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西尼亚带着莫比来到裂谷底部便戴上勋章重新化作人鱼形态了,守着莫比靠着山体休息估算着心里预计的时间,突然间心脏抽疼的感觉令他止不住的颤抖。
一定是出事了。从前卡洛尔被那只箭鱼吞进肚子里的时候,它也有过这般感觉。
而此时莫比突然躁动起来,顺着一个方向游去,奥西尼亚来不及多想就追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奥西尼亚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毫无生机般得躺在那里。
“卡···卡···”奥西尼亚还是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颤抖着低下头去听卡洛尔是否还有心跳,又看了看耳后的腮,都还在动,只是有些微弱,奥西尼亚看着卡洛尔手臂上的伤心疼的眼睛发酸,想必莫比是嗅到了卡洛尔鲜血的味道才赶过来的。
莫比围绕着卡洛尔躁动的摆动着身体,甚至张嘴想要啃噬卡洛尔的鱼尾,奥西尼亚赶紧挡了下来。
卡洛尔的伤本来就没好透,哪里经得起幼鲸的啃噬。
卡洛尔在莫比的躁动下终于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奥西尼亚。奥西尼亚突然倒吸一口气,卡洛尔的眼睛···变红了。原本纯黑的眼珠变成了暗红色。
卡洛尔晃了晃脑袋,突然回想起,芬恩族长和摩根祭司为了保护它都被人类捕杀了。痛苦的记忆犹如针扎一般刺激着它的脑袋,让卡洛尔发出难以忍受的闷哼声。
“卡···”奥西尼亚焦急的看着痛苦的卡洛尔,可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比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这声音还不像它母亲前代鲸皇赛提雅的鲸鸣,却也足以让卡洛尔逐渐平静下来。
奥西尼亚在它手上写字:发生了什么
卡洛尔神情悲怆地道:“芬恩族长和摩根祭司为了救我,被人类捕杀了。”
卡洛尔大概讲了一下它们与奥西尼亚分别后发生的事情,奥西尼亚不敢相信的听着这一切。人类怎可如此贪得无厌,为了人类的利益向海洋投放污水,现在又发现了海底生物的异常,要抓走他们去做实验。
奥西尼亚抱住悲伤的卡洛尔,不断的安抚它,就像曾经卡洛尔安抚自己那般,现在只有它们相依为命了。
“是我无能,我不该带着它们一起行动的。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卡洛尔自责的痛苦宛若在承受剜心之刑。
奥西尼亚仔细辨认了一下卡洛尔的眼珠,颜色确实变了。便比划着眼珠问着卡洛尔:颜色怎么有变化?
卡洛尔摇摇头,它自己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隐约间好像见过谁眼珠颜色变化过,但实在想不起来,没抓住那抹记忆。
奥西尼亚写着:那就先不管了,我们去找鲸骨森林。
卡洛尔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箭弩射出来的伤,那血的颜色有些发暗。
在这裂谷之下已经非常靠近鲸骨森林的所在,莫比表现的越发躁动。奥西尼亚想,这可能就是同族之间的共鸣吧。
莫比好像被召唤一般带着卡洛尔和奥西尼亚往一个方向游,前行了不知多久,这裂谷下的路好像越发窄了。最初卡洛尔和奥西尼亚还可以并肩前行,现在路窄得只能通过一人。奥西尼亚越接近鲸骨森林越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正常发声了。
这裂谷下本漆黑一片,但奥西尼亚好像看见了前方有光亮。刚想回头喊卡洛尔一起注意情况,就发现卡洛尔颤抖着身体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奥西尼亚担心的上前查看,卡洛尔突然推开它。
奥西尼亚看清了,那眼珠已经彻底变成鲜红色了。它想起来了,当时变异的托尼想要攻击它时,它也曾看过这么一双鲜红的眼珠。
卡洛尔把匕首塞进奥西尼亚手里道:“我好像···不太对劲,奥西尼亚。如果有意外,立刻杀了我。”卡洛尔颤抖着声音,尽量将自己蜷缩起来,唯恐伤到奥西尼亚。
奥西尼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卡洛尔的样子···是感染了!什么时候感染的,难道是人类捕杀的时候吗?不对,哪里不对。奥西尼亚想的头都要爆炸了。
回过神看着还在前进的莫比,它意识到了,莫比作为鲸鱼一族本能的想要吞噬污染,所以它当时才想啃噬卡洛尔的尾巴。也就是说,卡洛尔是被托尼咬伤后感染的,只是此种方式毒素传播较慢,到了现在才有了变异的征兆。
它记得这里住着女巫米拉,有着净水宝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卡洛尔。
奥西尼亚拖着莫比疯了似的游,它看到了前面的光亮是如何来得了,那是海蚌族孕育出来的珍珠反射出来的光。
海蚌···海蚌!米拉一定就在附近!
