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一进养心殿就注意到胤禛的眼光,然而他也故作没有看见地从容跨步,慢慢晃进殿中。走进东暖阁,看着胤禛桌案上只有一本西洋人的圣经,和一个沙漏,他正温柔地看向自己,胤祥准备回来故意兴师问罪的心便又软了下来。胤禛向胤祥打开双臂:“过来。”胤祥听话地过去了,走进胤禛的怀里,由胤禛抱着自己的腰,头贴在自己腹上,仿佛很乖的样子。胤禛先道:“有点久。已是很想王。”胤祥看着那沙漏才漏了一半,但心里也觉得好像是有点久,便抬手摸了摸胤禛脑后道:“还没到一千五百颗罢?”胤禛抬眼正经道:“如今怎还经得起一千五百颗呢?王子真是残忍。”胤禛知道胤祥想说的是上次规定给他的一万五千颗,但还是默认了胤祥记错,如此正合己意。胤祥的手还是慢慢地抚着,一边问道:“兄长帮我送生辰礼与弘晈了?年纪还小,用那样的,不怕惯坏。”最后低低又补上一句:“也不提醒我。”胤禛仰首,很是坦然:“只是文房所用,无妨的。你不是从来教他们随性就好,如此小事还要计较?真是小气。”胤祥听了就是一捧胤禛的脸,挤了挤:“我小气,皇上才素来小气好不好,也不知怎么偏对他们几个小孩偏如此奢侈。”胤禛温柔笑笑,轻轻摸了摸胤祥肚子回:“因为他们是怡小主之子啊。”胤祥被摸得一听脸就一红,立马捂住了胤禛的嘴,瞪了过去:“住嘴,你还说呢,今日我身上都没宝贝送给弘晈,只有那个翡翠牌子。说,当初为何不提醒我。”胤禛的唇在胤祥手心吻了吻,示意要说话,胤祥才松开,胤禛便自在而带着丝毫羞愧地回,手上的力气又收了收,将胤祥一举抱上了自己腿:“我就是舍不得我的王子要分情与他人。我们的儿女也不行。”说着便含上胤祥低头扬起的发红耳廓,尝了尝,轻轻捏过胤祥的脸,就是吻上。
两人吻着,胤禛的手便顺利地沿着胤祥脖颈下滑,直到摸到胤祥胸前的牌子,隔着外衣抚了一抚,吻着的动作不禁绽出了笑,打断了胤祥。胤祥也不知是不满胤禛的笑,还是打断的行径,坐起身来,转过身朝向胤禛,两腿夹住胤禛腰地坐到胤禛腿上,就是啃咬起来。胤禛被他压服在炕壁的书画上,牵引着,搂抱着,热情幸福回应着胤祥的进攻。
胤祥的啃咬越发向下,隔着胤禛纱袍,在胤禛身前蔓延,最后整个人跪压到胤禛身下,脸恰好靠近胤禛健硕的部分,也凭着一股热情冲动地轻轻隔着袍子啃了上去。胤禛顺从着胤祥爱的报复,本准备放任一会儿便好,未想到胤祥倒是热情难耐至此,伴随身下敏锐传来奇异的疼痛,发出挨痛一声,立刻拿住了胤祥的脸,接着威胁道:“你这只小狗,看来早晚得有个笼子才好。”胤祥见胤禛确实疼到了,知道又是自己没拿准力度,回过神来,攀上胤禛身前,拱了拱:“我不要。”胤禛也没再反驳,只是摸着他的脑袋提醒:“你再闹一会儿,我恐怕会让你去不了畅春园了。”胤祥一听,感到身下收到一种特别的威胁,立马静静地靠在胤禛身上,陪胤禛休息起来:“我们用过午膳就去。”
畅春园东北角外,诚亲王与庄亲王这日仍旧很是不满意地,早早来到挂甲屯督工。两人在已有的两座对立营房中分房而各自卧一榻上,房内有下人们一大早大老远安排来的冰鉴,与外面的酷热不同,很是凉爽。两人并不看房外人来人往的繁忙,自顾自地喝茶吃点心,旁边有带着的许多个下人正帮着闪扇捏腿,还有另一些人时刻准备跑腿改善两位王爷的监督环境。即便如此,一个早上,两房还是屡屡分别传出此起彼伏的骂声,也不知是对骂还是骂手下人。时而诚亲王派人传膳,大报菜名,喊出高价千金,时而庄亲王派人去自己熟悉的酒楼,传几十道菜,由数十人车队运来,解暑休闲。工人们苦苦干事,虽是习惯了这些王公的做派,但在这番情景下,难免好奇地张望去争抢点王爷们剩下的物件,得到或是没得到也都会偷偷愤慨,这两王爷来此还不如不来,他们一日的花销,大盖比这一日建房的花销还多了吧,一边吃王爷们剩下来吃不完,又食之无味的玩意儿,再藏几个小食回家,一边不禁泪目。
胤禛与胤祥又是没带仪仗,坐着马车往畅春园来了。当马车即将靠近挂甲屯营房时,马车被迫行得很慢,胤祥疑惑揭开帘子,只见前面有许多辆车马堵着路,马车上都挂着京城第一酒楼的名号,营房那边正传出声音:“白玉奶茶三十两,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攒盒一品五十两,钱财五品: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红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一百两……”胤祥听不下去了,放下帘子,心里约略知道怎么回事了,回头先问胤禛道:“你不是都会派人来看着?”胤禛早已料到地回:“有人看着,不代表他们就要害怕。”胤祥天真义愤道:“他们不能传你意思管吗?”胤禛捏了捏胤祥有点生气的脸回到:“他们不敢,但我不是来管了吗?”说完牵着胤祥出了马车。
