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一个周一,夏晓清所在的团队要去杭瑞律师事务所,专访一名最近社会关注度比较高的律师。
上午十点,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要采访陈久律师却堵在了从法院回来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晓清就和团队的一行人在休息室等。
偌大的会议室,气氛沉压压的,五个人都在看手机。夏晓清看了一圈,起身自己去洗手间。
推开门,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很都很匆忙。
夏晓清走到最近的工位,拍了拍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长发女律师,问她洗手间在哪里。
女律师扭头,脸色似有些恼,然后极不情愿地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儿。”说完继续啪啪打字。
夏晓清的谢谢卡在喉咙,默默转身走向朝洗手间。
她听到在自己走后,那位女律师瞬间和其他同事小声说起悄悄话来,像是在吐槽她。
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休息室,夏晓清还没来得及坐下,带她的陆老师就让她出去问问,陈律怎么还没回来。
晓清只得又退回到门外。
听到门推开的动静,那位长发女律师回头极为不屑地回头瞅了她一眼,又扭回头去做工作。
晓清问了几个路过的人,可她们都说不知道、不清楚,并且还都指着那位个长发女律师说让夏晓清问她。她似乎是整个律所里,最清楚陈久律师动向的人。
晓清不得不应着头皮过去问。
女律师抬腕看了眼手表,白了晓清一眼,“陈律堵在路上呢,我怎么会清楚交通路况什么时候能好?这不归我管。”
晓清想说的话,被女人嫌弃的嘴脸,彻底堵在嗓子眼儿里了。
她抿着唇直起腰,看见陆老师正在推门,从休息室出来。晓清刚要迎过去,陆老师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
那人注意到陆老师后,在休息室门口停下。陆老师也瞧见了来人。
在身高174的陆老师面前,何穆舟显得十分高大。他朝跟陆老师回握。
“何律,好久不见啊。”
何穆舟颔首,“陆记者。”
两人开始寒暄,晓清慢吞吞朝那边靠走过去。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好像陆老师以前采访过何穆舟。
陆老师见着晓清,声音一整个大降温:“问到了没有?陈律什么时候能来?”
晓清表情快哭了:“没,没问到,陆老师.......”
陆老师叹气,张嘴开始训晓清,晓清低头默默接受。
何穆舟只听了三秒种,就拿出手机要给陈久打电话,顺便打断陆记者的单方面批斗。
“陆记者不要着急,我来联系下他。”
陆老师一听,立马换成好脸色,笑着说:“好好好,那麻烦您了,何律师。”
看着何穆舟去打电话了,陆老师又瞪了夏晓清一眼。
打完电话,何穆舟回来对两位说:“路况还不是很好,不过他把车给交助理去开了,自己换一条路回来,姑且还需要十来分钟。”
“好好好,有时间我们心里就有底了,不然今天专访任务完不成,我们心里也着急。谢谢您啊,何律师。”陆老师拉着何穆舟的手使劲握。
然后陆老师松开手,要带着晓清进休息室等。这时何穆舟却开口说叫住她:“夏晓清,你等一下。”
夏晓清惊讶地回头,看着他。
“怎么?二位认识?”陆老师也惊讶地打量二人。
何穆舟刚要说话时,方才那位不爱搭理人的长发女律师端了杯茶水走过来,递给何穆舟,“好久不见了,穆舟。”
何穆舟随意应了声,道了声谢。然后他接过纸杯拿在手里,视线又放回晓清身上,自顾自地问:“这周日回家吗?”
这个家很明显指的是爷爷奶奶家,只有夏晓清知道。于是在双重灼热的目光下,晓清机械地点头,“回。”
“嗯,那好,周日下午的时候,等我联系你。走了。”何穆舟利索说完,就绕开身旁的女律师就走了。好像是朝着另一位合伙人办公室的方向。夏晓清收回视线,人还是懵的。
面前的陆老师和女律师盯着她看,她如芒刺在身。
接下来时间里,女律师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不少。提出问题,女律师也都回答得非常痛快,也帮着联系陈律师。
十分钟后,陈律师终于赶回来了,休息都不休息,直接开始工作。一行人终于开始展开轰轰烈烈的专访,全程进行的相当顺利。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累得在车上打瞌睡。陆老师走到夏晓清身边坐下,探问她和何穆舟的关系。
晓清只道是朋友。
陆老师听了,小声提点她:今天这事能顺利进行,多亏了有何穆舟,她应该主动请人家吃个饭。
而且何穆舟这个人,现在虽然不做律师了,但是人脉网广,能力强,说不准哪天就在哪个行业做出头了。得早做准备。不能等着用着人家才去找人家,平时就应该多搞好关系。
晓清和陆老师思路不太一样。她觉得请人家吃饭是无可厚非。可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何穆舟今天帮了团队还有……她。
***
周日上午,何穆舟就跟她联系了,晓清今天休息,所以约好何穆舟直接来她家楼下接她。
夏晓清知道何穆舟在律所的时候说要和她一起回家,是为了想给她解围,而不是真想这么麻烦过来接她一程。
于是,晓清把崔鹊送她的一瓶红酒拿下楼,送给了何穆舟。
在她的再三说到,这瓶酒她没花钱,是朋友送的。本着想给他尝尝的原则,才送给他的,何穆舟才终于接过去。
车内,飘悠着一股清淡的柠檬香。何穆舟上下端详着这瓶酒。
晓清脸贴着座椅,斜坐着:“我也不懂酒,但我朋友说他那个朋友有自己的酒庄,是自己酿的。我喝过一次,觉得还行。”
何穆舟目光淡淡落在酒瓶上,“那个人想追你朋友?”
