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鸣 第3章 老将不死

距行动小队离开大部队已有四五日，摩根和芬恩也都带上了徽章，化作人鱼的状态方便行动。

鲸骨森林在赛特拉斯海域最深处，这样的行进方向让奥西尼亚觉得水温越来越低，但好在人鱼形态受神力加持，提高了对寒冷的耐受度。

“你的尾巴还疼吗？”奥西尼亚私心认为这样的温度并不适合卡洛尔的伤痊愈。

“已经没事了，别担心。”卡洛尔安抚道。

“这里味道不对，大家注意。”迪伦在队伍最前面突然喊道。鲨鱼一族的嗅觉向来要比其他种族更为灵敏度。

卡洛尔专心嗅着海水里的味道，混杂着丝丝血腥味以及腐臭味。而奥西尼亚还未嗅到什么味道。

卡洛尔把匕首塞给奥西尼亚说到：“保护好自己，这里不对劲。”

奥西尼亚看着自己送出去的武器又回到自己手里，那时这武器比自己的体型还大，而现在以人鱼的形态看来，这武器可以说是有些小。

“那你用什么？”奥西尼亚问道。

没等卡洛尔回答，它就看到了答案。有一体型庞大的鲨鱼明显被感染直变异，正冲着迪伦咬去。迪伦知道这是必须除去的怪物，可这也是它的同族。卡洛尔右手聚水凝结出了一把水形态的弓箭左手凝结出了箭矢，片刻间卡洛尔搭弓射箭，一击便击穿了那变异鲨鱼的头。

奥西尼亚只知卡洛尔是同族里最优秀的存在，却不知它已厉害到了这样的程度。奥西尼亚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说不出来话，看着自己送出去的武器只觉得这把匕首好像和自己的存在一样，渺小到可笑。

迪伦逃离了同族之口，拍了拍卡洛尔的肩膀对卡洛尔说道：“多谢。要不然，我还真有些下不去手。”言语间满是失落与无可奈何。

“这不是真正的人鱼族才拥有的能力吗？你怎么···”芬恩看到卡洛尔如此这般，微微皱眉。

卡洛尔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是我与奥西尼亚幼时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我被一只箭鱼吞进肚子里，没想到它体内竟有一只被艾莉希拉灵魂赐福的海星。我遇到那只海星时，那只海星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只一味的让我去触碰它，没想到它将那赐福传递给了我。但那个时候我还不会使用这样的力量，还是奥西尼亚大战那只箭鱼，逼得那只箭鱼生生将我吐出来，我才得以逃出生天。”卡洛尔说着也不忘眼带笑意得看向奥西尼亚。

奥西尼亚听它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这个事情，那个时候它自己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只是见着卡洛尔被吞噬的那一刻什么恐惧都不记得了，不要命得撞向箭鱼的肚子，明明体型差距那么大，但最后那只箭鱼还是怕了它，将卡洛尔吐了出来。

奥西尼亚不好意思的摆摆尾巴，悄咪咪得问卡洛尔：“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还有这样的奇遇呀？”眉眼间全是质问。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它竟然还不知道卡洛尔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那个时候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获得了这样的能力，还是在参加选拔的时候才无意间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卡洛尔无奈的说道。

奥西尼亚哼哼两声表示不满。

“别生气了奥西尼亚，大不了以后这条命我再还给你就是了。”卡洛尔打趣道。

“瞎说什么！一点都不吉利！”奥西尼亚一下子就恼怒了，它一点也不敢想象要是卡洛尔消失，自己该如何自处。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卡洛尔摸了摸奥西尼亚的脑袋，就游荡着和迪伦一起探查前面海域的情况。

迪伦闻着味道越来越不对了，越往前游，腐臭味越浓，几乎臭到让他作呕，高声喊道：“注意警戒！”

卡洛尔凝出数支箭矢时刻警戒，芬恩对迪伦喊道：“迪伦，接着。”

迪伦一把接住，定睛一看，是当年它当上队长时，祭司与族长为它准备的珊瑚佩刀。这武器模仿人类创造武器的图样，据说是芬恩族长从人类沉船里找到的图样，材料选择了赛特拉斯海域中硬度最高的红色珊瑚，坚硬、锋利，带着一定的弧度，很像人类所说的大漠弯刀。迪伦从退役那一刻，就把这佩刀归还给族长了，希望它能遇到合适的护卫队成员，没想到兜兜转转，这把刀还是回到了自己手里。迪伦看着佩刀忍不住回忆起了曾经，看向芬恩，道了声：“多谢。”提着珊瑚弯刀更加警戒周围环境的异样。

