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gl） 第4章 第 4 章

春和景明，万物生长。

但徐徐好像从宋连意的世界里短暂消失。

宋连意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自己知道什么。

点开置顶的联系人，聊天记录停留在很久前。

朵朵问宋连意，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怎么不来了，宋连意修剪着花枝淡声回答：“学习忙，社团活动多，没空。”

“之前见她总来呢，现在不见还挺不习惯。”

宋连意停下工作，摸出手机盯着徐徐的头像看了很久。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嗯了一声，“小孩有活力，跑多远都不觉得累。她14岁那年，和小伙伴一起，瞒着家长从源城去了香格里拉。”

朵朵嚯了一声，“这么厉害呢，我24我都不敢自己一个人跑过去。”

“年龄越小越敢做敢说，长大了就拘束了。”朵朵说。

“是啊，我也常常这样想。”给白玫瑰系上丝带，宋连意轻抚花瓣，“但我好像也一直，没有很勇敢过。”

好像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过。

下雨了，花店闲着，宋连意坐在玻璃窗边看外面的雨。

依旧没有消息发过来。

宋连意等了很久。

阿琪问她怎么总是看手机，又不见做了什么。

“看时间。”宋连意咬了口番石榴，酸。

“哪有那么多时间要看。”阿琪瞥了一眼没熄灭的手机界面，“你跟徐徐怎么了？她怎么不来玩了？”

“没什么，她忙。”

“跟我还不说实话。”阿琪不吃她那套，“是不是她跟你告白了，你拒绝了？”

宋连意鼓着腮帮子叉了块西瓜，松软的乌质长卷发用丝带随意束着，慵懒地偏在右侧，鬓边杂乱的发丝拢在耳边。这张鹅蛋脸不需要太多修饰，眉目清清冷冷，没有瑕疵。

除了不怎么爱笑。

见她不说话，阿琪确认了，“我就知道是这样，大学生周末都躺宿舍睡觉，谁没事干天天跑花店里坐着。”

“你倒挺明白，比我还明白。”

“没喜欢过比自己大10岁的姐姐，还没当过躺平大学生吗？”

“是啊，大10岁。”宋连意点头，很清的嗓音，又干净，又漠然。

阿琪见她又是这一出，忍不住批评她：“宋连意，我不想多重复，你把握不住那就随你，但是，穆若雪那个渣女去世好几年了，你也不会变成第二个穆若雪。那你到底在畏惧什么？”

玻璃窗上的水痕织成一张网，路边灯光打过来，霓虹的颜色像烟花，宋连意敛目，“我14岁还在担心暑假作业写不完该怎么办，但她14岁为了祈求身边人平平安安，跑了那么远。”

“而我24岁那年，还在担心小孩如果出事了，要我担责该怎么办。”宋连意回忆起当年的想法就想笑，“阿琪，那次分别后我惦念着，我和她会不会再相遇，这样的女孩，一生可能只会遇到一个。可是相遇了我又在想，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机会。”

“明明不该有重逢这个词，相别与人海，怀念一生，总好过纠纠缠缠没有结果。”

阿琪撂下叉子冷哼一声，“你还在这文艺上了，你们纠缠什么了？在一起了吗？神经。”

宋连意低头往嘴里塞西瓜，“我爸我妈又催我了，前天吵了一架，我妈差点晕倒。”

“那你赶紧回家结婚，三年抱俩。”阿琪拍拍腿站起来，“我去找徐徐。”

宋连意警惕道：“你找她干什么？”

阿琪含了一抹似有如无的笑，“我关心一下她，顺便帮她找个对象，省得为情所困。”

宋连意自顾自吃水果，阿琪怒其不争，把那盒水果拿走了，“我买的，胆小的人别吃。”

—

暴雨来得很突然，宋连意和朵朵快速把花搬进店里，等待雨停。但雨好像没有停的意思，宋连意披了件外套歇着，手机忽然响了。

徐徐打来的。

那一瞬，宋连意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确切来说，空白的情绪占据整个脑子，她滞在原地，在铃声将要停止前，她接了电话。

但电话那头不是徐徐的声音，是一个陌生女孩。

宋连意想到阿琪要给徐徐找对象，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吗？

那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炫耀？

宋连意抓着衣角，电话那端的人却说徐徐急性肠胃炎晕倒在宿舍，现在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徐徐晕倒后一直在说想要找姐姐，我们就在她手机里看到了备注［姐姐］的联系方式。”舍友解释，“但是现在雨太大了，雨停了你再来吧，我们联系你。”

宋连意心急如焚，“不用，我现在就过去。”

她着急站起要出门，朵朵叫住她，说雨那么大要去做什么。

风吹弯了树枝，宋连意握着雨伞拉开玻璃门，狂风骤雨袭击过来。

“去找我的徐徐。”

—

送医及时，徐徐没什么大碍。雨也小了点，几个舍友忙前忙后，宋连意给她们买了吃的，喊阿琪帮忙送她们回学校。

至于自己，就留在这里等徐徐醒来。

徐徐很快就醒来了，看到宋连意的那一刻，她很高兴，但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就冷着脸不看宋连意。

宋连意给她倒水，重复了下医生的嘱咐。

徐徐一句话也没搭腔。

“我知道你听进去了，你休息一下，想要继续待着就待着，不想待着了，我办手续送你回学校。”宋连意等她的回答，没等到。

空气里似乎凝着冰晶，宋连意有些待不住，刚站起身子，手被抓住了。

“我一直在等你主动跟我说什么话，但我并没有等到。”徐徐双唇紧抿，冰凉的手用力抓着宋连意，疼得宋连意直冒冷汗。

手劲真大，宋连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什么意思？”徐徐的神色慢慢沉下去。

看着这张气恼的脸，炉盖之下的沙子震颤着，宋连意把手抽出来，清亮的嗓音夹着沙哑，“不好意思啊徐徐，姐姐错了。”