晓清脸猛地弹开椅子,直勾勾瞅他:“嗯对,他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何穆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侧身把酒放到后面,就开车走了。
去御泉湾有好几条路。以前何穆舟都走大路,这次换了条小路,途径一所偏僻的大学。因为他要给一位在大学里当老师的朋友送资料。
夏晓清彻底相信了陆老师的话,何穆舟的人脉确实很广。
车行驶在蔚蓝色的天空下,盘山公路上。天空的飘动着白色的云彩,空气比市里清新许多。
何穆舟见她觉得新奇,料想她从没来过这里,便边开车边给她介绍这地方。说这座山里还建有滑雪场,冬天的时候才会对外开放。
晓清听着,何穆舟忽然问:“想去看水吗?有一个出口的风景还不错。”
“看!”晓清兴奋应道。
于是何穆舟改变原来的计划,带她从另一条路下山。
这里有桥有小河。水清澈见底,水深只到脚腕的程度,有不少人正挽着裤腿,在里面捉鱼。
何穆舟停下车让她下去玩了会儿。回来的时候,夏晓清手里拿着两把果子。
“那边的阿姨给我的,好热情。”夏晓清脸红红地说。
“可能看你可爱吧。”何穆舟不经意道。
说完,他发现这话似有些不妥,随即看了眼夏晓清。晓清的脸涨得更红了,将果子抱在怀里,假装在看。
夏晓清想入非非时,何穆舟却突然又跟她讲起这座山的历史,说古时候有哪位皇帝来过什么的,还给她科普阿姨给的这个果子有什么功效,口感如何。晓清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假装没事人似的跟他探讨起来。
晚上八点多,何穆舟开车回到家,倒车入库后,刘亦航却突然冒出来敲开他车窗。
刘亦航跟老婆吵架了,被赶出来,只得来这位好哥们家借住。
何穆舟将车窗升起,而后拿着酒,开门下车。刘亦航一瞧,立马夺了过去,就着路灯细细打量了会儿。
刘亦航皱起眉。
“你这酒不对啊,这不是外面那种,包装看起来了不得,其实品质无比低劣的那种吗?华而不实,骗人用的,你怎么会买这个?”
何穆舟垂眸瞧着这酒,促狭地笑了声,“不是我买的。有人拿这个糊弄小姑娘,然后辗转几手,到了我这里。”
刘亦航惊讶:“谁啊?能不能以正义之名制裁他?”
“管得挺宽。”
何穆舟直接走了。刘亦航追上去,“哎哎哎,等等我,我要喝你家的好酒啊!”
上了楼,换鞋的时候,何穆舟收到夏晓清的微信。她想就上次在律所的事情,请他吃饭。
“谁啊?女朋友吗?是上次那个漂亮的妹子吗?”刘亦航鬼鬼祟祟地想偷看。
何穆舟抬起另一只手臂挡开刘亦舟,手指快速回复:“可以,时间地点你定。你的时间应该比我更难确定。”
毕竟他现在还是个球馆尚未开业的无业人士。
“你跟弟妹说,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是个男人,请她放心。”刘亦航贱兮兮地笑道。
“知道是你的话,可能没人放心。”何穆舟收起手机,走进客厅。
刘亦航不服气,跟着走进去,拿起一颗茶几上的核桃扒开吃,“你这话什么意思?质疑我人品还是性取向?我告诉你,我直男,就算我没老婆,我也不能对你产生什么兴趣。”
何穆舟没搭理刘亦航,将夏晓清给的酒搁在茶几,径直走到窗边的酒柜前,打开玻璃柜。
刘亦航低头瞧到茶几下还放着关于法律的书籍,他嘎嘣咬碎核桃,说:“哎,一看到你这书,我就想起我当年追求梦想的日子。可实在是实力不行啊,真不适合干这行。不过你……放弃了也太可惜了。”
刘亦航目光移向何穆舟的背影,等何穆舟说话,可过了半响也没动静。
刘亦航:“不是,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想休息休息的……你以后真不打算做这一行了?”
手指在冰凉的瓶身间滑动,“嗯。”
“为什么啊?难道就因为和老蒋闹掰了?律师的梦想都不要了?”
房间里只有酒瓶碰撞的声音。
半响,何穆舟从酒柜拿出一瓶上好的红酒,侧身问:“要不要喝一杯?”
刘亦航定睛一瞧,严肃的脸上浮出谄媚。他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兄弟,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过去的咱们就过去了,从今往后咱们只往前看!当老板也没什么不好,我就当得很开心。”
刘亦航跑过去抱走酒,然后去厨房拿醒酒器,顺道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排,准备煎着吃。忽然他想起什么,鬼鬼祟祟从厨房探出脑袋,眼睛水汪汪地瞅站在茶几边,低头回复消息的何穆舟。
“兄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我真的不能对你感任何的兴趣吗?”
何穆舟顿时停住,抬头。
他面无表情指着大门,“放下酒,现在立马滚出去。”
刘亦航讪讪地收回脑袋。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响起煎牛排的声音,还回荡起刘亦航夹着嗓子的戏腔:“皇上您对人家真的好无情,好冷漠。那可怜人家和你在一起这么些年,到底,都算了些什么呢?”
何穆舟:“……”
中秋快乐!假期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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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