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gl） 第5章 第 5 章

阿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后，握着水杯的手在桌面上静了很久，最后抬手拧宋连意的脸，“你没事吧？”

宋连意打掉她的手。

和徐徐不在一起被说，在一起还要被说。

初夏晚上的路边摊，偶有一阵热风吹过，宋连意摸着垂到胸前的绑发丝带，明亮的双瞳附着崭新的颜色，“我想了很久才做这个决定，觉得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办法。她很年轻，像当年的我一样。正青春的人会羡慕不青春的人，羡慕丰富的阅历，羡慕时间堆积起来的沉稳。”

“但成长是一个祛魅的过程，有一天她会突然发现，她眼中闪闪发光的姐姐，其实原本就是个黯然失色的普通人。那时候再说告别，好像就不会很遗憾。”宋连意眯着眼冲阿琪举杯，杯子里是气泡饮料，柚子味的。

徐徐说这个饮料很好喝，但宋连意觉得太甜了。说起来，以前宋连意也会觉得很多汽水饮料好喝，觉得薯片蛋糕好吃，现在她都吃不下喝不下，疑惑以前的她到底为什么喜欢吃。

直到她听说，人年纪一上来，就会对甜食失去兴趣。宋连意低头看柚子饮料，淡粉色，像她吻在徐徐脸颊的颜色。

“你这么笃定？”阿琪狐疑。

“小时候害怕的人和事，现在想起来并不觉得有多么可怕的，你不是吗？”

阿琪喝了口水，觉得宋连意的话貌似有点道理。

“所以，没有以后，真的不会遗憾？”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有被美化的回忆会被好好珍惜。”徐徐的消息弹出来，宋连意点开，看到去游乐园的邀请，“人活着，不就为了一些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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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来花店更频繁了些，朵朵知晓真相后，抱着花在原地站了好久，然后申请涨工资。

“我多忙点，给你们时间约会嘛。”朵朵觉得此事一举两得。

宋连意准了，朵朵抱拳感谢，但忍不住八卦：“你们什么时候有苗头的啊？我还真没注意到。”

宋连意想了想，她也不太清楚，但徐徐举着手抢答：“14岁那年的香格里拉，我就喜欢上姐姐了，但姐姐觉得我只是个小屁孩，肯定是后来才喜欢我的。”

徐徐勾着宋连意的小指，微弯着腰注视宋连意，“姐姐，是不是？”

宋连意任由她勾指，红润的薄唇轻扬一个小弧度，“徐徐说是，那就是了。”

夜晚她抱着徐徐睡在床上，摸着徐徐柔顺的长发，想起徐徐问的问题。

她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喜欢徐徐的，可能是在徐徐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想弥补一下遗憾的过去。

也可能是想扮演一个幼稚的大人，陪着这个孩子度过人生中的某个阶段。

“徐徐，其实那次之后，我又去了香格里拉。我再次去往雾浓观景台，看日照金山，拍下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照片。有你身影的照片我一直在留着，我还带着你送的转经筒许了新的愿望。”

“我许愿我永远都不要再遇见你，我许愿勇敢的女孩会平安顺遂、快乐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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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宋连意会跟阿琪分享她和徐徐做了什么事，譬如她跟徐徐去学校参加一个舞会，竟然被其他女生要微信了。

徐徐气得跺脚，当场亲了宋连意一口，跟那个女生说我俩是一对你看不出来吗？看着徐徐怒火冲天，那女生也不敢说什么，道歉后就走了，边走边嘟囔这人真可怕。

宋连意捏徐徐的脸蛋，这孩子发怒的模样，她竟觉得十分可爱。这事之后，徐徐便警惕起来，走到哪都要牵着宋连意的手。

宋连意宽慰她，也许上次那个女孩没那个意思。徐徐生气了，“你怎么还要为别人辩解？”

“好好，姐姐错了。”宋连意忙道歉。

徐徐觉得她一点诚意都没有，把她抵在门上啄她脖子。啄了几个草莓印，徐徐还不满意，非得把她脖子种满草莓。

等种了许多，徐徐才满意地叉腰，“很好，这样就能让别人知道你是有对象的。等痕迹淡了之后，我要再多种几个。”

之后宋连意脖子上的草莓印没断过，太多了，太显眼了，她想用粉底液遮一遮，徐徐不准，有时还急眼了，跟她生气。

她只能笑笑说：“好好，我不遮。”

生气了免不了要好生哄着，宋连意便送了徐徐一个小礼物，定制的足金转经筒项链。当年徐徐送她一个，现在她也送徐徐一个。

转经筒还能转，徐徐拿到后很珍惜地顺时针转三圈，“我许愿……”

