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名门 第24章 乱世

百姓们在河边围做一团，与河对面的的一个个百姓吵着，他们瘦骨嶙峋，也如饿殍，人人面带无力的悲苦，感觉要碎了似的。他们穿着脏兮兮的破烂不堪的衣服，然尽管如此，还是用尽了全力跟他们说，说自己也想去到繁华，不像对比这边，过着苦难般的日子，他们都快活够了。

疯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们在这样鲜明的对比下，变得愈加的疯狂，他们想要活，活的安宁自在，可、他们却好像离不开。

他们看向前方，是眰恦憧憬，

他们低头，却是万丈深渊……

身后是苦难，身前是无奈，心中无尽的一个奢望也逐渐住不下原身的纯良。

他们有些面目狰狞，有些忧愁哀怨，有人不甘不服，有人略带悲楚的苦苦哀求道：“我们想要过去！这里……这里我们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你、你们让我们过去好不好。”

很多人缩成一团，在哭。

只有少有的悲壮者在诉苦。

“为什么你们能过着好的生活！为什么我们就要生在一个生不如死的囹圄之中？！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有个稍微凶悍的人突然喊起来。

这边听后，有人嘲讽道：“叫什么叫！你他娘的不让你过来就往这边扔刀剑，杀了人，你还有理了？啊？！”

这边有人哭道：“我们可以扔给你们吃的，这算是仁至义尽，你们却恩将仇报，杀了我丈夫，你们是不是人！”

“可我们也是想要过去呀！我们真的想过去！求求你们了，好不好……让我过去吧，可，我只想要过去……”

那边的人多的太不像话，老的老，少的少，还有一些是残疾，已经连到了远处看不见的地方，虽然这不免让人顿感同情，但谁都没有答应。

这场生死由命的事情，心在软，也没办法，因为大家知道，他们的繁华也是来之不易。

“我今天必须要过去！”对面的人群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跑了出来，站在了，高高的河崖边，来时，手拿一个飞天爪，接近疯狂的在手上扔着，连连划破了好几个人都的喉咙也不动声色，他将绳上的铁钩往对面扔去，固定住后，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最后挂在了对面的岩石上。

繁华这边的人一见，都慌了，也惊了，知道对面人在乱世疯的不成人样，但竟不知是这种程度，然，同时也怕他一过来，如今的繁华便不复存在，繁华中人也将疯癫。

“快阻止他呀！不要让他过来，不然我们都会倒大霉的！”

“这该怎么办啊？”

“把那玩意松开。”

“可……他会掉下去啊……”

“操！妇人之仁！这个时候你还管他干什么？”

说话的人有些开始暴躁起来，他看着那个年轻人紧紧的握着绳子要向上攀爬，泪水糊了满脸，嘴里直念道：“我想……过来，这，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唯一念想……”

他艰难的说着，却仍然艰难的攀爬，他马上就要去向繁华——这是他母亲弥留之际，要他活下去的念想。

他似乎看到了光，他想，去了那边，他要好好的学医，当一个医者，至少能在危急时尽可能的挽回很多不必要死去的病人，也不会像母亲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想，要好好活着，带着母亲的念想好好活着。

年轻人极其奋力的上攀，只差最后一步，他抓住了繁华之地的地土，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活着。

只差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

这边的见此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想让这繁华落尽，好不容易的繁华，在原地愣了好久，看见年轻人只有最后一步，他的心也慌得不知所措。

只差最后一步……

但勾爪被人狠心踢了一下，下了河岸，砸在年轻人的脸上，铁尖处刺穿了他的眼睛，随之一声惨叫，鲜血喷洒。

接着扑通！一声，那个年轻人即带着自己无限展望的未来，和那个逐渐渺茫的念想，坠入河中，然后在河面染起一丝血红……

两边的人都惊恐万分，唏嘘不已。

就连那个亲脚踢下的人也不例外，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息。

他……杀人了？

杀人了。

可他也想活，他也是迫不得已，他转过头望了望身后看着他的人，人们皆对他充满了恐惧，即使这是乱世。

而此时，随着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声。

“将军来了。”

裴客似是踏晨光而来，所有人都如蒙大赦一般，心甘情愿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裴客面色凝重的看着站在高高河岸的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才蹦出断断续续的几句，他看了一下河岸下，又看了眼裴客：“将、将军，我……我杀了人……”

裴客看了一下对面满眼都看着这边的落难的人群，人群们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将军，都想着他是否能放他们过去，一切的幻想浮于表面，殷切的希冀堂而皇之的等待着，裴客怎么会不明白？

有个老人终于鼓起了勇气，略带沙哑嗓音让人感到难受，“将军……我们这里的人，都快要疯了，你让我们过去，好不好……求求、求你……”

这边的人无法选择，那边的人又急切盼望，一时之间实在是尴尬的很。

裴客沉吟了又沉吟，斟酌又斟酌，最终却还是道：“抱歉……”

我也没办法……

我……也无能为力。

因为……我也有一己私欲，我只想守好这里就够了，我没有精力，也没那么大义凛然，所以……

真的很抱歉。

可……这有用吗？

人们见此，也彻底陷入了绝望，真是可笑，怎么还会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他们的命如蝼蚁，虽说尚且偷生，却无人在意。

一个在苦难里无尽无休的日子又怎能像蝼蚁尚且偷生，都累了，是人都会累。

老人不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走近了河岸，又道：“老头子明白了，也不想等待那个没有希望的希望了。”

求生的**当在一瞬间破裂，生命，在那一瞬间是那样显得让人敬畏。

人们会为了命付出一切，包括命。

“这样活着的命太痛苦了，也许这才是解脱。”老人在亦然跳下时，如此想着，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那是的他早已泪流满面了。

