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今宜赶到宸宫的时候,辛妲正躺在床上呻吟,而阿离跪在地上,沈南意一脸冰冷。
见她来了,阿离挣扎着扑了过去,满心委屈,“娘娘,我真的没有推她!我真的没有推她!是宸妃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姐姐,我知道是我不该抢了姐姐您的宠爱,可是孩子她是无辜的啊!”她抬头,只见宸妃安瑾瞪着血红的眼睛,满脸的哀容。
周今宜略微思量,前因后果便了然于心。阿离是她的侍女,出了什么事情自然与她脱不了关系,甚至就是暗指是她指使下手的。
安瑾,枉你为燕京城第一才女,却为除我竟用了如此拙劣的伎俩。只是在我身上下了毒还不够,你竟是如此的容不下我。
周今宜暗自冷笑,故做焦急的奔到床前。俯过身假装为安瑾擦汗,然后凑到安瑾耳边,低声道,“我劝你不要动阿离,我可以忍之前的所有事情,但如果你动了我的人......”
她不易察觉的将手移到安瑾微微隆起的肚皮上,暗中施力,辛安瑾明显一颤,而后呻吟的更加痛苦,此时,却是真的疼痛难忍。
她却继续微笑,“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一向任性妄为惯了,若是我一不小心做出啥,你可别怪我?”
周今宜浅笑退回,只见安瑾的呻吟减弱,最后挣扎的坐起,满头大汗,“陛下,您饶了阿离吧!是臣妾不小心摔倒,阿离只是过来扶臣妾而已。”
沈南意一个示意,张太医忙上前诊脉:“回陛下,娘娘并无大碍,微臣下去为娘娘开贴安胎药,服下即可。”
“来人,送皇后回凤仪宫。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宫中一步。”沈南意声音淡漠如天际飘忽的流云,“至于这奴才”苏子风冷冷道:“既然宸妃一直想要她,就戴罪立功留在宸宫伺候宸妃,若再出个差错,定死不饶。”
“沈南意——”
“若你再多言,朕立即下令赐死这奴才!”
“陛下有旨,臣妾不得不遵从。”周今宜转身,看着安瑾,一字一顿道:“只是阿离虽愚笨,却与本宫情如姐妹,若她有个万一,本宫自不会善罢甘休。”
安瑾死死的盯住周今宜离去的背影,眼睛里掺杂着恐惧和不甘,她神经质的抓着棉被,下定了决心。
这个女人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沈南意他的确待自己很好,温柔体贴,目光宠溺。空闲时他们相携出游,共赏良辰美景;亦或他陪她在书房之中临帖作画,调琴抚瑟。
只是,四目相对,她总能发现他眼中的那抹忧伤。
还有沈南意望向周今宜时,眸中那抹莫名的情绪,悲伤、愤怒、不舍.....
“小姐”阿宴低声叫唤,自从宸宫回来,周今宜便这样静静地坐了半个时辰。
“没事,你先下去吧。”周今宜浅笑。
安瑾的伎俩她周今宜何曾放在眼里,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能忍的,她都忍。能让的,她也都让。
她只是不想让沈南意为难罢了。
可这里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
心底的悲伤泉涌而上,泪水潸然滑落,再难控制,她伏在自己臂上啜泣。一直以来紧紧压着的那根弦,断了,弦丝如刃,抽的心腑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来,突然发现有一片高大的影子落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月光。
周今宜扭头避开,不愿让他看到红肿的眼睛。那人慢慢的在她身边坐下,并不说话。
周今宜也不再出声,心中凌乱,唯一清晰的感觉是孤单,她幽然抬头问身边的人:“师兄,不要问我,就陪我坐一会?”
周浩轩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地揽过周今宜的肩头。
月夜下,他看着周今宜站在窗前,夜风吹的她衣袂飘飘。他第一次觉得她的身影如此孤寂,沉淀了难言的清冷。
“好,师兄陪你。”
她倚在周浩轩肩头,缓缓出声:“师兄。”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累了,你就带我离开这里。”
“好!”周浩轩一声苦笑,却是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周今宜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嘴角却绽放出一丝微笑。
乾元内,苏子风负手而立。
“陛下,人带来了。”
沈南意转过身来,沈眸微抬,越过刘总管,看往他身后。
大殿内,沈南意缓带轻衫,眉眼淡雅,言笑晏晏,却让张太医无端的生出了一丝不安。
只见沈南意轻叩桌面,徐徐道:“近日让你来,朕有一事相问,你尽管放心答来。”
张太医慌忙跪下,鞠了一躬,道:“臣愚钝,还请陛下道来,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后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太医一愣,不料沈南意竟有此一问,沉吟了一下道:“回王爷。据臣诊断,娘娘先天气血不足,一向体弱,但自幼练武,所以外人并瞧不出。但当日滑胎之后,有气血亏损之症,需多加静心调养,受不得刺激。”
张太医顿了下,道:“恕臣多言,陛下心中似有郁结于心,若不精心调养,怕是日后有碍。”
沈南意沉默了会,眸光静静对上张太医的眼睛,良久,点了点头,道:“你先退下,今日之事,不用告知任何人。”
“臣告退!”
