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小鱼 第3章 天崩开局

“此老头不好惹。”虞小余从杂物间扶着江千洵出去的时候，耳根还留着残红。

“他拿捏住了我的命脉。”路上她一本正经地说着乔老头的坏话， “别管他说了什么，你都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心上。”

“好中二的说法。”江千洵想。

她不动声色，把自己胳膊往外抽。

没抽动。

于是江千洵歪头，看到女孩薄红的耳垂。

她抬头，盯着虞小余严肃的神色。视线下移，江千洵嘴角挑了挑。

“同学，你班牌还在手上。”

虞小余想，“千与千寻”声音真好听啊……

……不对。

她猛地定住了，侧首发现江千洵正歪头看着她。

“……”

“……”

在虞小余重新熟透的一瞬间，江千洵忽然听见苦夏的蝉鸣声起。她有些怔然，是一直这样吵吗？

终于有风吹过，拂过江千洵汗湿的脊背，心脏也在微风中舒展开来，很舒服。

不过虞小余认为自己并没有说乔老头儿什么坏话。

高三1班是澄江二中成绩垫底的理科生聚集地。高中生在校时间很长，如果时间不用于学习，那么学生的精力将被用于其他很多地方。

班主任乔德斌在刚刚接管此班时就在楼梯口杂物间抓到一对不好好上课的小情侣，处理了两起带手机进班级的事件，找了全班近一半的学生家长谈话。

种种千奇百怪又在高三1班显得极其寻常的事件不断找上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乔德斌倒是整天还是挂着一副笑面。

在别的班主任看来乔德斌似乎在短端三周内已经被高三1 班折磨得没了脾气，只求这群祖宗安全毕业。

高三1 班全体学生也这么想，除了逃课未遂被乔老头找了两次虞丽春的虞小余。

虞小余再次站在办公室门口伸了个懒腰，然后像尊门神一样挡住了她母亲和乔老头儿谈心的声音。

“你很不乐意我叫家长嘛。”

虞小余抬头看向八面不动，悠哉悠哉端着他那玻璃保温杯的乔老头。

“……倒并没有”

“唔……”

“……”虞小余简直无奈了。她不明白乔德斌到底在里面和虞丽春说了什么，搞得虞丽春说掉眼泪就掉眼泪。

虞小余倚在墙上，双手抱臂。

明明她之前因为打架背处分的时候，虞丽春一个人面对着校长主任一溜领导都没哭。

之前高三流传着一个传言，说乔老头儿之所以被从高二强化班调任到高三1班当班主任，是因为他跟新上任的校长不对付。

虞小余很以为然。

这种坏心眼的狡猾老头儿谁受得了。

***

晚自习——

好吵。

江千洵很无奈地停住笔，匀出点目光，看向她两个同桌。她写作业的时候习惯半趴在课桌上，眼下一米八七和一米七八两个人正在她头顶跨频聊天。

黑水笔在纤长白皙的手指之间转起来，轻轻在桌面磕出“哒、哒”的声音。

头顶上关于王者荣耀的战术讨论没有被打扰。

江千洵一只手支起下巴，微微直起腰，挡住了两个男生的聊天通道。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提醒姿态。

张琦和祁博明一怔，意识到了他们的新同桌似乎不太愿意听他们聊天。

他们接住江千洵掠过的目光，一时间安静下来。

两个人谁说不上来新同桌这是个什么眼神，只是觉得周身沸腾的躁动突然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张琦感觉自己舌头打了结，冲祁博明挥挥手，扭头烦躁地趴在桌子上。

“装什么好学生！”

“真是好学生能转到我们班来！”

***

虞小余偷偷在桌洞里玩着微信弱智小游戏，挺得意的把上一名给挤了下去。

“虞姐，你想不想看《总有反派想跟我抢师尊》？”

“不看。”

古晶晶转头冲虞小余挤了挤眼睛。

“《回家探亲，不小心攻略了表哥》，你看不看？”

“好好学习，别老看言情小说。”

古晶晶和钱心悦终于忍不住笑出来，虞小余才舍得把眼睛从弱智小游戏上移开，收起手机。

“笑什么？”

等虞小余弄明白原来是《西游记》和《红楼梦》也咧嘴乐不行。

“后面三排乐什么呢，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嘛，我也想乐一乐。”

“呵呵，昨天还表扬你们好学，今天又现原形了。”后门小窗上赫然贴着乔老头儿一张笑面。

虞小余缩了缩脖子，瞥见同桌桌上的《西游记》和《红楼梦》，灵机一动：“报告老师，看名著呢！”说着扬了扬手上一把薅过的《红楼梦》，装模做样地翻起来。

正巧翻到宝黛初见。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虞小余能考上澄江二中，语文理解能力没有问题。此刻迫于压力细细品读，竟然咂摸出点儿别的滋味。

因为她忽然想到“千与千寻”。

刘海遮住了眉毛，倒是看不出是不是罥烟眉，虞小余想。

我也不像贾宝玉，我比他长得好。

虞小余一手扶着书，慢慢趴了下去。闭上眼，她又仿佛看见阳光下一截后颈，还有一片昏暗中自己手指下绯红色的口唇。

于是她悄悄抬眼去看第一排的江千洵，看见女孩儿微微挺直的背，看见女孩儿转笔的纤长手指，看见女孩儿将一缕眼神分给两个男同桌。

虞小余舌根发苦，把眼睛埋下去。

首先，她确定了自己对“千与千寻”一见钟情了，就像宝黛。（文化人一般会说“一见钟情”）

其次，她自信的认为自己比贾宝玉长得漂亮多了。

最后，她发现自己应该是失恋了。

天崩开局，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一句广为流传的话飘着彩儿闪进虞小余支离破碎的脑袋中。

“爱上直女你这辈子就完了。”

“咕咕咕，给我那本《总有反派想跟我抢师尊》！”

虞小余（委屈）：坐得太远，看不清。而且她都不看我……

江千洵：同学，你眼神好糟糕……

少玩点微信弱智小游戏吧……爱护眼睛从我做起。[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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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崩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