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她 第4章 天阶夜色（四）

一落地，惊鸿在她手上凝聚成剑。她闪身回到一开始的柱子后，探出头，那厨师周身围绕着刀光，已经出了厨房的门。

萧浣晴深吸一口气，在地上捡起一片厚重的木块，掂了掂，避开方时序所在的位置，用尽全力扔向一个巨大的酒柜。

接连不断的巨响，那酒柜本来就摇摇欲坠，外力打破了平衡，名贵的酒噼里啪啦掉了满地，萧浣晴闭着眼，听到无数破风之声，所有的餐刀都往酒柜方向射去。她一跃而出，大步跑向厨师，厨师周身已经没有餐刀了。

萧浣晴调转剑柄，剑首重重抵住厨师的额头，喊道：“醒来！”

“嗡——”惊鸿剑不断颤动，厨师眼里的黑气渐渐褪去。可那些刀锋隐隐又有聚集之势，千钧一发之际，萧浣晴左手掏出那张住院单，抖在他面前大喊：“她还等着你去救！”

厨师突然张口大喊：“啊！！——”眼里的黑气完全褪去！

萧浣晴依旧奋力将剑柄抵住，“轰——”水波纹以剑首为核心炸开，蔓延整个空间！

地面颤抖着，逐渐平息，萧浣晴被刚刚那一震后退几步，反手以剑支撑才没倒下。

厨师已经倒下了，眼睛紧紧闭着，应该是昏过去了，性命无虞。餐刀也凌乱铺满了地面。

萧浣晴喘着气抬头，目之所及，一片废墟。但是，这个‘幻境’结束了。

确认没有危险后，她跑向服务台，“方时序！你没事吧！”

方时序身上又落了一层灰，他按着右肩，从服务台里站出来，“我没事，你呢？”

萧浣晴跑到近前，“我也没事。这里现在安全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一思忖，扶上方时序的手肘。方时序也没有拒绝，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到西餐厅的门口。那惊鸿剑已经化为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萧浣晴伸出手，按在门上，水波纹轻轻漾开。方时序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推开了门。

“唰——”门外是数十名荷枪实弹的特警，见门开了，齐刷刷举起枪对准了他们。

二人定住脚步，萧浣晴听到方时序倒吸一口气，连忙张开双手挡在方时序身前，向最近的一个人解释道：“已经解决了！”

那人身穿特制的作战服，佩戴黑色警用面具，覆盖了半张脸，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眸。他手中的枪与身后的特警们都不同。他放下枪，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特警们也放下了枪。

“解除警备。”他说。

萧浣晴刚想开口喊“傅队”，又赶紧咽回去：“方时序受伤了，需要救治。里面现在安全了，里面的厨师也需要救治。”

傅鹤川一侧头，萧浣晴赶紧扶着方时序让开，特警们依次进入。萧浣晴远远的看见姚青青和魏嘉铭，两人担忧的看向这边。萧浣晴对他们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傅鹤川转身看着萧、方二人，道：“我留在现场，你先回。”又看着萧浣晴，目光在她的脸颊上多停了一瞬，“你知道找谁。”

萧浣晴点了点头。

方时序却问：“去医院吗？”

萧浣晴无法回答，只能道：“你跟我走就行了。”

傅鹤川带队离开，萧浣晴从警员们带来的物资中找到一个黑色眼罩，拿在手里，对方时序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得把你的眼睛蒙上。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方时序扯了一下嘴角：“我没有选择，不是么。”

萧浣晴没有回答，方时序微微弯腰，萧浣晴为他戴上了眼罩。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抹了几下，才去拉他的手。

双手交握，灰尘、泥土和鲜血。

她轻轻道：“走吧。”

方时序不知道有两名特警持枪跟在身后。萧浣晴慢慢的走，两人的体温相交，热度不烫，她有些心不在焉。危机解除，各种情绪争先恐后涌了上来，她望着方时序的侧脸，心口沉沉的发烫。

方时序突然道：“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手牵手在路上走过。”

萧浣晴轻轻应了一声。

“太久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

两人出了商场，上了车，行驶一段时间后，萧浣晴又带着他下车、上楼，几个转弯，终于把他带进了一个白色房间。

萧浣晴摘下他的眼罩，双手挡着光，等适应后，才把眼镜还给他：“医生一会就来。”

那医生已经进门了，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伤口在哪？”

是个年轻的女声。

方时序坐在诊疗床上，背部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医生检查过后，道：“处理的不错，有进步。没什么大问题，消个毒缝两针就行，伤口好之前不要碰水。”

萧浣晴道：“谢谢。”

那医生摆了摆手，去拿消毒用品和麻醉针了。方时序回头看她，萧浣晴别开了眼睛。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萧浣晴摇了摇头，声音低低的：“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权限。”

方时序叹了一口气，道：“我应该跟你说过的，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萧浣晴猛的抬头看向他，方时序也平静的回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