沈南意点了点头,王公公亲自送了张太医出去。
待王公公回来,只见沈南意立于窗前,满身的清冷,沉思了下,上前道:“陛下若是心系娘娘,何不摆驾凤仪宫?”
良久,沈南意转身,缓缓道:“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陛下”王公公待开口,却不知从何说来,只是低声而坚定道:“奴才相信陛下所为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沈南意心中微微一动,一时间,两人似乎再无话说。
“下去吧。”
“奴才告退!”
沈南意来到凤仪宫的时候,灯已暗,众人早已歇下。他轻身一跃,跳进院内,推开房门,只见帐间悬着一双镂空雕银熏香球,缭绕传来安神的药物淡香。
他站立床头,静静地看着那张纤尘不染的睡脸,有一阵的恍惚。
泪落君前
后宫之中,三宫六院如同闲设,沈南意一般也就偶尔去宸宫中坐坐。
整个凤仪宫显得越发冷清。
周今宜半夜于梦中醒来却再也睡不着,遂起身,将厚重的衣衫披履于身,内殿虽置了暖炉,还是觉得寒冷刺入心骨。
赤足走到窗边,天淡星疏,唯有一轮皎月在云中忽隐忽现。
天气越发暖和,周今宜也变得越来越嗜睡。
在梦里,她总是梦见在那昆仑雪山上,有一位白衣少年手持玉箫,吹落漫天雪花。
她看不到那人的脸,却是觉得无比的熟悉。
“小姐,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小心冻着?”阿宴慌忙推门进来,将狐皮外衣为她披上。
周今宜不习惯有人守夜,外头总是阿离和阿宴轮流守着。如今阿离身陷宸宫,身边只剩下阿宴一人。
回过头,阿宴正在为她沏茶。
抬眼,虽是如春,屋檐,淡淡道:“今年的雪来的可真早。”
阿宴将茶奉上,朱唇轻启:“开春了,小姐您的咳疾也该好了。”
周今宜笑了,自当年北胡一战,她日夜兼程,从此就落下了天凉容易咳嗽的毛病。
夜晚又开始 下起了霜,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皇城。
天亮了,王公公过来了,说是宸妃生辰,摆宴长春宫。宁熙帝下旨让皇后娘娘一同前往。
阿宴拿过一块早已备好的精致翡翠,道:“有劳公公了。”
王公公一边说着:“奴才谢皇后娘娘赏赐,这都是奴才该做的!”一边眉开眼笑地将翡翠塞入衣袖。
“有劳公公跑一趟,到偏殿用些茶点再回吧”
“奴才谢赏!”由王公公领头的众内侍都跪谢领赏去了。
周今宜恍然想起,宸宫,算来辛妲已有月余身孕。而她也未见沈南意已有一段时日。
“小姐,要不还是寻个借口不去了吧。”
“为啥不去,不过是看宠妃当道、圣上昏君,我们都憋了这么久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道德时候,长春宫内,已是灯火辉煌。朝中文武百官携家眷,竟是过来了大半。
来的时候,沈南意与安瑾已经坐定。
周今宜抬眼瞅了一眼,安瑾坐在沈南意左侧边,位置几乎与周今宜位置并排。
周今宜笑了笑,便过去坐下。
身子刚落定,便响起安瑾的笑声:“姐姐可来了,妹妹许久未见姐姐,甚是挂念。”
周今宜懒得搭理她,看了下眼前的菜单,倒甚是符合心意。
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将目光转向沈南意,他正看着戏台,拍着手和着戏子的台步。
台上演的是《王宝钏·赶坡》,戏里的薛平贵十八年后归家,当日少年郎,如今已是早生华发。夫妻相见,薛平贵唱道:“朝思暮盼今聚首,对面却隔万重沟.千言万语点不透,……”
周今宜闻听,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二人真是品味独特,这大好的日子,给宠妃过生辰,来个《王宝钏·赶坡》倒真是应景啊!
