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 第15章 15. 越界

本以为一回来就能看到等他回来的林芸，一进门就急冲冲进屋四处找人，都没留意到鞋架那边林芸的拖鞋还在不在？

没想，扑了个空。

“我回来了。林芸？你在吗？”

叩叩。

“林芸？”

半天没回响。抬起手，林云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试试。

咔嚓。

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没有锁门？是忘了吗？

一进屋，林云愣住。

原本以为自己的屋子已经够小的，却没想，原来林芸是把她家更大的房间让给他了。她这间屋里，堆满了书。一摞一摞的。旁边靠墙处还有两个拼接的四层格塑料简易收纳架当作书架用。唯一的一张目测两米长一米多宽的书桌上，摆着一台合上的笔记本电脑，上面盖着一条蓝灰色长方形布块。不知道是为什么？

旁边摆着收纳各种文具的两层设计的黑色小铁架。旁边还有几本堆在一起，用不锈钢扣扣着的大约两厘米厚的小卡片本子。电脑的另一边堆叠着一摞能有20厘米高的笔记，参差不齐地夹放在厚薄不一的A4车线本做封面的硬纸皮里，拿它作文件夹呢。里面露出的内容痕迹，不难看出全是散开的A4纸。好像都写了东西，也被经常翻阅，页脚都有些翘起，还带着泛黄的褶皱，仿佛在上面都留下了时光的痕迹。没个一两年的，留不下这样的痕迹。

出于对**的尊重，林云没有去翻动它。哪怕私下里，他也尊重林芸的边界（当然，他也自动忽略了被好奇心驱使而踏入她房间这件事）。他什么都没动，只是看了一眼。就一眼。

她没在，苹果绿的纯色遮光窗帘拉在一边，外面的斜阳仍旧能把整个房间照亮。窗户设计得很大，房间很小。整个空间刚好向阳，楼层也不高，阳光轻易就能照得满屋通亮。

“咦？她睡哪儿？”

此时，林云才注意到，站在她的房间里环察一圈，竟然没有看到床？

他房间睡的是他这辈子睡过最窄的单人床。还没有床垫。他现在睡的床垫，还是他后来自己给买了尺寸专门定制的他习惯使用的床垫，这才勉强适应了那张小床。没想到，第一次有机会窥见她的房间，里面竟然连张床都没有？

林云这才反应过来，“难道说，她把自己的卧室让给我了？她竟然把卧室给我？这里以前是书房？只是书房？”

林云心脏忽然突突朝胸口撞了两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愧疚。他睡的是她的卧室，可是他刚来的那天，她的卧室里除了一个只有大约一米六高一米五长一米宽，只有四格，最上层有封顶，但前后两边都透风的“极简衣柜”，和一张什么都没有但有擦拭干净的标准宿舍单人床，连床单被罩枕头之类的她都没有给他准备。

当时，他还觉得是林芸是在故意刁难他。现在看来，她就是这么生活的。或许，她有床单被罩枕头，但是不知道被她收到哪里去了？而且，就算有，应该也只够她一人换洗用吧？以她的性格，至多不会超过三套。

目光四处寻找，不经意间扫到书架旁挨着墙角放着的一个大号整理箱和放置在它上面的略小一号的整理箱。都是淡绿色半透明的塑料材质。

凑近看，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底下大的那个装着羽绒和被子被单之类的大件物，好像都是两套的；上面小的那个装着春夏秋三季从里到外的换洗衣物。她还将它们按套地累叠起来，也是两套。

“难怪每天看她好像都没换过衣服似的。原来统共就三套（算上她身上那套），还都一模一样。再加上冬天那两件换洗的羽绒，就是她一年四季的全部行李了。”跟她比起来，反而显得好像他一个男人更加“爱美”。光衣服都比她多了好几套。

不对，是更加讲究。

“这就是她的生活？她一直是这么过的吗？哪怕有了自己的家，也没变过？”

环看整个房间漆着苹果绿的墙面上，很奇怪地对墙贴着两张只有一米宽两米长的也是苹果绿的墙纸，都贴在只到他下巴位置高度的墙壁正中心位置。

林云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那两张墙纸究竟是要做什么用？

绕过书桌，视线不再被桌面遮挡，这才看到被桌子挡住的书桌后面，前面是一把专业的办公椅，后面是一张简易的通常办公室午睡用的简易躺椅，现在是折收起来的状态。旁边靠墙角位置放着一个中号垃圾桶。里面有很多撕得粉碎的草稿纸。

林云忽然灵光一闪，再留意看向桌上那个文具收纳架，上面有一格放着一只大号固体胶。

“难道她是把灵感写在纸条上再贴到墙纸上？用完后就随手撕掉？”

他走近墙面，摸了摸墙纸。还真有胶水干透后残留的痕迹。再侧着身借光线仔细观察了墙纸上残留的痕迹，的确有着大小不一的像是纸张的四边痕迹，而中间部分则都干干净净的。这通常是糊了纸张四边而没有把纸张全部涂上胶水地贴上，有遮盖住中间部分一段时间后再撕掉，才会留下的痕迹。

墙纸还能这么用？他今天算是知道了：在墙纸上贴东西，撕下时除了胶水痕印，不会残留什么撕不干净的东西。

“她应该不是买不起那些创作工具。应该是过去常年搬家留下的习惯吧。这样做，成本更低，搬家更方便，也不会破坏了房间原本的装修。”

*

砰！

猝不及防，林云忽然听到关门声，林芸回来了。

看看时间。

“糟了！”

他赶紧出去房间。可是已经晚了。

“你？！”林芸看到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还有正站在她书房门口一脸惊魂未定的林云，登时了然，“你竟然擅自进我房间？！”

“你听我解释！”

“别解释了！你擅自进我房间，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马上给我滚！”

林芸快步走到林云面前，错过身，一把将他推开，并将他身后的房门关上，从背包里掏出钥匙，反锁房门。然后转而怒瞪林云，喝令道：“还不去收拾行李？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打包好，然后给我滚！否则，我就把你的东西全都丢出去！”

“这，这么多东西，我也收拾不完呐……你能不能再宽限我两天？”

自知理亏，还被当场抓个正着，换做他自己也会生气，何况这还是林芸的忌讳（否则她过去也不会每次出门都反锁这间房）。对于林芸这样粗暴地赶他走，他也不敢跟她讨价还价，但是确实需要时间好好收拾——这也是事实啊。

“叫搬家公司帮忙。你可以把你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然后自己回头再去摘出要扔的。——但不能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林芸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

认识她这么久，林云还是头一回看她这么生气。可他竟然还有些高兴。因为他第一次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生气。是有生命力的那种生气。

反正也是要走的。现在也不合适再多说什么，就先忍忍吧。等她气消了，再跟她说。

林云想了想，就配合地给搬家公司打电话。挂了电话后，跟林芸交代道：

“他们要半小时才能赶过来。我们会尽快的。你要是看着我生气，就先出去走走，我走的时候会发短信通知你？”林云投来商量的目光。

林芸嫌弃地瞅他一眼，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人径自走去重新换了鞋。出门。

这——算是同意了？

“唉——”林云长叹口气。没想到暂时的别离竟然是这样实现的？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真是想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