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柔红着双眼,无法控制住情绪,不顾衣饰的松散,凶狠地朝宫女走去。
小宫女吓得一激灵。
连忙跪下请罪,“奴婢奉娘娘旨意为小姐送参汤,请小姐恕罪。”
惠妃可怜花柔无父兄可依靠,又可惜没让花柔当成晋王侧妃,想着法子多补贴补贴花柔,听底下人说这两日花柔无食欲,这才让宫人为其送参汤。
“啪!”
宫女挨了巴掌,参汤被摔碎在地上。
花柔发了狠劲,不分是非往宫女的身上打,“你这贱人,也敢来看我笑话。”
“奴婢没有,求小姐饶命。”
宫女委屈地落泪,捂着自己的脸,不敢躲,又害怕花柔的发狂。
花柔发了疯似的往人身上打,把对谢星月的怒气发在宫女身上。
“你还敢嘴硬。”
花柔准备再打时,宫女抓住契机,“小姐,奴婢命贱,莫要伤了您的尊手。娘娘问起来,不好交差。”
花柔听这话才缓过神来,随意打骂宫女是宫中的大忌。
人清醒之后,立刻扶起宫女,“好妹妹,快起来,刚刚是姐姐失手,让你受委屈了。”
花柔褪下手上的玉镯,递给宫女,希望她不要把事情外传出去,轻声哄着:“这是惠妃娘娘赏赐的,算姐姐给你陪个陪个不是,好不好?”
小宫女抹去泪水,害怕花柔,不敢接下玉镯,“娘娘赐给小姐,奴婢不敢。”
“好妹妹,你收下,姐姐也好放宽心,好不好。”
花柔强硬塞下玉镯,小宫女不敢反驳,只好小心翼翼放好,等着哪天物归原主。
花柔替她重新梳妆打扮,送她出房门。
夜已深,凉风来袭。
花柔一身疲惫躺下。
朦胧之间出现两个黑衣人,花柔正要惊叫被捂住嘴巴。
接着被破布塞住嘴巴,结结实实挨了两个巴掌。
黑衣人是练武之人,手劲十足,并非花柔所能承受。
两个巴掌足以让站立的花柔滚到地上,抬起手指着对方,却说不出话。
“今日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往后再敢胡作非为就不是两个巴掌这么简单。”
黑衣人说完便离开。
无辜受辱,花柔气得咬牙,无力懊恼着。
回想着自己得罪哪位贵人,引来的横祸。
思索一番,只有今日与谢星月闹僵。
花柔又气又怕,气谢星月欺负自己,怕谢星月往后还会欺凌自己。毕竟能让两个黑衣人在宫中出入自如,想必是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这种情况下,十个花柔都不是谢星月的对手。
黑衣人迅速潜回王府复命。
他们的主子是沈流光,不是谢星月。
自谢星月处理了花柔回落云阁路上,沈流光在谢星月房内便已知晓一切。谢星月伤人自尊,不伤身体。沈流光则认为必须身心俱损,尤其花柔这种欺软怕硬之辈,必须给点实质性的教训才会收敛。
故而命人夜访花柔,只为了给她两个巴掌。
此次事情后,花柔见谢星月犹如老鼠见了猫。
“继续盯着她,莫让她伤及王妃。”
“是。”
黑衣人回答后又消失在黑夜中。
沈流光散了散身上的冷气,勾起嘴角往谢星月房间走。与刚刚对黑衣人下达命令有着鲜明的对比,少了几分冷厉,多了一些温情。
翌日清晨。
晨光初露,雨过天晴。
院子的地砖还留有昨夜的雨水。
沈流光一早就离开落云阁,不知去了何处。
谢星月没问,沈流光也没说。
谢星月拿起桌上的账本,看见正在擦桌子的蓝玉。陷入了思考,咋打蓝玉调入落云阁,谢星月时不时观察着她的行事言语。
蓝玉为人机灵能干,只当一个打扫丫环,实在屈才。若是加以调教,必然能成大事。
“蓝玉,你过来。”
听到谢星月的使唤,蓝玉立马走来。
“王妃,您唤我何事?”
“你可识字?”
蓝玉低下头,无奈地摇了摇,“不识得。”
谢星月眉心微微一皱,不识字是有些棘手,“壹贰叁肆这些数字可能辨认?”