两人经过了数辆马车到达营房前,众人都在照料两边的王爷,所以并没有人管两位穿着体面而无排场的爷。胤禛胤祥相视一眼,各自走向两边。胤禛站在西边营房门口看着,靠着门框打量允祉。胤祥则走到东边营房,亦靠门观赏允禄所做所为。被看的两位果然是过得很是舒服,难以分心觉察外界的变化,自然不能很快反应到两位的到来。
胤祥看了一会儿,见小小营房已被装点的很是华丽,看来庄亲王颇有长期驻扎的准备,心下感慨非常,走得更进去了点。庄亲王的下人果然机灵,一下子就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一身华贵漂亮的怡亲王,以往不是没见过怡亲王的他立马意识到,事儿不简单了,连忙往胤祥方向一跪:“奴才拜见怡亲王。”在场所有下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反应非常快地跟着侍从应声而跪,就往门口处叩拜起来。旁边的人如此,搅得庄亲王一愣,连忙回头一看,他正看到胤祥微笑着看向自己,吓得突然从榻上滚了下来,跪在近侍旁边,未经丝毫考虑地拜道:“怡亲王安。”叩拜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也是亲王,于是咳了两声,未等胤祥说什么,自己立刻站了起身,走向胤祥,而后殷勤道:“怡亲王也来监工?”一边准备将胤祥往自己的榻上请。胤祥也没说别的,淡淡道:“皇上也来了。”允禄动作突然一停,只听对面已经响起允祉的求饶声,表情复杂地看向胤祥,又是感激又是痛苦与畏惧,接着对旁边送菜来的人以目示意并呵斥道:“怎么将菜搬到这边来,这些都是诚亲王的!”
胤禛走进允祉所在的营房,外面简陋,然而里面如今已是有些华丽,胤禛感慨,真不知允祉还有这样的财力能在此浪费。以前即便是先皇寿辰,他常是一副艰难地节省出钱财来献宝的架势,看来这些年的诚亲王没白当。胤禛默默站着,丝毫没有打算靠近,就等允祉发现自己。果然,允祉不是个完全不谨慎的,他很快发觉身后的目光,于是有些厌烦地头转向门边,喊道:“哪个不长眼的,敢给我杵在那……”然而,还未喊出允禄的名字,允祉已是跪下了榻子,急忙不顾一切地叩首:“微臣该死……叩见皇上。”声音大得传出了营房,整间营房内外所有人都随之所唤向门口惶恐不安地跪下连续磕头。胤禛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淡淡道:“确是该死。”说完便往外走,允祉在其身后跪着磕头,努力重复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都是庄亲王安排的……”
胤祥与胤禛一起走到了营房场中,面前跪着两位惶恐的亲王,而那些送菜的人早已纷纷撤退,下人们一齐跪到两位亲王身后,一众做工的人亦是停了手上的活儿,立马在原地齐跪伏在地。胤祥先于胤禛开口:“诚亲王、庄亲王本应谨遵圣意,来此监修,但竟敢渎职糜费至此。上谕,嗣后严谨奉公至事成,交与宗人府、吏部、刑部议处正法,并承缴部分所修营房钱粮。傥还有惰怠奢靡陋习,不能痛改前非,必加倍惩办。”说完,自信地看向胤禛,征求建议,胤禛点了点头。下面的众人齐声遵旨。诚亲王与庄亲王显然都受了惊吓,还来不及痛心自己的钱财与羞愧自己即将要被正法,心中已很是满足,至少皇上并未出声责骂自己,跪伏得紧紧的。
胤禛没再补充,淡淡对胤祥使了个眼色,便带着胤祥穿过众人,准备离开。后面的亲王及下人还准备跟上来,胤祥回头轻轻道:“不必跟着。”便与胤禛一同离开了,留下死里逃生一般的两位亲王呆呆地跪坐在地。允祉与允禄怨愤地看了彼此一眼,停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转身各自回到自己营房。下人中个别聪明的已是感念大快人心,素来听闻这位新皇很是严苛,早传旨不允许王公大臣糜费,如此看来,原来是真的,才能让两位作威作福的亲王如今如此害怕得不行。看来即使是亲兄弟也不会姑息,皇上终究能更在意那位怡亲王。
两位亲王踏入营房那刻,才突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心有多痛,名声就算了,还不知道到时候要罚多少钱,心里痛得滴血。但还来不及多感慨,又突然想到,现在不能再呆在营房里了,不然皇上一会儿要是又回来,自己岂不是要被对面的暗算,于是连忙出了营房,恰好对上对面的那位,恨恨地盯了对方一眼,然后就往修工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