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正值春日,街道两旁的柳枝抽出嫩绿的新芽,微风拂过,带起一阵清新的气息。街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身影轻盈地穿梭其间。少女一袭素雅的浅绿色长裙,外披一件淡白纱衣,乌黑的发丝被一支雕刻着兰花纹的簪子轻轻挽起,露出一张娇俏玲珑的脸。她眉眼弯弯,笑起来时,眉梢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天真灵动,宛若春日里的一朵初绽的梨花,清新可人。
空气中弥漫着糕点铺飘来的甜香,南初循着香味快步走向摊子。
糕点铺的老板娘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身材微微发福,圆脸上带着几分富态,头上挽着一个松松的发髻,簪着一支普通的银簪,身上穿着深蓝色的粗布襦裙,整个人透着一股和气而爽朗的气质。此刻,她正麻利地翻动着蒸笼,白雾腾腾,桂花糕的香气更盛了几分。
南初走上前,眼睛直盯着那金黄松软的桂花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大娘,来两份桂花糕,一份打包,一份现吃。”
老板娘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是个模样娇俏的姑娘,笑得更热情了几分,声音爽朗:“好咧,小姐,一共十文钱。”
南初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十文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接过后,熟练地将一份桂花糕用荷叶包好递给她,另一份则用小竹签插好,直接递到她手里,笑着说道:“姑娘拿好,好吃再来!”
南初接过桂花糕,笑眯眯地回道:“大娘的手艺这么好,保准我下次还来!”
老板娘闻言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围裙。”
南初也不再多说,拿起一块糕点,轻轻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细腻的糕体入口即化,桂花的清甜在舌尖蔓延,让人不禁面露喜色,露出满足的神色。
她轻叹一声:“果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她一边吃,一边心里暗暗琢磨着——这次祖父让我送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竟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我亲手交给陆伯伯手上。
“算了,反正到了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拍了拍手,提着桂花糕,脚步轻快地朝着青州知府府邸走去。
青州知府府邸位于城北,朱红色的大门高高耸立,门口两只石狮子威严肃穆。南初刚走到门前,门口站着两名守卫。南初理了理衣袖,端出一副端庄文雅的模样,上前拱手道:“两位守卫大哥,劳烦通报,小女求见知府大人。”
守卫打量了南初一眼,或许是见她年纪轻轻,带着点疑虑:“姑娘可有拜帖?”
南初微微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语调不疾不徐:“拜帖倒是没有,不过……”她故意顿了顿,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我有要事相求,还请两位大哥通融一下。”
守卫对视一眼,仍旧面色不变,语气依旧公事公办:“知府大人日理万机,若人人都如此贸然求见,岂不乱了规矩?姑娘还是请回吧。”
南初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个守卫还真是难缠呀。她正想着要如何周旋,忽然听见一个干净温柔的男子的声音自府内传来:“什么人挡在门外?”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淡青色锦袍的男子从府内缓步走出。
他身形颀长,姿态优雅,眉目如画,温润如玉,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让人从她和善的笑意中感受到这个人性子温雅,容止端景。
南初一怔,抬眼望去,只见这名身着淡青色锦袍的男子正缓步朝她走来。
男子视线落在南初身上,先是怔了一瞬,而后眸光微动,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阿初?”
南初愣住,目光在男子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瞬,心中却毫无印象。她眉头微蹙,迟疑道:“公子,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南初一时有些尴尬,脑海里飞快翻找着记忆,试图将眼前这张脸与过往某个片段对应上。片刻后,她眨了眨眼,忽然灵光一闪,眼神一亮:“你是……陆景澄?陆哥哥”
男子目光温润,带着几分无奈,旋即失笑道:“果然是你!几年不见,你倒是出落得……”他顿了顿, “越发灵动可爱了。”
南初眉眼弯弯,唇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那是自然。”
陆景澄轻笑出声,摇头道:“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陆景澄温声道:“阿初,你怎么会来青州?”
南初晃了晃手中的荷叶包:“奉祖父之命,给陆伯父送东西。”
陆景澄看着南初手里的荷叶包,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眼底闪过一抹深思。他沉吟片刻,旋即笑道:“父亲正在书房处理政务,我带你过去吧。”
守卫见自家公子与这姑娘相识,连忙收敛态度,拱手问道:“公子,您认识这位姑娘?”