她揉了揉徐徐的头，把有些乱的柔顺长发理好。

温热的指略过皮肤，席卷全身的愤恨在这一刻竟然化为灰烬，徐徐绷着身体仓促地别开脸。

她打心底骂自己没用，本来想好再见面要多说些狠毒的话，如今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宋连意坐回椅子，继续问她到底在这里继续休养，还是回学校。

徐徐攥着拳头，咬牙道：“我要出院，我要去你家。”

—

回家路上，徐徐坐后座，一路盯着后视镜，却未曾跟驾驶位的宋连意对视上。

天色晚了，宋连意把自己的一套睡衣拿给她，让她洗漱。

宋连意已经洗漱好了，穿着和上次一样的丝绸睡衣，身材若隐若现。徐徐拧着眉看两眼，抱着睡衣去洗手间。

徐徐站在镜子面前，深深嗅了嗅睡衣的香味。山茶花香，和宋连意身上的香味一样。她拿起架子上的沐浴露，山茶花香，用了就有和宋连意一样的香味。

洗漱完毕，徐徐走进客房休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隔壁宋连意起身去客厅，她赶忙坐起来。

不一会儿，隔壁卧室的门一开一合。

徐徐失落地躺回床上。

黑暗中，她打开手机，点开置顶人的聊天框，想要发什么消息，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第一个字打出来，卧室的门被人打开，灯亮了。

好刺眼。徐徐坐起来捂着眼，适应了会儿光亮。

宋连意拿着水杯和药站在床头，“你药别忘记吃。”

原来只是让吃药。徐徐坐在床沿，接过水杯和药老实吃下。

喝完一杯水，徐徐的视线停留在宋连意身上。皮肤白皙，锁骨纤细，圆柔的胸脯上耸着凸起物。

有点燥热。闻着山茶花香味，徐徐脑子发昏，舔了下唇。

只是距离这样近，再靠近点就直接撞在脸上了。徐徐沉着呼吸抬头看宋连意，她一言不发地站着，居高临下的视角，让徐徐有些不安。

宋连意越沉默，徐徐越不知道怎么做。

大十岁的宋连意总是成熟的，情绪稳定的，波澜不惊的，不像自己，毛毛躁躁没脑子。

徐徐抓着床单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事吗？我要休息了。”

宋连意并未离开，她又向前挪动一点，危险的距离。

“徐徐，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问。

徐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思忖了番，老实回答：“没有为什么，你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就喜欢你。”

得到这个答案，宋连意坐在徐徐身边，嗯了声，“但徐徐不会喜欢19岁的宋连意，因为19岁的宋连意没那么好。而14岁的徐徐，是否是因为24岁的宋连意会很好地照顾她，才对这个姐姐念念不忘？”

寂静的卧房，宋连意清润的声音像荷叶上的露珠，一点一滴游走在叶上。

宋连意告诉徐徐，自己其实没那么好。24岁的她也在害怕和担忧，怕照顾不好徐徐。同样的，开花店的宋连意对未来充满不确定，远不如面上看上去那么淡定。

小心翼翼地长成大人，小心翼翼地扮演大人，不完美的大人，不完美的宋连意。

“等徐徐变成30岁，也不会喜欢当年30岁的宋连意了吧。”

“可是姐姐，我……”

“徐徐，”宋连意凝视她的眼，“如果有一天我的勇敢过期了，你会怎么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徐徐读出了很多东西，她心跳如鼓，尽力平复心情回答：“我会认真记住没过期的时间。”

“你不恨我吗？”

徐徐不知道，但她确实只想拥有现在。

“我不恨。”

“小孩子就是傻傻的。”

徐徐脸色不悦，“我不是小孩子。”

“你怎么不是小孩子？”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扯到床上，徐徐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扣住。一阵吱嘎声，身子被压住。徐徐抬头，近在咫尺的脸满是柔光，山茶花扑满鼻间，令徐徐睁不开眼。

宋连意跪在中间，解开徐徐的睡衣扣子探入。徐徐的惊讶被宋连意的唇堵住，唇舌黏腻地缠咬，伴随着吮吸声，徐徐眯着眼红了耳根。

轻薄睡衣的摩擦点燃着**，肌肤的渴望钻进骨头里，徐徐的双臂不自觉攀上宋连意的脖子，想要索取更多。

不知不觉间，徐徐的上衣已经无影无踪，她本人竟毫无察觉。宋连意半睁着眼，混乱的喘息中，她看着稚嫩的小孩，移开唇。

小孩蹙眉，生气被打断的缠绕。

“我要……”徐徐抓着她手臂，小声撒娇。

褪去衣物，宋连意抓着徐徐的手覆在自己睡衣上。柔软的睡衣脱下，徐徐有点恍惚。

她对上宋连意对眼，那双眼里总是溢着轻柔，现在也是，只是增添了些许噬人的颜色。在得到那双眼睛的允许后，徐徐搂住她的腰。

难以忍耐，呼吸紊乱交织，骨头里钻进游蛇，暖灯的颜色映在雾蒙蒙的眼里，平生出一种虚幻感。唇舌濡湿啃咬的区域，网住一层潮涌的风声。

徐徐咬住宋连意的手指，浸透水色的眸子像藤蔓攀附在宋连意身上。

“姐姐，能让未来慢点来吗？”

宋连意吻上怀里女孩的耳垂，“姐姐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