摩根祭司都不自觉得握紧了手中的权杖，它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突然间，一股股强有力的水流冲击着所有人，迪伦努力的抬眼看向前方，它愣住了。伴随着水流冲击而来的是鲨鱼群！所有的鲨鱼都被感染到失了神智，他们身上的皮肉正在凋零，扯着鱼骨要落不落。鲨鱼一族本就是海洋里捕猎的好手，这么一大群变异鲨鱼的出现，所有人都不确定是否真的能活着走出这里了。

迪伦闭了闭眼，它没法下手，这里都是它的同族，有些还是它熟悉的面孔。霎那间，一只幼鲨率先冲了出来奔向迪伦露出它的利齿。卡洛尔见迪伦没有丝毫动作，甚至握刀的手都已经要松开，射出箭矢击穿了那只幼鲨的眼睛。

“迪伦！你醒醒！只有找到净水宝珠我们才能救赛特拉斯。现在不是你优柔寡断的时候！拿出你击杀托尼的决心！”卡洛尔怒道，用鱼尾狠狠抽了迪伦一下。

迪伦好像被疼痛给惊醒。看着面前那群变异鲨鱼，眼中的绝望缓缓散去，重新握紧珊瑚弯刀。以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屠杀着眼前的所有的变异同族，奥西尼亚看着无声的迪伦，它觉得这样的迪伦近乎一种自虐。

大量的鲨鱼撕咬着迪伦，迪伦也不躲，鲜红的血混着变异鲨鱼黑色的血，给这片海水染上了腥臭的颜色。奥西尼亚作为小丑鱼一族，嗅觉并没有鲨鱼一族灵魂，但它也要被这样的腐臭味熏到呕吐。而迪伦就像没有知觉一样无情的砍杀。卡洛尔忍耐着恶心的味道不断凝水成箭射向更远处的变异鲨鱼。

一只成年灰色鲨鱼用尾巴抽击迪伦，迪伦看着熟悉的身影，这分明是它的朋友丹尼，丹尼在迪伦眼中一直都是最阳光的同族，从来都没有鲨鱼一族的血性与戾气，可此时，它已失去了神智，疯狂的攻击着昔日好友。

“啊！！！”迪伦痛苦的咆哮着，黑色的眼珠都泛着红，举起珊瑚弯刀砍向丹尼，片刻间，丹尼失去了生机，鱼尾不再摆动，利齿松开了迪伦的鱼尾。整条鲨鱼的尸体便随着地心引力缓缓下落，即使是海水的浮力也撑托不起它了。

“不得恋战，快走！”卡洛尔看着眼前鲨鱼的数量骤减，架起已经无法游动的迪伦，看着后面几人追上它的前进速度。

奥西尼亚拿身体护着幼鲸莫比追着卡洛尔和迪伦的方向游荡。

也不知游了多久，卡洛尔才停止鱼尾的摆动。摩根、芬恩、奥西尼亚还有莫比才堪堪追上。

“这里是人类的沉船。先在此休息吧。”卡洛尔将迪伦放在甲板上，这一突围卡洛尔尚未痊愈的伤口好像又崩裂开来，但迪伦的伤才最为严重。那灰色的鱼尾被同族撕咬的破破烂烂，血肉模糊成一片，鱼骨清晰可见，迪伦的脸上都不知被多少黑色血液飞溅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摩根想要上前为迪伦疗愈，迪伦双眼无神的阻止了摩根的动作。“就让我为它们赎罪吧。”迪伦双目赤红着，它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亲手杀了那么多同族，甚至还有自己的好友。

奥西尼亚想要劝说迪伦，却被卡洛尔拦了下来，卡洛尔对它摇了摇头示意奥西尼亚先不要参与。

“再这样下去，迪伦大叔绝对会死的！卡洛尔！”奥西尼亚紧紧的握着卡洛尔的手臂，它的牙齿不断的打颤，就好像还没从那场屠杀中走出来。

“如果今日是我屠杀了我们的同族，我也会以死谢罪的，奥西尼亚。如果是我亲手杀了你，我也绝不独活，你懂吗？迪伦前辈为了我们杀了自己的朋友，你先让他冷静一下吧。”卡洛尔明白刚才的那一场战斗对迪伦是什么样的打击，如果是今日面对的敌人是小丑鱼一族，它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行径，它也会选择用疼痛和死亡来赎罪。