陆景澄点头,声音温和:“是我故人,自然无需拜帖。”
他说着,微微侧身,朝南初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初嘴角一扬,心道这可省了她一番唇舌,便笑盈盈地跟上,步入府内。
南初跟着陆景澄穿过曲折回廊,一路上经过假山、花圃,知府府邸果然气派非凡,亭台楼阁间透着书香世家的雅致。她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
“阿初,你许久未曾来过,怎地一路东张西望,莫非认不得路了?”陆景澄侧目瞧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南初眉梢微微一挑,嗤笑道:“我不过随意看看,怎的在你嘴里,就成了认不得路?”她抬步向前,目光却依旧在四周游移,语气漫不经心,“多年未见,陆伯伯府上的气派倒是更甚从前了。”
陆景澄含笑看着她,目光沉静而温润:“可能是时间太久,南妹妹不太记得了吧”
她走在前头,指尖随意拂过回廊雕栏,步履轻盈但不失从容。一路走来,她将沿途景致尽收眼底,眉眼间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怀念。儿时曾来过这里,如今再踏入这座府邸,虽依旧熟悉,但记忆中细节的样子却不记得了。
“不过……”她微微侧首,好奇的眼睛看着陆景澄,“你方才说我‘许久未曾来过’,你刚才是怎么认出我的?”
陆景澄微微一怔,旋即失笑道:“你是南伯伯的孙女,又与我算是旧识,我记得你有什么稀奇?”
南初轻轻颔首道:“陆哥哥,记性真好。”
两人说话间,已然走到了书房门口。
陆景澄停下脚步,敛起眉眼间的笑意,抬手推开书房沉稳厚重的木门,门轴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声,书房内檀香袅袅,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典籍,空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纸墨清香。
几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书案上,案后一人正在批阅文书,映得案上的笔墨纸砚添了几分静谧之感。
陆景澄率先迈步而入,南初亦抬步跟上,目光不住地在书房内四处打量。
陆景澄先是朝书案后的人拱手行礼,恭敬道:“父亲。”
陆知府正伏案批阅公文,闻声抬眸,见是自己的儿子,神色稍缓,放下手中的笔,略带几分温和地颔首道:“景澄,何事?”
陆景澄微微侧身,让站在身后的南初显露出来,唇角带笑地道:“父亲,您猜猜谁来了?”
陆知府的目光顺着陆景澄的示意望去,见到南初时,微微一愣。这时,南初轻轻一笑,眼角带着一丝俏皮,步伐轻盈地向前走了几步,微微弯腰,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调皮:“陆伯伯,您可记得我?我是南初呀。”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容温暖而真诚。
陆知府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温和地笑了笑:“原来是阿初啊,怎会是你来了。
南初盈盈上前,俏皮地笑道:“陆伯伯,别来无恙。”
陆知府端详着眼前的少女,目光里带着几分欣慰:“几年未见,你倒是长开了,越发的亭亭玉立了。””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绕过书案走过来。
南初笑得眉眼弯弯,轻快地道:“陆伯伯,还是没变呢,和以前一样年轻。”
陆知府听了这话,随即笑了,眼底满是慈爱与欣慰:“你这孩子,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南初接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郑重地递过去:“祖父交代,务必亲手交给陆伯伯。”
陆知府接过木盒,指尖轻轻抚过盒面的纹路,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陆知府的脸上。男人两鬓已有些许白发,岁月在他眉宇间刻下了些许痕迹,但那一双眼睛依旧深邃而凌厉,只是此刻,在提及祖父时,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难得的温和。
南初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心底却微微一动。她幼时曾听祖父提起过陆知府,知晓他们曾是旧交,甚至在某些时候,陆知府还受过祖父的恩惠。但至于是什么恩惠,祖父却从未详谈。
他沉默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他未立即打开,而是叹了口气,道:“你祖父……还好吧?”
南初点了点头:“祖父一向清闲自在,只是偶尔会念叨旧人旧事。
陆知府闻言,说道:“改日陆某定要登门拜访他老人家”
陆知府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阿初,既然来了,便在此多住些时日,让景澄陪你四处这这青州城。”
说着,他侧头吩咐身旁的老仆:“丁旺,让下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南姑娘住。”
南初原本只是代祖父送东西,若是平常,她或许不会久留,但此刻闻言,心头微微一动。青州乃是个繁华之地,街市热闹不说,最关键的是,她此行可不仅仅只是送信这般简单……
她眉梢轻轻一挑,笑盈盈地道:“那阿初就却之不恭了,多谢陆伯伯。”
陆知府看着南初脸上依旧挂着欣慰的笑容,而身旁的老仆丁旺已经领命走向厢房,安排着为南初准备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