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吃着,晓清听说何穆舟是这家球馆的老板。圆木餐桌上,她手拿筷子,目光清奇地望着他。何穆舟正在跟许一哲说话,接收到她的目光,转头看过来,笑问:“怎么了?”
“这家球馆是你开的?”
何穆舟点头,“不过还没正式开业。”
怪不得这里这么空,晓清想着想着,看到餐厅中间有一颗树,枝繁叶茂,似真似假。何穆舟循着望过去,解释说:“这是假的,我很难把一颗真梧桐搬进来。”
许一哲大笑起来。
夏晓清略窘,低头继续吃米饭,忽然何穆舟又说:“我家院子里有一颗梧桐,从外面可以看到。”
夏晓清惊讶,她还真没注意过。她觉得树就是树,没什么区别。
何穆舟慢条斯理说:“北方这边有说法,什么树可以种进院子,什么树不可以种进院子,银杏和梧桐都是比较适宜种进院子里的。”
晓清恍然,“我以前没注意,这周回去吃饭的时候去看看。”
许一哲很八卦:“你俩是邻居,两家家人关系应该很好吧?”
夏晓不知道,她和夏家人关系都不好,哪有心情关心和邻居的关系。不过何穆舟经常帮他,应该关系是不错的。
她看向何穆舟,后者将咖啡杯放下,淡淡地应了声,“还行吧。”
离开球馆前,晓清替崔鹊要到一张许一哲的签名照。晚上的时候,成功换取到一顿火锅大餐。
周日下午,晓清从台里出来。准备搭乘公交去夏家,快到公交站的时候却在路边遇到了何穆舟。
那时,晓清正笔直地朝人满为患的公交站走去,听到身后响了声下喇叭,她才看到他的车子。她返回去。
何穆舟降下车窗问:“去哪儿?”
“去御泉湾吃饭。”
他似乎刚睡醒,头发有点乱,加上他眼角的那颗小泪痣,这人看起来真是风骚极了。
何穆舟冲她勾勾手:“上车吧,我也要回去。”
两人现在已经很熟了,夏晓清没多说什么,在公交站一堆人羡慕地注视下上了车。
“你刚睡醒吗?”夏晓清拉过安全带系上。
何穆舟一身闲散劲儿,慢条斯理的地发动车子,然后将主驾驶那边儿的车窗升上去,“刚在这儿睡了一会儿。”
“在这?!”晓清瞪大眼睛,“多危险啊。”
何穆舟喉咙里溢出两声笑,也很无奈,“实在撑不住啊,太困了。”
车子缓缓行驶到主路。
晓清扭头看前方的车屁股,“球馆开业很忙吗?”
“嗯,还行。主要是昨晚和朋友聚了一下,没怎么睡。”凌晨三点局才散场。本来他是想休息放松一下,结果搞得一天都困顿。
“嗯......那你今晚早睡觉吧,黑眼圈都出来了。”晓清提醒。
何穆舟微一愣,一只摸了摸眼下的皮肤后,又放回方向盘上,“有这么明显?”
“嗯,超级明显的。”晓清实话实说。
“.......”他发现这姑娘说话倒一点都不客气。
下车的时候,何穆舟问:“你几点走啊?”
晓请看了眼时间:“七点吧,差不多没我事情我就走。。”
“哦,那你出来见我不在,就等会儿我。”说完,何穆舟开着车走了。
晓清:?
这是要一起走的意思吗?
何穆舟进了家门,先去看了看爷爷奶奶。而后他站在一楼玻璃窗前,看了会儿自家庭院里的梧桐树,就上楼去补觉了。
七点十分,天还没完全黑透。棕色木栅栏上坑坑洼洼,一只螳螂勾在上面。在门口的灯光下,发着醒目的荧光绿。
晓清游荡在木栅栏前踢着石子。注意到螳螂后,她拿起手机怼它脸拍。
“笑一个螳螂先生,你笑一个。”
拍了几张,一辆车打着耀眼的光从前方拐弯处拐过来,螳螂先生拼命地活动着大钳子要跑。
夏晓站直,眯眼看清是何穆舟的车。
她收起手机,等他开过来。
“今天晚上你吃什么了?”夏晓清一上车就抛出一个话题缓解他迟到的尴尬。
何穆舟换了身新衣服,灰色短袖黑色裤子,看起来特别清爽。
“我没吃,睡起来就七点了。”何穆舟按了下眼角,“不好意思。”
晓清张大嘴巴,看向他:“为什么不吃啊?要不你先回去吃一点,我能等。”
何穆舟笑了声,发动车子,“也不是完全没吃,吃了一点。牛肉火锅。”
晓清点点头,放了心:“那就好。”
车子开出小区,在公路上行驶了一会儿。两排路灯高高站立,像长颈鹿伸长了脖子似的。在这亮一霎暗一霎的光影之间,晓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太对劲。小腹突然像被万针扎穿一样,痛得要命。
好像是‘那个’来了。
夏晓清捂着小腹,眼睛拼命搜寻车窗外可以‘救命’的地点。她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看到公共卫生间站立在路边的那刻,夏晓清转头跟何穆舟商量,“何学长,你把我放在路边吧,我在这自己回去就好。”
何穆舟不明所以,见她捂着小腹,病殃殃地靠在座子上,他皱了皱眉,“怎么了,不舒服?”