奥西尼亚看着破破烂烂满身血污的迪伦，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与迪伦刚相遇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的迪伦大叔明明还是冷静、稳重、令人安心的，绝不是现在这般求死的状态。

奥西尼亚忍不住得想要流眼泪，它们做错了什么要经历这些。都怪该死的人类，让他们承受了这一切。卡洛尔深深的叹了口气，把奥西尼亚的头按在怀里安抚着。奥西尼亚闷闷的声音传来：“卡洛尔，别让我有这一天。如果有这一天，我绝对不会原谅你，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卡洛尔一遍遍抚摸着奥西尼亚的脑袋回应道：“好。”

突然间地动山摇，赛特拉斯的海水都跟着震荡。卡洛尔紧紧护着奥西尼亚与莫比，观察着周围这一切。

“砰···砰···砰···”一声声沉重的撞击声传来，所有人抬头往上看，是一只变异虎鲸！这只虎鲸正撞着这艘沉船。

“这只虎鲸竟然没有选择爆体！”这样的体型差距是卡洛尔无论如何也无法打败的。

摩根重重地用权杖敲击了一下沉船甲板，轻念着咒语：“神圣的海神艾莉希拉，请赐予您的臣民一方庇佑之地吧。”权杖上墨绿色的宝石绽放出光芒，一层浅金色的结界淡淡笼罩着所有人。

“原来还有一片灵魂碎片在这根权杖上。”卡洛尔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眼前的结界。

“什么？”奥西尼亚问道。

“这是海神艾莉希拉的庇护之力，可以藏匿所有生物的气息。只要在这层结界里，虎鲸就嗅不到我们的气息，等待它离开这片区域，我们就安全了。”摩根解释道。

虎鲸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没再用巨大的身体撞击沉船。但它也并未游走，而是静静地蛰伏在此，好像在等待狩猎的最佳时机。

就在奥西尼亚短暂地把心放回肚子里时，那虎鲸长鸣一声，莫比突然间像觉醒了一般要冲过去，就好像听到了同族的召唤。奥西尼亚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莫比，但莫比作为幼鲸的力量也要比奥西尼亚这种弱势种群大得多，拖着奥西尼亚便游向虎鲸。卡洛尔紧随其后想要抓住奥西尼亚和莫比，莫比触碰到了结界，浅金色的结界一瞬间消失了。

卡洛尔看着还没放手的奥西尼亚和消失的结界目眦尽裂，它没抓住奥西尼亚！

眼见着莫比拖着奥西尼亚就要游向那变异虎鲸的肚子里，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一击鱼尾将莫比抽晕。奥西尼亚看到挡在莫比前面的是迪伦！

下一刻，迪伦就在所有人眼前被虎鲸咬穿身体。

卡洛尔看着奄奄一息的迪伦，凝结出大量水箭齐发出去。

“带着莫比，快走！去找净水宝珠！”迪伦吐出一口鲜血对卡洛尔喊道。

摩根和芬恩率先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拖着失去意识的莫比远去。奥西尼亚拽着卡洛尔想要快速逃离，可卡洛尔纹丝不动。“走啊，别让迪伦前辈白白牺牲，我求你了卡洛尔。”奥西尼亚声泪俱下。

卡洛尔的声音冷得就像山谷中呼啸的寒风，推开奥西尼亚道：“至少我要让迪伦前辈留个全尸。”它不再凝结水箭，而是凝结出了一把长锥，狠狠向变异虎鲸刺去。

那虎鲸长锥刺得一瞬便张开了嘴，迪伦就那么飘飘荡荡的出来了。

卡洛尔想去接迪伦破败不堪的身体，却没注意到那虎鲸已卷土重来要吞了卡洛尔，而奥西尼亚根本赶不到卡洛尔身旁。迪伦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将卡洛尔推开，举起珊瑚弯刀砍伤了虎鲸的嘴。

卡洛尔还想冲过来救下迪伦。迪伦却笑了出来：“卡洛尔，你记住，这次的赢家是我！”迪伦举着弯刀被虎鲸吞进肚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内将虎鲸剖开。

卡洛尔还陷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奥西尼亚拖着卡洛尔便游动着：“卡洛尔！快走！这只鲸鱼要爆体了！”

没等游出多久，奥西尼亚和卡洛尔就被强有力的水流冲击到一旁的礁石上，霎那间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