裴客瞳孔遽然收缩：“等等！”

话音刚落，老人已经身子无力前倾，闭上双眼，释然而已直直坠入河中。

此时扑通一声显得如此之静，可又是那么的决绝，溅起来的不高的水，让人窒息。

不一会儿，老人还是深入河底了。

在场的所有人的都是愕然，屏声敛息，一致陷入了沉默之中。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就这样，一个老人的开头，似乎是给那些和他一样心如死灰的人一个前进的方向，有人也是毫不犹豫，赴死的很坚决，甚至没留一句话，仿佛这人间本来就是地狱。

生在地狱本来就是已死之人，那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两边的小孩小孩被这一幕给吓坏了，无论是围观的，还是深陷可悲的，都团拥哭了起来。

他们的决绝令人愕然，仿佛正说着：绝路之际，人间乃是地狱，而地狱才是人间。

因为……死，对于他们来说，都一种解脱。

解脱了，就不会害怕了。

裴客看着心里难受极了，恻隐之心的蠢蠢欲动，让他有些动摇，他面不改色，心间却澎湃如海，在看到一个女子道：“我真的好累，不过快结束了……”

说完，裴客还没来得及阻止，女子已然跳下了河。

扑通一声，如同黄金万两千银落下，沉重的让每个人的心头猛然一颤。

似乎有种错觉，这些人都好像是被裴客强迫去死的，这种感觉好罪恶……

裴客几乎是喊出来的，可此时却眼神木然，岿然不动的屹立着，完全没有将军大战沙场的那种豪迈气势，之前那是在英勇杀敌，而现在跟那种性质不一样。

他心里慌乱如麻。

“我带你们过来，不要跳了！”

这样的情景，也激起了这边人的罪恶感，心思敏感的人不用说，但大多数都感觉到了对面的绝望。

一河分两边，一边是恶人，一边是悲惨的人。

而裴客像是恶人的头子。

“将军，不能带他们过来，我们会倒霉的！将军你不可以只考虑他们，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啊！他们可是杀了人，他们疯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个人道。

裴客踌躇片刻，看着一个个眼神盯着他，再看见那个不知淹死了多少人的河水，最终还是决定：“没事，带他们过来吧。”

那个人似乎还要继续说：“可……”

裴客重重的叹了口气，打断道：“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然而，还没等到就这样的结果，后面李著和上官星辰的叫声响了起来：“裴客裴客，裴客！”

有些人被吓了一跳。

两人气喘吁吁，很急的样子向这边跑来。

李著大喊一声：“城门破了！”

此声，不，是带着此消息的声音如雷贯耳，轰隆一声，人心里关住恐慌的城门也破了，在那瞬间人们坠入冰窟，不可置信。

“什么！城门破了？”

“裴将军不是一贯百战百胜么？”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城门破了，裴将军你、你会保护我们的对不对，你可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对呀，裴将军。可……城门都破了，我们必死无疑。”

“可我不想死啊，我……我不想死……”

“……”

慌乱间，众人到处乱窜，后来都选择回到家中，收拾家产。聪明点的，已经划船离开了。

陡然间，周围变得格外的安静。

有一天，百战百胜的将军守护一块繁华的的城门还是破了，这一小块的盛世注定的这一天到了。

没有人可以羡慕他们，身在繁华。

看着这边的人无头苍蝇似的不知所措，对面河岸的人突然都狂笑起来，极为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这也许就是你们应得的报应吧，我们，我们，再也不用羡慕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人了，毕竟对比起来，最惨的是你们。”

“我们也不用过去了，我们，哈哈哈……”

“……”

那边的人群随着疯笑声渐渐远去，他们离开了，正期待着比他们更惨的曾经的唯一繁华。

裴客急切问：“是怎么回事？”

上官星辰轻轻的喘息着，没来的急缓和，他道：“军营里的内应无法全部去除，第四个，五个，无数个也说不准。”

原来方才他们正打算过来的时候，没多久，就穿来了敌军兵临城下的消息，结果当他们过去的事情，城门就已经破了，将士们在拼命厮杀。

知道无力的他们便跑了过来，在途中还遇到了薛魏和沈寻迹，上官星辰先叫他们回江湖岛，薛魏和沈寻迹便乘船前行离开。

裴客便立马拔出一个将士的剑来，从他坚定的眼神，上官星辰和裴客看出，他像是要决一死战，至死方休。

上官星辰倏然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一切都已经晚了，他若去，定是死路一条。

裴客蹙眉，冷道：“你根本就不明白。”

上官星辰拽紧了他的胳膊，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我明白，我也知道！”

“裴客……你看着我。”

裴客心头悸动 ，看向他清澈的眼睛。

“我……不想你死。……无意义的牺牲挽回不了什么，你很明白。”

裴客看了眼李著。

李著心虚到故作面无表情。

上官星辰：“你想没想过那些你在乎的人，或是在乎你的人，如果你去了，会是什么样？”

裴客看着上官星辰。

早就没有在乎他的人了，而他在乎的……

他在乎很多事情，比如面前，这个人，亦或是这片安宁……

可……他是真的没法见死不救。

旁边的几个将士突然开了口。

“将军，你跟他们走吧，我们来给你们善后。”

见裴客无动于衷，上官星辰和李著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拉着裴客要去东街的码头。

可这时敌人已经又破门而入。

“来不及了，他们身上有箭！”到东街时早就被人发现当靶子射了。

李著和上官星辰默契的转身，向后走。

敌人气势汹汹已经一窝蜂进入了街市，裴客还是不肯离开，紧了紧剑柄，直往后看。

把人拖到了河岸，裴客和上官星辰又是对视一眼，双双点头，然后使尽手上的力气，拽着裴客一同。

三人一块跳入了河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