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姝离开书房后,衣服上偷听的纸蝴蝶被一阵风吹走,又被一只兔子咬住了。
兔子叼着她就往听风房间跑,跑到房间里找了个盒子把她关起来就开始喊:“师父,师父……”
听风有些无语地推了推盒子,想离开这个纸蝴蝶的脆弱身躯,然后没推动。
她又试着推了几下,还是纹丝不动。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一阵桂花香包围过来。
李诏令单手压着盒子,问道:“你找你师父有什么事?”
兔子浅绿色的眼睛睁得极大:“我找到我师父的真身了,就在你手下的那个盒子里。”
李诏令:“哦?找到了,这么快。”说着她打开盒子的简易锁,也悄悄地施了个小法术。
听风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被锁在纸蝴蝶里不能自主离开这个脆弱的纸片了。
李诏令举起盒子与纸片对视,她眼里笑意浅浅,是每次把听风当小孩来逗趣的时候才会有的笑。
李诏令除了眼睛以外,一脸认真:“你没认错吗?这是一张纸,不过是形状与蝴蝶相似而已。”
兔子单纯地认真回答她:“没认错,这就是我师父真身的气味,我不可能认错。”
李诏令一本正经道:“那看来是有歹徒把你师父的真身藏到这张纸片里面了,我知道怎么把真身翻出来,等你师父回来了,让她来我房间。”说完就准备把装着纸蝴蝶的盒子带走。
兔子有心阻拦,第一时间跳到了李诏令脚边想拦着,但是李诏令溜得更快,眨眼睛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自己房间后她慢悠悠地喝茶,看书,打坐冥想……,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了才想起盒子似地高抬贵手打开盒子。
听风懒得操控纸片蝴蝶在空中飞,便站在盒子里与李诏令对视。
李诏令解了她的禁言咒,她立刻说道:“放我出来。”
李诏令:“这种三岁孩童间玩的小把戏,拦不住你吧?”
听风有那么一瞬间想向她宣战,这是小孩子才会玩的小游戏没错,但是并不如小孩子一样简单。
施法者法力越高的越难解开,听风现在只是妖灵,丢了真身法力折损过半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解得开这个锁灵囊。
她幽怨地瞪着李诏令,心里已经想好了报复李诏令的一百个办法。
李诏令像是听见了她的心里话一样,微微低下头偷笑。
笑完了又看着听风:“忘记了,你打不过我。”
听风:“……”
真欠揍。
李诏令托腮望着纸蝴蝶,道:“想离开这张纸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天天对我恶语相向,现在只要你说句好听的,我开心了就放你出来。”
听风一点没犹豫:“呸。”
被呸了一声,李诏令也没露出不开心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捏起蝴蝶的两边翅膀在半空中荡,威胁道:“再惹我,我就松手了。”
听风无语透了,到底是谁整天在惹谁啊!
但现在命在她手里,听风不得不听话,她非常不情愿地问:“什么算好听的?”
李诏令扬唇一笑,把她放回盒子里。凝神思索片刻后,道:“你说,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你话多了。”
如果不是有纸片蝴蝶作屏障,听风怀疑自己刚才的表情会让李诏令从此变得沉默寡言。
她没怎么纠结就照着把话念出来了,李诏令听完也确实把她从纸蝴蝶里放出来,只是笑容怎么也压制不住。
她笑得眉眼弯弯还在抓紧时间转移话题:“某种意义上,你徒弟对你的气味倒是确实熟悉,你还在书房里它就已经闻到味道了,守在门边一直在等你出来。”
听风冷着脸,问她:“为什么我妖气被封住了?”
她原本打算一出来就把李诏令变成纸片人,口诀都念了一半了,才发觉自己用不了妖术。
李诏令一副大人教训自家小孩的模样:“你太调皮了,我怕你又把自己锁进什么危险的东西里,所以暂时封住了你的妖元。”
听风忍了又忍,听着心里两个小人打架,一个说:“还不动手?在等什么?”另一个说:“动手什么动手,现在打得过人家吗?”
最终还是没忍住,赤手空拳也要打李诏令。只是那娇嫩的皮肤握成拳头打在身上,和被棉花砸到没区别。
李诏令原本还有些心虚地偷窥她表情变化,被棉花拳头爆锤了几下彻底放开了,笑得停不下来。
但是她越是笑得开心,听风就越生气。最后还是李诏令怕她气坏了把她搂进怀里抱着她才没继续打。
李诏令轻轻用了点力气抱住她,笑意未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点疼,别打我了。”
听风推也推不开,只好保持着这个被抱住的姿势气愤骂道:“你天天老是惹我干什么,捉弄我能让你得到什么?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吗?”
李诏令心想自己哪有捉弄她,明明自己最关心她。但她没这么说,因为如果这样说肯定又要被棉花拳头爆锤。
她语气认真地道歉:“我错了,以后不惹你不开心了。”
听风冷着脸:“放开我。”
李诏令很听话地松开手,与此同时,兔子撞了半天的门也终于传出声音到屋内。
它一边撞门一边还惊恐大叫:“把我师父的身体还给我,你个强盗!”
洛南书也在门外,她蹲坐在草坪上疑惑地看着兔子:“你不饿了?”
