的心情被暂时安抚下来，傅燃缓缓地移开视线，掩下心中尚未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