宋连意用食指堵住她的唇，“在心里许就好了，我们一起许。”

阿琪听后捂着鼻子翻白眼，“恋爱的酸臭味。”

“她每天都要数，看哪个淡了，就赶紧补上。”宋连意打开手机查看那些印记，看到某个有点淡了，已经预料到某人气鼓鼓地啃过来。

她抚摸着那些痕迹，眼中流露出别样的光彩。阿琪撑着下巴看了她许久，冷不丁说：“你跟徐徐恋爱后，怎么感觉变年轻了？”

宋连意哼笑一声，嘴角轻悄地扬起，“那肯定是我吸食了徐徐身上的年轻之气。”

“赶明儿吸得重返18岁。”

“那不行，重返18岁，徐徐就不喜欢我了。”

“那可不一定，18岁的你不也跟徐徐一样有活力？你俩肯定很聊得来。”

宋连意放下手机，回忆了一下18岁的自己，好像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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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放假早，寒假的时候徐徐没有回家，她带着行李来找宋连意。宋连意以为她要跟自己住，但徐徐说，她想带宋连意回家。

“等你不忙了，就抽几天时间出来，我不耽误你回家过年。”徐徐觉得自己的决定挺唐突的，毕竟这事她没有提前跟宋连意提过。

宋连意顿了顿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害怕。

不是害怕跟徐徐一起回去，而是害怕别的。

宋连意弯腰抱起一盆花，“回去做什么？”

“就回去嘛，让我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奶奶见见你。”

“见……我？”

“是啊。”徐徐笑眼弯弯，“他们一直都知道你，知道你救了我。我经常跟他们提起你，之前我们重逢我也跟他们说了，他们就跟我说，让我好好感谢你，还说有空要带你回家，他们要亲自感谢你。”

徐徐怕她不同意，握着她的手晃了晃，“你放心，他们人很好的，不会多问什么。你就在我家那里住几天，然后也不耽误你回家过年。”

宋连意犹豫了。

徐徐没得到准确的答案，眼里的光芒渐渐熄灭，片刻后，她又笑着说：“你不愿意去也没事，等你想去了再去，我们全家人都很欢迎你。”

安静了会儿，宋连意抽出自己的手，“让我考虑一下吧。”

徐徐欲言又止，她胡乱瞟了下店里各种各样的鲜花，揉搓着双手，勉强挤出个笑来，“嗯，好，那我，我等下先买票回家好了。”

“你不等我考虑吗？”宋连意的声线凌冽了许多。

这样的话放在徐徐耳中是一种直白的拒绝，“等你考虑清楚了，直接来找我家找我就好，我跟你说过我家的地址。”

外卖员来取鲜花，宋连意递过包装好的花，又来两个客人。

她和朵朵帮忙招呼一下，徐徐嘴唇发干，觉得自己在这里站着不太合适，转身拉行李箱，“那姐姐先忙，我，我去高铁站。”

宋连意又喊了她一声，“徐徐……”

徐徐立刻转身，以为宋连意会说什么，但她只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车票是下午五点的，徐徐早早在高铁站等着。她以为宋连意会同意跟她一起回家，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暂时住在宋连意一家里。但是看宋连意并没有同意的苗头，她只能赶紧回家。

徐徐不想听到失望的答案，只是坐在高铁站看到一对对情侣的甜蜜，她又觉得是自己错了。在这段关系中，宋连意总是顺着她的那个人，她仗着自己年龄小，仗着自己是被宠爱的那方……

不知不觉，她乘坐的那趟车次已经开始检票，排队过匝道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徐徐！徐徐！”

急切的呼喊，从远处传来，一步一步逼近。

人群中，焦糖色大衣的女人朝排队检票的地方跑来。

徐徐拉着行李箱冲出，在看到宋连意的一瞬间鼻子酸酸的。

宋连意看到了徐徐，快速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徐徐，我跟你一起回家。”

徐徐为此感到开心，但她脱口而出：“你不是不愿意吗？我才不要逼你，我不想带你回家，你忙你的吧。”

话刚出口，徐徐后悔了。宋连意哪里说不愿意了，明明是她自己多想。只是话已经说出来了，她捏着袖口别着脸不看对方。

温暖的身子靠了过来，宋连意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徐徐对不起，是我考虑太久，不要生我气了。”

宋连意安静了几秒，轻轻蹭了蹭徐徐的脸颊，她握住那双不知所措的手，把行李拿过来。

“走，徐徐，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