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何穆舟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七点多,他们到了一家将要举办婚礼的酒店。这时何穆舟才跟晓清说,他们是来参加他的一位大学同学的婚礼。
酒楼大门口,写着新郎新娘名字的红色气囊已经充好气,正立挺着,机器呼呼地转。客人络绎不绝,停车场也挤满了车,找了好久的空位。
何穆舟将车停好后,晓清探头探脑看外边儿,好奇问道:“学长,你大学同学我又不认识,干嘛带我来啊?”
何穆舟解开安全带,慢条斯理解释:“你不是想听我八卦吗?这是绝佳的场合。”
“……”
所以他特地带她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进入到八卦聚集中心,听别人说他的八卦?
他是怕他自己说的她不信,所以让她听别人说?
那他还挺‘贴心’的。
两人来的早,但是婚礼中午才开始。何穆舟带着晓清在附近逛了两个小时才进去。
晓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何穆舟,混到他大学同学那桌了。
这一桌的人,皆是从事法律相关工作的人士,各个都气场强大,晓清缩在椅子上默默吃坚果,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听他们稍微寒暄了会儿,主持人就上台讲话,宣布仪式开始。躁动的大厅逐渐安静下来。
伴着新娘入场音乐声的奏起,门被缓缓打开。这会儿,坐在她左边的何穆舟突然不经意地回过头,将他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晓清为了看清新娘入场仪式,本就是朝着何穆舟的方向坐,避无可避能看见他。可他这样一张红颜祸水的脸突然回头面朝着她,她不免心跳加速。
她还注意到,桌上有好几个人看向了他们这边。
夏晓清红着脸,低头一看,是一盒红色包装的喜糖,还写着‘百年好合’四个大字。
她不解地朝何穆舟眨眨眼。
音乐声太大,何穆不得不靠近她讲话。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到只有咫尺,很暧昧。
“祝你转正成功。”他说。
晓清懵了,想起来她之前说的:把喜糖带在身上,会带来好运气。
“还有,”何穆舟又低声道,“我不仅大学很忙,高中也忙,工作后更忙。所以没时间谈女朋友,更没早恋过。”他在此刻解开了她的疑惑。
晓清猛吸一口气,望着他。
他漆黑的眼睛笑得发亮,“满意了吗?”
夏晓清看见他笑,自己心情也莫名好起来,也忍不住笑,“听学长的八卦还挺幸苦的,费这么大劲。不过,谢谢。”她接过喜糖,抱在怀里。
这‘郎有情妾有意’似的一幕被整桌的人尽收眼底。待仪式结束,开始用餐的时,众人纷纷忍不住打趣这两个人。
“我还以为这个女孩是刘江带过来的,没想到竟然是穆舟。”晓清对面,一个戴黑框方型眼镜的男人,摸着下巴看他们。
晓清记得,刚才其他人都喊这个人‘班长’。
班长话音一落,坐在晓清右边,一直比较含蓄内敛的男人摆了摆手。
班长笑,“没事,刘江今天沾沾穆舟和韦朗的喜气,过不了多久肯定能脱单的。”
这话昂夏晓清脸瞬间发烫。
韦朗是今天的新郎官,光沾他的喜气就足够了。她和是何穆舟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她只是条单身狗罢了……
何穆舟另一边那位竖着头发,一身肌肉的运动型男人,好像叫刁文林。他正笑着用胳膊肘直戳何睦洲,八卦之心溢于脸上。
“到底是谁啊?介绍介绍啊,阿舟。”
何穆舟面不改色地瞅了眼刁文林的胳膊,而后澄清道:“我朋友,今天带她出来散心。”
刁文林收回手臂,搭到何穆舟椅子背, “欸?朋友? 我怎么听人家喊你学长啊?美女,你也是我们淮大毕业的?”
话题抛给到夏晓清,夏晓清只好放下橙汁,摇头说:“不是,他是我高中学长。”
“哦,那你在哪儿读的大学?”
“南凛,南凛大学。”
“哪一年的?”
“大学吗?18年。”
“哎呦,那很好耶,不过差这么多届,你和我们穆舟怎么认识的?”
“呃……”夏晓清回想,难道她要说是在一个下雨天,她没考好,坐在家门口哭的时候吗?
这时何穆舟抬手拨动餐桌,开口解围:“我们是邻居,你说怎么认识的。”说完,他停下桌子,拿起鱼汤里的勺子,往碗里盛汤。
众人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邻居什么的,最暧昧了!
吃了会儿饭。何穆舟一旁的刁文林凑过去,悄么声打听:“这姑娘就是阿航说的,他在你车里遇见的那个?”
何穆舟慢条斯理吃菜,保持沉默。
刁文林笑,“那航子都叫人家弟妹了,我是不是也该喊一声?”
