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清] 第95章 琼岛游船

轿辇从神武门出了宫，沿着景山先往西走了半刻钟，而后又向北在大高玄殿的红墙与景山之间的西板桥路上行了一刻钟路，到了景山西门又向西走了半里，最后停在了北池岸边。

北池边和风细柳，尽在水中摇曳，最是透亮的便是对面青绿松柏山顶上的藏式喇嘛塔。塔分三层，顶端的婆金火焰宝珠塔刹，挨着周围的浮云，照映在日光下，覆钵式塔身上的白色更显明净，塔身上的眼光门也愈发清晰。太液池水与蔚蓝晴空相映，呈一片深蓝色，仿如别开洞天，一条长而窄的花岗桥横跨其中，连接此岸与彼岸。

胤禛与胤祥牵着，沿池闲走，风暖而香，胤禛说道：“那日偶见卢沟夜月，想到往日心怀多事，未得亲身体验燕京八景，便寻思以后能与王弟先将京中这些风光看遍。”胤祥笑着，眼中有碧波映入，看向对面的景色说道：“明《八景图》中有言，春日，山上常有云气浮空，氤氲五彩，郁郁纷纷，变化翕忽，莫测其妙，故曰琼岛春云，原来真有此景。”胤禛笑答：”此地风水好。金世宗开凿太液池，填作琼华岛，又从北宋艮岳御园掠来大量太湖石砌作假山，才如此剔透地与云呼应，后来又被成吉思汗当作道院赐给了邱处机。”胤祥看着对面轻动的云波，云与山在春日的暖阳下，映着清澈湖水，一般清亮，也浅浅点头称道此处风水，又对胤禛说道：“我听说先皇所建的白塔本是广寒殿，想来也许再美些。”胤禛轻笑：“我倒只听说那殿中有玉殿，其中有五山珍玉榻，殿内有两龙头状小石笋，喷吐湖水，料想更美。”胤祥若有所思回以一笑，又走向池边。

池边有一画船停着，胤祥向胤禛殷切看去，胤禛心下了然，稳稳地跨上小船，在船上向胤祥伸出手来：“胤祥，快来。”胤祥喜悦，握上胤禛跳入船中，与胤禛抱了个满怀，两人随船浮沉起来。这船应是胤禛提前派人备好的，内部已铺好软软的可供躺坐的榻子。胤禛接到胤祥后，一下没立住，坐上榻子，任由胤祥压上自己，二人在船中卧于一处，不禁深吻起来，不时翻转着，小船便跟着摇摆不停，浮动得人心神摇曳。

胤禛看向胤祥，杨柳依依之下，着一身青色竹纹袍的王子，宛如少年，背衬浅浅的阳光，淡蓝的晴空，与舒展成丝的云，轻轻吻着自己，美丽的眉眼低垂，心下慨叹，好一幅春日美人图。胤禛轻轻说道：“王子真美。”胤祥才停下了吻，脸一红，坐起身来，靠在小船边沿的栏杆上，一腿弯起，闲坐起来，见胤禛起身坐在另一边，便说道：“兄长，我们将船划到对面琼华岛去？”胤禛应下，两人于是乘风御水，缓缓行舟，向对岸那座很是明显的红绿相间石城式的倚晴楼划去。

两人划得倦了，放下了手中的桨，任船自己飘着，在北池上转了一下午。坐在船舱里，一起靠在沿上，偶尔喝两盏小酒，看着天上红日逐渐将西边烧红，接着燃遍了北池上方的天空。红日缓缓下沉，擦在白塔塔尖，仿佛要被划破，接着又坠落到琼华岛下方，逐渐将整片北池染红。胤禛侧头吻上靠在自己肩头的胤祥，两人沐浴在紫霞红光中，更是沉沦。夜幕降下，船随风而荡，轻轻磕在北池西北角的五龙亭上，将两人微微震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这五间亭子由桥与白玉石杆错落相连，宛如水上游龙。小船恰好搁浅在最大的龙泽亭上，那绿琉璃瓦顶映着东边初升的一弯弓月，暗暗发光如江上烛火。胤祥抬头就着微光一看，恰见檐下梁枋的施小点金旋子彩画，黑暗中好似暗自上演着故事，亭子顶端是一轮皎白的月。胤祥不禁感叹道：“此夜甚好，不如赏月垂钓。”胤禛一笑，欣然从船板下拿出一弯鱼竿与一些小饵，将柄递给胤祥。胤祥一点不惊讶兄长能随时变出一些自己没想到的东西，快乐接过，便与胤禛一起屈腿坐到甲板边沿，撑起鱼竿，共靠亭壁，赏月、钓鱼、吟诗、酌酒。

夜渐黑，白塔在月光下亮得明显，其后的永安寺与亭后的阐福寺遥相呼应地响起了钟声，随着月下波光荡遍了整座园子，打在两人船上。二人实为玩乐，不知放跑了多少鱼儿，在月下已是微醺。终于，胤祥一把搂上胤禛的脖颈说道：“胤禛，不钓了。”胤禛低头看着弟弟，笑着说：“那回去吗？”胤祥摇摇头，靠近胤禛的脸小声回道：“不能在这边休息吗？”娇俏得让胤禛心动，已是点头答应，便收了鱼竿放回船中。胤祥在胤禛背后乖乖看着，待胤禛收拾好，一回头，已将胤禛扑在船中软榻上。

……（车站）

又是一声钟响，震彻整个园子，胤祥趴到胤禛身上，腿分开着跪在胤禛身体两侧，停了唇下的吻，轻轻说道：“胤禛，团城可以睡。”胤禛笑笑应下，将一旁滑下的衣服盖在胤祥背上，想着，先沐浴会儿月光再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