兔子瞅了她一眼,并不是很想搭理。
听风打开门,带着兔子回去了,回去之前还锤了李诏令一拳头。
李诏令笑意盈盈地看着听风离开的背影,直到连地上那只兔子也看不见了才懒散了瞥了一眼洛南书,问道:“丞相的伤怎么样了?”
洛南书:“有本神医在,最多下个月就能痊愈。”
李诏令:“嗯,尽量下个月再痊愈。”说完就面无表情地把门关上了。
洛南书摸了摸鼻尖,有些不明所以。
书房里,穆夫人花了一点时间让自己脑子里没有乔幽这个人,然后拿起那张红纸,心满意足地看了又看,心里已经在幻想以后周全和李静姝琴瑟和鸣的样子了。
可能是她想让周全成为自己女婿的心情太过强烈,到晚饭的时候,周全又来了。
来之前他还特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外貌,选了自认为最霸气的那件用金线绣着猛兽的黑袍。
他在客堂陪着穆夫人聊了一会这几天上朝时候的事,就开始打听李静姝。
穆夫人眼神闪烁了下,向周全保证道:“周将军放心,你这样英俊的少年郎,我家静姝肯定喜欢你。但她今天下午跟我说了,要再等三个月,可能还是有些恋家吧。”
周全心疼地皱起眉头,道:“肯定是被之前那些不靠谱的人吓到了,害怕这次也和以前一样。丞相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李静姝,我会好好保护她。”
虽然他态度诚恳,真心表露,但是穆夫人还是编了个理由告诉他今天不能见到李静姝,周全听后便遗憾离开了。
李静姝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母亲。”
穆夫人:“你都看见了,他那么喜欢你。”
李静姝有些不理解:“我跟他没见过几次面,也没说过多少话,为什么他会是这副模样?”
穆夫人:“你何苦疑惑这个问题,相爱之事怎么可能说得出缘由,况且你相貌姣好,心怀书墨,他会喜欢也实属正常。”
亲自看见了周全对自己的真心,李静姝更加觉得要去告诉周全实情了。以往那些人都是奔着名利来的,但是如果让一腔真心的周全也落空了,那她会很愧疚。
想通这一点后她回雀云小院去了听风房间。
听风打开门就听到李静姝问:“李姑娘肯定也在这里,听风,我想让你们帮我个忙。”
听风:“她没……”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李诏令了,站在门前右侧的银杏树下看着她。
听风:“进来说。”
李静姝:“是这样的,我娘想让我嫁给周将军,所以我想去见周将军一面。旁人也就罢了,那些人本就心术不正。但是周将军救了我娘,于我有恩,也对我有几分真心,所以我不能让他误以为我是良配。你们可以再帮帮我吗?这件事恐怕要当面说才能说得清。”
顿了顿看听风一脸茫然她又解释道:“就是那个撞了你两次的人。”
听风:“嗯,可以。”然而等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跟个凡人没区别,只能憋屈地看着李诏令。
李诏令抬眼与她对视,然后把听风和李静姝都带到了皇宫里的一个无人角落。
李静姝看见皇宫城墙有些疑惑,低声问:“怎么在这?”
李诏令歪头看向御书房的大门,李静姝也随之望去。
大门刚好打开,周全穿着官服得意洋洋地从门内走出,身后跟着一个太监,太监谄媚地笑着正在跟周全讲话。
李静姝看得清清楚楚,周全手里拿着一卷圣旨。
李诏令:“知道那圣旨里的内容吗?”
李静姝惊疑不定,犹豫着说道:“圣旨里是什么?”
李诏令没回答,带着她们到了宫门外的马车旁边。
“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李静姝直觉不是什么好的消息,生出了怯意。
没等多久,周全就出宫门了,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在马车旁边等着他的李静姝,立刻三步化作一步跑过去,跑到李静姝面前又稳稳停下。
“李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吗?”他语气里透露着兴奋与开心。
李静姝点点头,碍于皇宫门口人多眼杂,她没直接说此行目的,只是道:“周将军,我有话跟你说。”
周全眼里的惊喜都要溢出来了,听她有话想跟自己说,还以为是什么两情相悦的私话,赶紧拉着她的手腕就往马车上走。
李静姝挣脱开,自己上了马车,李诏令和听风也一同跟上。
马车到了将军府停下,周全急急忙忙的优先从另一辆马车上赶过来扶李静姝下车。
李静姝有些无奈于他的热情,尽量地避免了肢体接触。
她们跟着周全到了客堂,李静姝静静地听着周全吩咐下人准备茶水糕点,等他吩咐完了才说出来意。
“周将军,我知道你跟我母亲的一些意见相同,但是你有不知情的地方。其实我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是我的女侍卫。”
周全倒茶的手僵在半空,笑容慢慢淡消。李静姝继续说道:“以往那些人穿着婚服来娶我,但是从没有人把我带出去就是因为我心里有人了。我早就决定要和她在一起相守一生,所以不会嫁给任何其他人。”
周全有些不敢相信:“女侍卫?”
李静姝一脸坦然:“是的,她和我一样,都是女孩。”
周全盯着李静姝一动不动,脑子有些迷糊。从听风的视角来看,周将军正在重新整理自己从小到大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