它听到后面传来了声音,卡洛尔伸出利爪扑向了它。卡洛尔失去神智了!
奥西尼亚想这段日子里,它看到托尼变异的样子、迪伦屠杀同族最后葬送在虎鲸之口,听到芬恩、摩根死于人类之手时都没有现在绝望。那是卡洛尔啊,那是它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啊,被同族欺负的时候卡洛尔永远在?它出头,它根本不可能伤害卡洛尔。
“砰!”一声巨响。
奥西尼亚没有感受到被咬的痛苦,抬头看到卡洛尔被一道强力拍在一盘的海蚌壳上,珍珠滚了一地。卡洛尔好像昏死一般一动不动。
一转头看到一个拥有蓝色长发,同样是人鱼形态的女子坐在一只巨大的蚌壳里。
“你是米拉?”奥西尼亚问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嘛。鲸皇护卫队成员怎么有你这般弱的?”米拉不屑的挑挑眉,看向它胸前的勋章。
“我不是护卫队的人。赛特拉斯海域已经被污水大面积感染了,我们是来找净水宝珠。”奥西尼亚解释道。
“带着一只已经感染的同族来找净水宝珠?我凭什么相信你?”
“有莫比!鲸皇赛提雅就在不久前陨落了,它的骨头应该已经到这里了吧。鲸鱼一族损伤惨重,就剩这只幼鲸了,可它现在还没开灵智,我们一路护着它来到此处的。芬恩族长和摩根祭司都在路上被人类捕杀了。”奥西尼亚指了指莫比以此来证明真实性。
“可惜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净水宝珠也没了。”米拉抬了抬手,莫比便贴向米拉的手,以示友好。
“什么!!?”奥西尼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净水宝珠没了,那赛特拉斯海域岂不是要变成死域了,卡洛尔也就不回来了!
“你没听错,净水宝珠已经没有了。当年这里还不是裂谷,人类还可以潜到那个位置,有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偷走了净水宝珠,卖给了他们人类口中的富豪,净水宝珠早就已经成了人类脖子上的项链。”米拉无奈道。
“那你为何如此镇定,那污水迟早要蔓延到这里的。”奥西尼亚不解的问道。
“那不然呢,迟早都要死,像你一般慌乱的不知所措的接受死亡?我做不到,我活了太久了,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米拉摆摆手,表示自己接受良好。
米拉突然皱眉,一挥手将奥西尼亚挥至一旁,卡洛尔已经醒过来了,又要攻击奥西尼亚。
米拉双指点在卡洛尔额头中心,念着咒语,那分明是让它自杀的咒语。
“别伤它!”奥西尼亚大喊道。
米拉一瞬间分了心,卡洛尔失去了咒语的禁锢暴起伤了米拉。米拉被巨大的撞击了推至旁边,呕出一口血。咒语没念完,魔力反噬了一部分到它身上。
卡洛尔凝结出水刀想要砍向米拉,奥西尼亚立刻扑上去护住了米拉,它拿出匕首抵挡了卡洛尔手中的水刀。
“奥···奥西尼亚,杀了我,快···”卡洛尔眼珠的颜色来回变换,一会儿血红,一会暗红,被污染侵蚀了精神,竟然还能恢复一丝神智!