一曲曲,一声声,只让座下众人不禁悲喜交加,一阵唏嘘。
锣鼓起,突然台上“薛平贵”一个回枪,一跃下台,直冲台下宾客而来,紧接着“王宝钏”等人也翻下台来。
场面极其混乱,众大臣在慌乱中四处奔跑,周今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刺客,往沈南意望去,只见他右手持青云剑,左手拉着辛妲,在侍卫的保护下且战且走,而众刺客反而不要命了般,越战越勇。
“小姐,快走”阿宴拉着周今宜往外跑去,周今宜抬头,只瞧见沈南意的背影,那瞬间,仿佛便是千山万水。
“小姐担心!”沈南意和周今宜被人群冲散,又有刺客涌了上来。
沈南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为她挡了一剑,“跟我来。”
周今宜抬头,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眼见场面危险,沈南煜拉着周今宜的手往门外走。
周今宜跟着沈南煜,跑在沈南意和安瑾后面。
刀光火石间,只见一黑衣刺客从身后直冲过去,剑尖直刺沈南意后背,沈南煜想要回头也是来不及了。
血沿着剑锋,一滴滴渗入地毯里。
沈南意回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飘摇坠地的周今宜。
寒风凌冽,沈南煜双眼血红,如发了疯般,一剑一个,不过是片刻功夫,却是满屋的血红,还有遍野的尸体。
周今宜伸出右手按了按心口上的伤,抬头望向沈南意,沈南意目光森冷,一步步走近周今宜。
突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狐阻拦在苏子风面前,眼睛呈血红色,两道锋利的獠牙从嘴中伸出,煞气十足。
雪狐警惕地盯着苏子风,保持着一丈距离,发出呜呜声,似准备随时扑上来。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着。
“小白”周今宜盯着雪狐,满脸的不可置信。
听到周今宜的呼唤,雪狐身体微微颤抖,慢慢转过身,看着周今宜,通红的眼睛慢慢恢复成黑色,眼眶中竟有泪光点点。
“唰”的一声,雪狐一头扑进周今宜怀里,一身雪白的毛皮顿时染上血腥点点。
“小白,真的是你吗?”
雪狐似通人意,呜呜叫出声。
天更冷,雪花纷飞,红梅遍开,飘雪和花瓣纠缠在风中,落了满园。
周今宜醒来时,便发现雪狐正全身蜷缩,在自己怀里熟睡。
“小白。”
她一动,雪狐便立马醒了过来,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嘴里发出呜呜声。
雪狐却只是一个劲往周今宜怀里拱。
周今宜阖眼闭目,享受着阳关的和煦。雪狐凑在她身边窝成一团。
身边的雪狐突然翻了个身,支棱起耳朵。
周今宜仍和着眼,便有一道清冷声音响起:“这么冷天,你怎么睡在这里。身边也没有一人侍候!”
沈南意说着将自己身上披风解下为她披上。
周今宜微微睁眼:“是我让他们都下去的,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呆会儿。”
沈南意眼底眸光微动,忽觉身边白影微闪,雪狐竟一下子向他扑来。他眼疾手快,伸手便将雪狐拎起来,随手便要甩开。
“不可。”周今宜进忙起身,接过雪狐,抱紧怀里。
雪狐委屈地趴在周今宜怀里,一双眼睛盯着苏子风,带着几分哀怨。
周今宜哑然失笑,小白一见到他就跟见到仇人似的。
周今宜抬头见沈南意一脸不善,忙道:“它调皮的很,你莫要与它计较。”
一听周今宜说自己调皮,雪狐不满地吼了一声,周今宜用手轻点它的脑袋,笑道:“都是被我宠坏了,如今竟挨不得半句骂。”
周今宜那一笑,如同在幽深夜色中悄然盛开的花朵,刹那芬芳,衣胜雪,人如玉。沈南意看着她竟有种午夜梦回的错觉。
第99章还如一梦中
“你难道真要把她逼死吗?”乾元殿中,沈南煜忍不住对沈南意吼道。
那日,他看着刀划破周今宜的身体,他只恨自己的无能。那一瞬,眸内心疼与震怒混杂欲落,心就像被撕扯成碎。轻轻呼吸一口,也是疼痛。
第一次看到沈南煜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沈南意一愣,眉头微皱,冷冷道:“他是我的皇后,是生是死,不扰三哥担忧吧!”
沈南煜终是叹了口气,眼神凝望着栖沈阁,眉眼一片悲凉,声音沙哑道:“不管你爱不爱她,既然娶了她就对她好点。她这样的女子,何至于为了你委曲求全至此。”
一时间,气氛,薄透出一种轻凝。
........
