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无双[少年歌行] 第4章 江湖生变 毒伏千里

华锦在院子里待了几天，不能采药，继续待在剑心冢也没什么意义。除了每天给无双调配些药膳，施针调理之外，只能翻来覆去处理院内已有的药材。偶尔也有些剑心冢的弟子过来求医。

华锦本想往雪月城去找师傅，但又想陪无双把这洗剑的四十九天度过，能够帮他缓解些痛苦，由此耽搁了下来。

无双洗完剑就会陪华锦料理草药。白日春暖，午饭后可以在院中躺椅上小憩。

星夜晴朗时，无双在月下练练剑，云梭、青霜、风萧、红叶在少年身边自如翻飞，华锦会在一旁看着，偶尔还拍手夸奖几句。

唯一令无双有些无措的是华锦变着法子做各种稀奇古怪的药膳。这些药膳，有些好吃，有些不好吃，仿佛都是试验之作，华锦又非逼着他吃完，不吃完就会像一只小蝴蝶一样不停地飞来飞去，来回磋磨，无双每每抵不过她。

洗剑回来，华锦第一时间会为他施针，寒气侵袭也没那么剧烈了，身上的痛苦减缓，身心轻快，似乎春日格外令人愉悦。

时光飞逝，十余日转瞬而去。

剑心冢的二弟子剑泠匆匆忙忙跑进了华锦的小院子：“小医仙——小医仙——”

华锦正在翻晒草药，回头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剑泠把手中拿着的信塞到华锦的手上，“来病人了，都是中毒的。”随后招呼着落后几步的弟子们把四五个担架抬了进来，还有几个是被同伴扶着进来的。

华锦一看这架势，来不及看信，先塞入了怀里，然后安排病人在院子中间的空地安顿下来。瞬间原本寥落的院子，唉哟声此起彼伏。

华锦一一查看了众人的中毒情况，有深有浅，内力深厚者愈重，内力浅薄者愈轻，眼瞳充满红血丝，手指尖发紫。

询问病程，发现毒发时间不一，长者一两个月，短者几天，各个病人来自附近的不同门派，所食所用也有一定的差异。华锦心生惊奇，怎么可能同时这么多人出现中毒的症状，而且这毒也并不致命，只是令人虚弱、腹痛、畏寒，纵然有下毒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华锦心中列出几种毒物，调配了几副药，十余个中毒的人，症状相似，中的毒应该是一样的。先分组试试反应，将毒物的可能范围缩小。

剑泠向华锦行礼：“小医仙，师兄在和师傅、几位长老商议此事，恐怕中毒者还不止这些。”手指点了几个：“这几个是我们剑心冢的弟子，前几天才出现的症状。”

华锦微微颔首：“我知道了，这么多人我顾不过来，还需要派点帮手。”

剑泠答应下来：“此事冢主已经吩咐了调配了人手，送病人过来的几个门派也有看护的，到时候整编在一起，供小医仙吩咐驱使。”

华锦回道：“那便好。”便迅速地抓药煎药去了。

无双回来看到的便是一个喧闹嘈杂的院子，完全成了医馆模样，病人的痛呼，药炉子的咕噜声混杂成一片。

华锦拉了无双进屋，“这下，你的活来啦！我的药童。”

华锦拿了一套和自己一样的灰紫色细麻的衣服给无双：“穿这个吧，不显眼一点。”

无双倒也没多说什么，便进里屋换好了衣服，华锦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又调配了粉末，在无双额间的朱砂痣上轻轻扫过，将其遮住。

无双有些不习惯，想伸手去触碰，华锦把他的手拉住。

“别动，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你了，这里人多眼杂，还会有人源源不断过来，被别人看见你在这里不好。”华锦解释道，然后又把无双的高马尾解开，去掉发饰，重新挽发。

无双担忧道：“前几日，药王来信就提到有不少武林人士中毒，现在看来情况确实严重。”

华锦从怀里掏出信，挥了挥：“师傅又给我来信了，大部分中毒的都去往了雪月城，师傅知道我在剑心冢，离这近的就安排到这里来。等有些眉目，我要带他们一起去雪月城与师傅会合。”

无双整理了一下袖口，站起来：“那您吩咐吧，给我分配什么任务？”

华锦笑了笑：“煎药、送药，收集看护者所记录的病人情况。”

“好。”

“晚上结束后，来找我。”华锦道，“走吧，药童小双。”