“它有艾莉希拉的赐福?快,杀了它,有了这股神力,我们还可以缔造出一颗净水珠,赛特拉斯还有救!”米拉喊道。它看到了卡洛尔凝结出来的水刀,那分明是艾莉希拉灵魂碎片力量中最为强悍的那一部分,如果提取出来那将能重新制造出净水珠。可这赐福只有拥有着死亡后才能取出来,就像当年卡洛尔遇到的海星。
“我做不到!你也别想伤它!”奥西尼亚固执的拒绝,它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卡洛尔下手,它看到了米拉眼中的希望,提防着米拉想要伤害卡洛尔的行为。
可奥西尼亚没想到,卡洛尔突然间抬手握住了奥西尼亚持刀的手,它神志清醒,眼珠变回了黑色,温柔的笑道:“奥西尼亚。你是我最后的王牌。就让我来献祭,救回赛特拉斯吧。”
奥西尼亚想要挣脱卡洛尔的桎梏,却挣脱不开。“别···卡洛尔,我求你了···”奥西尼亚已经有了浓重的哭腔。
卡洛尔神色坚定的亲手握住奥西尼亚的手,让那把匕首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它摘下了那枚勋章塞到奥西尼亚的手里,温柔的在奥西尼亚额头上印下一吻。“抱歉,不能陪你到最后了。”
“啊!!!!”奥西尼亚像疯了一样哭喊着,直到卡洛尔松开了它的手。
卡洛尔就如同一片离开了大树的叶子,轻飘飘的坠入水中,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着。
奥西尼亚不敢相信自己的手,它都做了什么,它亲手杀了自己最在意的人!卡洛尔失去那枚勋章,变回了小丑鱼的模样,原来卡洛尔也这般小,已经不是永远挡在奥西尼亚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了。
米拉迅速拨开奥西尼亚,它要用最快的时间把灵魂碎片提取出来,否则那碎片也会随着拥有着而消逝。
奥西尼亚就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那,看着满手的血,红黑交错着。
米拉找到了那枚碎片,选择了一个正在孕育珍珠的海蚌,将碎片放了进去。
米拉看着奥西尼亚捧着卡洛尔小小的尸体,开口道:“它自愿选择了这条路,你不必过意不去。至少这样还能挽救一下赛特拉斯,这不是你们的心愿吗?”
“谁的心愿?这从来不是我的心愿!我就是个普通的小丑鱼,没有卡洛尔我早就死了,可是现在呢,为了人类的错误要付出卡洛尔的生命,凭什么!如果不是卡洛尔想要挽救,我从来不想参与进来!我就是这样的自私,你满意了吗?”奥西尼亚咆哮着,刚刚恢复的嗓子变得嘶哑难听。奥西尼亚想着,如果不是米拉刚才的提议,卡洛尔根本就不会想要献祭自己,甚至杀了它的还是自己,还是自己送出去的匕首,它自私的想着,如果卡洛尔没有加入护卫队该多好。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莫比,卡洛尔根本不会被托尼咬伤,根本不会感恩,如果不是人类,它们的生活就应该是平静美好的,而不是生离死别,如果不是自己这般弱小,又何至于牺牲卡洛尔来挽救赛特拉斯,是它自己的错,什么王牌啊,根本就是全赛特拉斯最可笑的笑话。
米拉被吼得沉默了,它没做错,谁都没错,只有人类错了。但是奥西尼亚现在接受不了任何交流。
米拉转头看着融合了碎片的珍珠,这珍珠拥有一点净水能力,但实在太弱了,和当年自己继承净水能力的宝珠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若是这净水珠由莫比吞掉,或许还有挽救赛特拉斯的几率。可这莫比还未开神智,完全没有能力成为鲸皇。
“鲸骨森林在哪?”奥西尼亚哑着嗓子问道。
“出了海蚌区,便是鲸骨森林。”
奥西尼亚小心翼翼捧着卡洛尔,就如那时卡洛尔参加授勋仪式,来捧着它问它情况一般。
鲸骨森林葬着历代鲸皇,它觉得卡洛尔合该葬在这里,它的英勇不比任何一位鲸皇差。至于净水珠是否能够拯救赛特拉斯,奥西尼亚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没有了卡洛尔,赛特拉斯对它而言也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