“啊......嗯,”晓清含糊不清地说,“不严重,你把我放在哪个公共卫生间那里就行。”
从夏晓清含糊不清的言辞中,何穆舟懂了。
车却没立刻停下。
他又继续往前开了一百米,在一家肯德基店前才停下车。然后何穆舟指着肯德基,按下开门键,“晚上一个女孩去公共厕所不安全,去这里吧。”
晓清捂着小腹,道了声谢,匆忙下车。
下车前还瞥了眼座子有没有被弄脏。还好没有,不然现在就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谢谢何学长,今天谢谢你了。”说完,晓清关上车门,跑着进了肯德基。
五分钟后,夏晓清将自己整理好,走出肯德基双层店门时,她发现何穆舟还没走。
他双正手环臂靠在副驾驶车门,听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话。那陌生男人毕恭毕敬的,好像有求于他。
慢慢走近后,晓清看到那男人双手捧着一个礼品盒,要送给何穆舟。何穆舟只用一只手挡开,说:“真不用,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就可以。”
说完,何穆舟朝她这边扬了下头,对男人说:“我朋友来了,先走了。”
陌生男子转头看向晓清,眼神里亦有几分敬意,“那好那好,我就不打扰您了。何律师您的女朋友真漂亮!”
晓清脚步一顿,咬紧牙关看向何穆舟。只见后者坦然地跟男人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
然后不等男人作何反应,何穆舟就已经不看他了,冲晓清招招手,让她过来。然后打开副驾驶门,看着她坐进去。
副驾驶上铺了层毛绒绒的坐垫。她坐上去后,觉得座子一点也不凉了。
晓清看见外头两个人又就那份礼盒推拿了一会儿,最后何穆舟空着手回到车里,陌生男子拎着盒子离开。
男人走后,何穆舟降下他那边的车窗和后面两边车窗通风。车内瞬间嘈杂了不少,谁的声音都弥漫进车里来。
何穆舟低头拿起放在车中间的保温杯递给她,“需要热水吗?”
晓清瞧见了他刚拿出来放在置物盒里的新纸杯,说了声谢谢,而后双手接了过来,小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晓清捧着纸杯问。
何穆舟看着前方,淡淡地说:“以前一个当事人。”
晓清点头,看他出神,她也没再问下去。
何穆舟想等她喝完水再走,可还没到一分钟,他这边又来一个熟人。
这回是真熟人,刘亦航,他大学同学,当年最铁的哥们。毕业后没做法律相关的行业,直接回家继承家产,并跟大学时谈的女朋友结婚了。
刘亦航瞅着车窗里的喝水的小姑娘直乐,搞得人家害怕得直往后靠。何穆舟抬手打了刘亦航一下,目光严肃,“干什么呢?”
“嘶,”刘亦航摸着胸口,“你车里常年见不着姑娘,我头一次见,多看看怎么了?谁啊?介绍介绍,跟我还藏着掖着的。”
“邻居,偶然遇见的,顺路送她回家。”何穆舟。
“偶然遇见的?”刘亦航往里头望,“那你给伺候这么好?”
“……”
“……”
打发走刘亦航。何穆舟迅速升上车窗,发动车子走了。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夏晓清回到家后,直接脸贴沙发上。
崔鹊听到声音后从房间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只高脚酒杯,里面盛着一滩红色液体。
“嗨,我的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一副奇奇怪怪的腔调。
“看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夏晓清目光盯着崔鹊坐到她旁边,闻到一股酒味,“红酒?你发财了?”
崔鹊得意洋洋: “这是我老板送我的。”
夏晓清眼珠子一转,立刻爬起来,故作惊奇地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82年的拉菲?”
“这......”崔鹊拐了一个弯,“肯定不是了,不过是人家自己家酒庄酿的。”
闻言,夏晓清手捂住嘴,“雀儿,您这是傍上大款了?”
崔鹊起身去厨房也给夏晓清倒了一杯红酒,然后跟她碰了一碰,仰头感慨:“我也真没想到,我这只小麻雀,第一次工作居然就能遇上这样好的人。”
“你是不知道,今天团建的时候,我们总监就跟我说,其实在我来面试那天他就看上我了,对我是一见钟情。”
看崔鹊沉浸在爱情的美梦里,夏晓清开始有些担忧,她不再开玩笑,问崔鹊有没有那个人的照片。
崔鹊立马调出团建时拍的照片给晓清看。晓清翻了翻,眉头紧皱。
“雀雀,你确定这人没结婚?四十好几了吧?”
崔鹊深品了一口红酒,才说:“没有,他家就他一个人住。而且他也是九零后,91年的,比我大八岁。”
夏晓清还想说什么,崔鹊的手机响了,联系人上显示着两颗爱心,中间夹着‘宝贝’两字。
崔鹊一看是她家男朋友来电话,立马拿夺走手机,跑回屋接电话去了。
夏晓清独自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过了会儿,小腹又开始痛,她从茶几夏揪出包零食,就拿着回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