何穆舟转头看向刁文林,眼神里警告意味明显。刁文林自信一乐,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悄声道:“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还没追到啊,阿舟。你这——”
“穆舟。”一道轻柔的女声飘过来,打断刁文林刚要开始的‘嘲笑’。
夏晓清也听见了这道温柔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位女士不知何时已经将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身上只套着一件红色的抹胸礼裙。
长卷发洒落在肩膀处,五官清透,眼神楚楚动,尽显温柔本色。
晓清仔细一瞧。
那眼神里分明含着一层不可言说的情愫。
“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一下,能跟我到外面一下吗?”女人一直看着何穆舟。
众人都停下讲话。
在灼热的目光中,何穆舟迟疑三秒,最终点了下头。起身时,他瞧见夏晓清正闷头吃饭,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拍了下刁文林的肩膀:“帮我看着点。”
刁文林双指并拢放于额角,冲何穆舟帅气一划,表示他已经接下这等艰巨的任务。
放心吧,兄弟,弟妹交给我,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何穆舟和那个女人离开后。夏晓清陷入谁都不认识的尴尬境地,更加只能低头吃饭。
咬下一口鸡肉丸,还没咽,隔着一个位子刁文林忽然就坐到了何穆舟的位置,并凑了过来,“弟妹,啊不,不对……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她温吞答道:“夏晓清。”
“啊,好的好的。晓清,你知不知道老何以前是做什么的?”
夏晓清想了想,知道刁文林说的是何穆舟以前的职业,“律师。”
“对!”刁文林激动地拍了下桌,跟法官定案似的。
他又道:“不仅是律师,还是北淮最有威望的律师,在咱们那一片儿可有名了。”
那还挺可惜的,她没有什么案子能让何穆舟帮忙。夏晓清忽然有种浪费人脉资源的感觉。
刁文林的声音不小,全桌都听着了。大家不约而同静默了两秒,又纷纷开始接话。
“在法学院的时候,他就是第一,每次都是第一,我他妈到天天还活在他的阴影下!”
“想起来了,你不就是每回的那个第二嘛。”
“……”
“而且人家一毕业就赢了一个大案,直接就把名声打得响当当的。看我刚实习的时候,那种程度的案子我经手都不敢经手。”
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后,又有人提问道:“所以,我们学神为什么不干了?你们有人知道吗?我好奇很久了。”
桌上再次静默。
过了会儿,班长发话了:“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跟蒋淳有点关系,是吧文林?”
刁文林喝了口酒,打了个哈哈:“我哪儿知道啊,这事得问航子。”
众人头碰头,小声议论。
刁文林看把他们都应付过去后,回归自己原本的目的,他压低声音,跟正出神的晓清讲:“晓清姑娘,我们老何现在虽然不再做律师了,但是他这个人的个人能力是是相当出众的。你信我,无论你把他扔到哪个行业里,他都能给你做出点名头来,绝对的。”
晓清点头,她真的很难不相信。
刁文林趁机添把火,“而且啊,他这个人是个百分百的工作狂,一直也没功夫谈什么恋爱,身心灵都绝对是清白的。”
“……”晓清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只见刁文林又一口气,又干了大半杯酒,脸色浮现出出明显的酡红色,“就他对我啊,还有我们几个好兄弟的态度来说,我敢保证,他对待女朋友肯定很好。”
“……”兄弟?女朋友?
晓清满脑子问号。
其实此刻刁文林已经醉了,开始口不择言。但他还是强逼着自己意识清醒地,说出本场最最重要的重点,“所以啊,我们老何,绝对,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你……请放心。”
看来真误会了,晓清看着已经醉意上头的刁文林,轻叹了口气,不打算多作解释。
又说了几句,刁文林就被人拉回去喝酒。
像完成任务一样,和旁边的人勾肩搭背地畅聊起来。
十来分钟后,离开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回来了。女孩子先失魂落魄地回来坐下,何穆舟才慢悠悠地出现众人视野里。
宴会厅里,闹轰轰的。
刁文林离得极近,才听见了何穆舟拉椅子的声音,他转身,伸手搭上何穆舟的椅背拍了拍,“不客气啊兄弟,不用感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嗝。”
何穆舟微眯眼,立刻偏头去看夏晓清。
结果夏晓清对上他的目光后,一慌,不小心把水杯碰翻了。金灿灿的橙汁瞬间倾泻成一条小河,顺着桌布,流淌到了何穆舟的手机边。
何穆舟眼疾手快地拿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晓清急忙将餐巾纸递给他。
何穆舟接过去擦了擦,拉开椅子坐下,“没事,没浸到里面。”
他声音很温和,没半点责怪的意思,像极一位极具包容心的大哥哥。
刁文林看着两人直笑,乐得像个傻子。
大家看她俩的眼神也变得更不同起来,尤其是刚才那个跟叫何穆舟一起出去的女人,眼神更是灼烫。晓清见何穆舟不解释,也不打算多此一举去解释,她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饭。
等大厅的婚礼结束后,何穆舟就跟新郎还有大家告了别,带晓清离开了。
停车场里也有不少离席的宾客,车子数量也少了。两人上了车,晓清的视线从车窗移到主驾驶的何穆舟,渐渐露出八卦的意味:“学长,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啊?”
何穆舟正热着车,不是很在意地说:“好像是当年班里的学委。”
“……”谁问你这个了?
晓清握紧拳头捶自己腿,“不是问你这个,是你,和那个姐姐,你们来俩是什么关系?”
何穆舟瞅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和她是有什么关系?”
当着一整桌老同学的面,单独叫他出去,他还就真出去了,多暧昧啊。
多双向奔赴啊。
晓清猜他们俩应该是正处于迈进恋爱阶段前的一个阶段。她大胆猜测:“她一喊你你就出去了,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那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