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 第17章 17. 执念

才过了不到半年的清静日子，计划着过几日去下一个目的地旅居半年。又是一年的秋高气爽季。林芸这次选择的旅居地的温度，只需她带上三套秋装加秋衣裤（包括身上的这套），再加两件羽绒，就能在那儿过完整的秋冬两季，然后在开春时节，错过春运高峰期后再回来。

开门时，林芸恰巧听到门外有人在摁密码锁。她赶紧在门里窥看对方是谁？准备及时报警。却发现，来者是林云？

“他来干什么？”

不解。林芸自己打开门。

“你来做什么？”

林云意外她这个时间怎么会在家，“你把密码换了？”

“当然。让你知道了密码，不换难道等着以后让你随便进出我家吗？而且，万一我丢了什么重要东西，是不是首先应该怀疑你呢？”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有相信你的理由吗？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住进来的。可不是我请你来的。一次不诚，这辈子别想我再给你第二次信任机会。”

林云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习惯性地自己换了话题，刚好扫见她身后的行李箱，“你要走？”

“出去采风。顺便找书，给书店带些新书回来，及时换血。这是我每年的固定行程。”见林云一副没明白的样子，就明白告诉他，“我的意思是，接下来我有大半年时间不会在这里，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她就要走。

林云却在她侧身经过自己时，瞬间抢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你干嘛？”林芸顿时警戒起来。大白天的，还是在自己家门口，他还想用暴力不成？幸好她在门内外都安装了隐形摄像头，可以拍下门外两米范围和门内整个客厅的动静。必要时可以做为诉讼证据。

“我送你去。是机场还是火车站？”林云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林芸厉眼瞪他，心里则计较了继续揪着不放会不会耽误正事？成本划得来吗？然后看了看手机上时间。——“火车站。”

说完，也不看他，自己先走去电梯口。

“就算你知道我去哪儿，你也找不到我。就算你花钱找人找到了我，我也一定会告你骚扰。你做到这个地步，就算你是姜琳丈夫的朋友，姜琳也不能再为你说什么。”

林云没有回应。直到送她坐进的士后座，他也挨着她坐进去并关上车门后，在车子发动后，他才开口：“你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没怎么吃东西？是病了吗？食欲不好？”

林芸意外，一脸戒备地盯着他。身子刻意与他拉开更多距离。

他们很熟吗？他是不是有病啊？她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他竟然还想跟她搞暧昧？难道他都不听别人说话吗？姜琳怎么会选择他这样的人的朋友结婚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年龄到了，想要孩子了，然后觉得那个李锋可以帮忙抚养她的孩子，就这么结了？

林芸决定修改当初认为姜琳和李锋“合适”的初印象。就算他俩“事业”“生活”重叠度高，也不见得是真的合适。看看这个林云，他能和李锋成为事业私人两方面的朋友，难道不是一丘之貉？

姜琳啊姜琳，你真要小心了。等你孩子生出来，有你累的！跟他们这类人做家人，你是不是母爱泛滥啊？想要多养一个大孩子吗？

林芸别过头去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林云也识趣地不再打扰她。

他看得出，她精神不太好。不像是被他气的。打算回头找姜琳打听打听。

*

到了火车站，得从林云那边下车才不会妨碍到别人行走。林云却不动，还拦住她。

“你什么意思？”林芸不悦道。这人怎么这么别扭，胡搅蛮缠？

“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不然以后我每年都会时不时上门来找你。你要是受得了，我无所谓。”

“你还有没有脸啊？”

“反正我就是这样。你答不答应吧？”

“你不怕我告你吗？”

“你告去呀。到时候影响到姜琳的事业，很可能让他们夫妻俩这辈子在这一行都没有办法获得好的发展。而我，大不了就是回去自己国家。你看谁的损失更大？”

“你卑鄙！”

“无所谓，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哼。你以为用别人来威胁我，就能达成你的目的？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林云刚才还半真半假，但听林芸这么说，便知她是认真的。她敢说就敢做。不由得心里有些怯弱了。又听林芸义正言辞道：

“就算我暂时愿意为了姜琳而满足你的这个要求，但是我为姜琳做的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何况，因为你，我已经不再欠她什么。就算我现在就跟她绝交，她以后的起落也跟我无关，我也不会为了她今后的任何遭遇而感到心中有愧。所以你根本威胁不到我。