红罗轻烟,那微微散乱的青丝如瀑,细致长眉斜飞带入乌鬓,睫毛安静丝丝分明的衬着梨花雪肤,挺秀的鼻梁下淡淡的唇,衣胜雪,人如玉。沈南意看着她,竟有些深夜梦回的错觉,异样的轻软温柔地生遍心间,淡去了一切惊涛骇浪。
仿佛很久以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漫天雪花的世界,一身火红的女子,抱着通身雪白的小狐狸,对着他巧笑倩兮。
沈南意摇了摇头,却始终想不起来那是何时的事。那红衣女子却似乎和眼前的人有些重叠。
不过一年时间,她与他怎么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出嫁他时,她说自己只想稳稳当当的王妃。
可后来他出征北胡,她却为自己拼了命。
霜月之变,她亦是赌上了自己。
.....
还有许多,如此之多。
他明明承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原以为不管岁月跌宕,繁华荒芜,只要他一个转身,一个侧目,就能看见她。
可自己怎么就如此舍得一次又一次的伤她。
房间里,周今宜迷迷糊中醒过来,她神识还有几分昏沉,只是却还辨认得出眼前的房间,这陈设,这格局,分明不是凤仪宫。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哑声道:“阿宴......”
没有人回应。
皱了皱眉,挣了挣身子想下床,身子却一滑,几乎要从床上掉下来之际,脚步声急遽,一双手紧紧扶住了她。
“是你?”周今宜一怔,来人却是沈南意——双目微阖,眉心紧皱,平素一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此刻,眼底泛青,颌下一片青茬。
美丽修长,他的手掌很大,把她的手完全裹住。
把手抽出,微微偏过头,房间布置简单缺不失优雅,这是哪?
整个人却已被抱进温热结实的怀抱里。那人的动作,小心翼翼。
“这是哪里?”
“这是哪?”
“是我在郊外的一所别院。”沈南意说着,起身为她倒了杯水,扶她起来慢慢喝完。
“这段时间你便安心在此休养。”沈南意淡淡道。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对周家做了什么?”
背后男人的微微一僵。
“周太傅在大理寺好好的呆着。”
“阿宴和阿离呢?”
“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人”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沈南意轻放开周今宜,顺着她眼光望去:“这是我为你挑选的丫鬟,以后伺候你饮食起居”。
周今宜一蹙眉,心里顿生疑惑。
两个丫鬟走上前,跪在周今宜跟前,开口道:“思安(思宁),见过娘娘”。两人神态不卑不亢,并未自称奴婢,且两人不单动作一致,说话一致,就连语音语调都如出一辙,二人倒不似丫鬟,倒像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宫中繁杂,这几天你就在此安心养病,过几天我会派人过来接你回宫。”沈南意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的说道。
与北胡的一战即将开启,接下来的事容不得他半分犹豫。
从一开始,他许诺周今宜后位,要的便是她以及整个周家陪他踏上那条血雨腥风的路。他想要她陪着他,看他君临天下,看他靖安四海,看他缔造盛世,和他一起受千秋景仰!
“你们先退下吧。”
“是,陛下。”
清风静默,相对无言。
暖暖熏香中,周今宜眼皮越来越重,沉沉睡去。迷糊中,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声呢喃:“宜儿,对不起。”
风雪中,马蹄声急,朝堂之上,一场风云正在上演。
此后,沈南意隔日都会过来陪她,多半时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药,更多的时间,是他来的时候,她早已睡下,她醒了,他却早已走了。
随着沈南意来的次数日益增多,小白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到慢慢的对他视而不见。
周今宜剑伤早已痊愈,却依旧脸色苍白,食欲不振,只是贪睡。沈南意也曾私下问过张太医,张太医却只道,娘娘自幼体弱,受了伤,还需多加调养。
随着周今宜的剑伤每好一分,他与她之间的疏离便愈加明显。
“陛下国事繁忙,不必日日前来。”她终是下了逐客令。
沈南意的嘴角微微一沉,紧紧盯着周今宜,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离开,没有片刻犹豫。
周今宜抬头往外望去,天边隐约有一抹光亮,渐渐隐进青山远黛去。
手指一滑,捧在手上的暖炉砰地一声,碎了一地。
周今宜眼睁睁地看着满地的碎片,突然一阵急咳嗽。
她的身体她很清楚,或许再也等不到下一个春暖花开的时刻。
宁熙元年,正月,凌王沈南煜因触怒圣上被禁府中,南北军由陛下亲管。没人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宁熙帝身边的王公公窥得一点苗头。
据传凌王为皇后娘娘鸣冤道不平,当场顶撞天子。自此,失了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