“这些奴婢认得。”
谢星月拿出一本账本,“这是西市锦绣庄今年的账目,是我娘家带来的一家布庄。我看你在女红刺绣上颇有才能,打算让你先学着接管一家布庄试试,但你看不懂字,需得下一番苦心才能胜任,你可愿意。”
向来口齿伶俐的蓝玉,一时噎住了嘴,双眼散发渴望的光芒,又兴奋又有些不可思议。
自记事以来,蓝玉知道识字重要,但周围的人都不懂,也不知如何开始学。前几年在洗衣房蹉跎,能周全活着遇上谢星月已经是蓝玉觉得很幸运的事情。从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能读书识字。
眼含热泪跪在谢星月身前,“谢王妃,奴婢愿意学,奴婢一定不让王妃失望。”
只要有机会,蓝玉一定会抓住。
谢星月见状温柔地笑着,扶起蓝玉,“你是有才能的人,相信你能干好。先从账目开始,有不懂可以问白霜,再不济问我也行。”
见蓝玉落了泪,“好了,好端端的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被谢星月调侃,蓝玉噗嗤一笑。
“王妃对蓝玉的大恩大德,蓝玉无以为报。”
“你好好学,有的是让你报答的时候。”
蓝玉坚定点头。
谢星月帮她调入落云阁已是大幸,见蓝玉多年洗衣粗糙的双手不似小姑娘那般娇嫩,拿出精贵的润肤膏赠予蓝玉。
蓝玉是懂得感恩的。
王妃初见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气派,接触后才知道谢星月是多么温柔又聪慧的主子。
谢星月让蓝玉先下去学习,不必打扫。
闲来无事,谢星月在院子逗花弄草。
见蓝玉急急匆匆来。
“可是遇到不明白之处?”
蓝玉为难摇头,递上花柔的玉镯。
“王妃,奴婢的妹妹蓝珠在藻华宫当差,昨日她送参汤到花小姐房间,见到她气急败坏的一面。遭受毒打,后背皮肤多了好几处抓痕个,今日正轮到她出宫采买,这才与奴婢说道。这是事后花小姐补偿蓝珠,是惠妃娘娘亲赐花小姐的玉镯,蓝珠不敢收下,花小姐却执意要给。”
谢星月接过玉镯,看着成色极佳,是上好的料子。
几次见花柔,她手上一直带着,想必是因为惠妃赏赐的缘故。如此贵重的玉镯,随手给了一个普通的丫环,确实有点说不通。
“那你妹妹如何想的?”
“蓝珠现在揣着这玉镯心理害怕的很,说花小姐今日晨起对她格外的好,好到她心里直发怵。”
“那你呢?”
对视谢星月锐利的眼神,蓝玉误以为,谢星月觉得自己在要挟她救出自己的妹妹。
“奴婢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蓝珠与奴婢相依为命,奴婢见王妃善良宽厚,才厚着脸皮请王妃指点一二,并无其他意思。”
蓝玉急切解释自己,并没有要谢星月救出蓝珠,只是不知如何处理玉镯,来寻求谢星月,望能指点迷津。
谢星月将玉镯还给蓝玉,“你做得很好,我要你为我办事,自然要为你解决后顾之忧。退一步讲,你妹妹是被花柔责打也是受我牵连。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又是你妹妹,我没有理由不拉她一把。只是藻华宫的人,得让我想想该如何做。”
“奴婢谢王妃娘娘。只是藻华宫是惠妃娘娘做主,而且花小姐深受娘娘疼爱,奴婢担心王妃去藻华宫会受委屈。”
“你妹妹的事容我想想。”
“多谢王妃。”
蓝玉悄然退下,谢星月继续低头摆弄着花,但心思早飘到九霄云外去。
蓝珠是藻华宫的宫女,救她一次,花柔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们在宫内,谢星月在宫外,难保下次花柔不会先下手为强。进宫为蓝珠缓解燃眉之急,是治标不治本。
若是能将蓝珠本人调出来,是一本万利的解决方案。
可是,别说惠妃一直看不惯谢星月,不会同意谢星月的请求。就是花柔也会极力阻止,到时候蓝珠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因此成了花柔的眼中钉肉中刺,那就更棘手了。
叮~
谢星月脑袋灵光乍现。
此事有了希望,最好的人选当属沈流光。
央求沈流光会比惠妃轻松一些些,成功的概率会大一些些。
只是谢星月还没想好如何与沈流光说这件事,又如何用沈流光的名义将一个小宫女调出宫外。
谢星月打起精神,蓝珠回宫多待一刻就多一刻危险。
此事需尽快完成,最好在天黑前,宫门下锁前进宫带出蓝珠。
立刻召来白霜,“白霜,王爷现在何处?”
“适才见到玄青,好像提到王爷回扶尘院,但王爷好像有点烦躁。”
“烦躁?”谢星月挑了挑秀眉,沈流光一贯喜怒不形于色,万事都在把控之中,从未见过他烦躁的时候。
“奴婢也不知为何。”
“去煮些甜汤,带去王爷那。”
情绪烦躁,喝点甜的,心情会好。
谢星月带着心意满满的甜汤前去扶尘院,打着腹稿,准备如何与狐狸般的沈流光交谈。
临到扶尘院,谢星月停住脚步。
临阵退缩。
沈流光说话滴水不漏,万一不小心在这里给自己下了套,事后会懊悔就来不及了。
可是,蓝玉等不了太久。
正在谢星月前后徘徊犹豫之际,周姑姑看见了谢星月,眉开眼笑上前打招呼。
“王妃来了,王爷正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