还有，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的，是你能控制的，还是我能控制的？如果是我能控制的，难道这规则不应该由我来定吗？——何况，我可没有放弃自己的自主权。你以为你有什么影响力能够替我来做我的决定？还指望能够威胁到我？”

林云不知是理亏，还是心虚，竟然有些被这一刻定定锁盯着他的林芸身上的气势给震慑住。不由得呆愣住。

“还不让开！”林芸喝道。

林云慌忙开门，自己有些踉跄地下车，而后林芸也跟着下车。绕过木然站立在一旁的林云，自己去后边取出行李，进了火车站。头也不回。

这回，林云没有跟上。只是站在那儿定定看着她，直至最后不见。

*

本以为能够彻底恢复原来的平静日常。没想到这个林云还是纠缠不休。林芸也不傻。虽然暂时赶走了他，但是不可能真的一次就能彻底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除非是他自己放弃。

“要他自己放弃，我自己的作用力微乎其微。但是我可以考虑利用杠杆……”林芸开始认真琢磨起来。

林云并非是只靠了他个人的执念就能够困扰她至此。他凭的是什么？除了所有他拥有而她没有的系统性资源优势——那部分确实对她造成困扰还不能找到具体对象来直接对抗、解决问题的阻力——他依靠的是什么？他为什么可以动用那些资源？

稍微认真想一想，林芸不难找到这个问题的线头。她开始端正态度：她不能再如以前那样仅以“个人对个人”的来要求林云滚蛋。既然林云骚扰她用的是他背后的系统资源，而非仅仅只是他个人的资源。

比如朋友，比如他的朋友之所以会帮他而不是阻止他，就算真要走法律渠道也是他更占优势——他主要凭的应该是他背后的家族，他的家族所在的圈层，他有一部分——该说是主要的部分，所归属于的那个朋友圈的系统资源。

那么，对付他，就得用与他平级的系统，或者干脆就用会让他现在可以使用的系统之所以为他所用——那系统性资源所看重的真正价值——利用那个“价值”来反过来对付他。

“他母亲似乎还是不够狠。得找他父亲！”

上次见到林母，虽然强势，也是个有主意、有心机的人，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常年处理商务的真正拍板决定者。气质上就跟姜琳她们不太一样。不是年轻和成熟的区别，而是经常负责的内容会让人自然而然带上的气质的区别。

林芸可以肯定，就算林母有实权，也一定不是掌握最后关键决策权的那个人。顶多是有些影响力。

“喂，姜琳。”

“这么稀奇？你好久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都有十几年了吧？这十几年一直是我主动给你打电话，你接不接呢还得看心情。你也很久没有给我发过短信了。我还以为你闹失踪了呢。怎么？有事要找我帮忙？”姜琳刻意避重就轻。自知理亏，不敢在林芸面前主动提起林云的事。

“是。我需要你帮个忙。”林芸直说重点，态度已经表明：只要她答应，她就原谅她。

这是个机会！——姜琳立即意识到，以林芸的脾性，只要她帮她这一次，就等同是林芸主动欠了她一个人情。虽然分量不及“一个承诺”，但是能够加固她俩之间的友情，不会轻易断了。这也能给姜琳一些她现在最需要的对这段关系的安全感。

“什么忙？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嗯。”和姜琳的兴奋不同，林芸显得格外冷淡，“我想请你帮我通过李锋约一下林云的父亲。他应该有渠道。就算联系不到林父本人，应该也能找到他的秘书。不然，李锋跟林云这么多年的关系岂不是白经营一场？以你们俩如今在业内混的质量，应该不至于吧？”

“渠道是有。可是林父未必会答应见你。能见到他的人，本来就少。”

“你只需帮我带句话：我希望他能帮我更快达成他的目的。对于林云，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姜琳尬言，好半晌才有些犹豫道，“话我是能帮你带到。不过咱俩可说好，如果那边不理你的话，你可别算到我的头上。”

“放心吧。你肯帮我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不过，不能再有下一次。”说完，林芸心里也轻松了。

姜琳听了，心口的大石终于放下。高兴极了，“好！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尽快给你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