雪月城

司空长风与李寒衣坐在议事厅，还有几位长老坐在下侧，空了座位，并没坐满。

药王辛百草，满脸愁容走了进来，司空长风上前为其递了一杯水。

辛百草落座，叹道：“奇也，此毒蛰伏多月，覆盖千里，但凡江湖上有些名望的门派均有人中招，但要说毙命，却不多。”

辛百草将手中茶盏搁下，又道：“更奇的是，这毒，会人人相传。”

一个长老探身急问：“怎么传？”

辛百草回道：“只要二人相互运功，这毒就会从一人身上，传到另一人上，毒发症状就会减弱，传得人多了，甚至能轻微如常。”

李寒衣开口道：“我已经修书雷无桀，让他去找萧瑟令百晓堂查天启书库，也找了儒剑仙，等他们回信应该会有所收获。”

辛百草点头：“我徒儿小锦还在剑心冢，离雪月城较远，我已通知那附近的病人先去她那里了。我听说她遇到了刺杀，希望二位城主能派人，护送我徒儿和那些病人一同来雪月城。”

司空长风与李寒衣均应允。

入夜，小院里渐渐安静下来，渐渐到春末，夜里倒也不冷，搭了棚子，便直接住在了院子里。

无双忙完后，按约定进屋找华锦。

华锦正在看医书，白皙却有力的手指，捋过一页书边，又翻到下一页，极为认真。

无双走到华锦的书桌前，轻声喊她：“华锦。我来了。”

华锦随意将书翻面搁着，方便等会再看。然后让无双进里屋坐在床上。

施针要褪去上衣，原本前几日是在院子里做的，天朗气清，倒也没有什么想法。

如今只能坐在床上，无双将外袍褪去，又将里衣撩开，虚虚地挂在手臂上。

华锦竟然生出了些羞涩。

净手焚香，展开针灸包，刺入了第一针，心宁神清，动作也流畅起来。

针刺入周身几个关键穴位，能够帮助无双体内真气的运转，助他将每日蓄积的寒气发散出来。

第一次给无双施针，华锦就发现，距离两年前天启相见时，少年虽然长了个子，但是却消瘦，身上清晰地看见皮下的骨。连着做了那么多天的药膳，终于有所好转，再养一段日子肯定又是丰神俊朗啦。

无双睁开眼，看着华锦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想什么呢？”

华锦不想说，自己在想怎么把他养胖，就转移了话题：“师傅给我来信，却并未指出何种毒，可见他也没有解出来，此毒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华锦在床沿坐下：“如果过几日还没有眉目···”

无双轻声道：“你要去找你师傅吗？去雪月城？”

华锦无奈点点头：“恩，我担心无法陪你过完这四十九天了。”

无双安慰道：“那有什么？悬壶济世是你的抱负，如今奇毒现世，自然需要华锦小医仙去拯救江湖啊！”

华锦被夸张的说辞逗笑了，做完针灸，把针一根根地取下。

无双拉起里衣，穿戴整齐，“我忍忍就过去啦，结束后，我也要尽快回无双城去，担心师傅师兄他们的情况。”

“那我先去睡啦。”无双站起来向华锦道别。

华锦仍然坐在床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无双想安慰安慰她，站在华锦的身边牵起她的手，“你看，很温暖啊，一点都不冷。”

华锦右手被少年骨节分明的手牵着，看向少年眉目，晃了晃右手，轻轻将他的手扔回：“刚施完针，当然不冷。等我走了，看不冻死你。”华锦站起来将少年推走：“走走走，回你的屋子睡觉去。”

无双回了自己的屋子，书桌上也放了一沓信，来自无双城。

这几封信均来自宋雁回，一开始只是说些城内琐事，嘱咐他好好完成涤荡大明朱雀戾气的事，不用担心城内的事情。

后来渐渐提到，无双城内也出现了一些弟子中毒的情形，一开始还并没有发现是中毒，找城内郎中治疗，但病情久久不见好转。后来了解到其他门派也有这样的情况，才意识到可能也是中毒了。

无双城离雪月城非常远，过去不方便，宋雁回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中毒的弟子送往雪月城。

无双看完信，给宋雁回回信：“师傅展信佳：徒儿离事毕还有近一个月，师傅可以先派门下中毒弟子来剑心冢，华锦小医仙在此，亦有其他门派病人在此治疗。而剑心冢正是无双城前往雪月城必经之路，到时候可以和其他人一起转移至雪月城去求助药王辛百草。”

修书完毕，无双放下笔。虽然门下弟子可以跟华锦去雪月城，但他到时候必须返回无双城了，作为城主，他不能离开太久。

原以为还有一段时间，但分别也许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