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冷[火葬场] 第12章 僵局

“什么？”简没想偏头，唇瓣不小心擦过程煜舟的侧脸。

只好待在原地。

“为什么要哭？”两人一个多月没说话，这会儿简没的语气生疏不少。

程煜舟还保持附在她耳边的姿势，这个距离声音直传心脏，掀起酥麻痒意。

“你在国外学了什么恶趣味吗？”

二十一世纪互联网高速发达的年代，简没就算再不喜欢上网也知道美国是一个自由主义的国家，各种风潮交织在一起。

看别人哭就是其中一种趣味。

有的时候程煜舟真的想把简没的脑袋解剖放在显微镜下看看，到底是怎么长得听不懂人话？

无奈，他微微起身，倚在旁边的玄关柜抱臂：

“你出国就是为了帮你妈打小三？”

以为他在八卦的简没愣了下，点头回应。

“然后你被护着小三的亲生父亲打了？”

简没点头，透过头顶冷色灯光去看他，没有因为他过于八卦的心而生气半分。

“你顶着肿胀的脸和你妈视频，对方却让你去死。”

话说的太明白，简没一时间接受不了，咬了咬唇又点头，问他要做什么。

“你刚出站钱包行李全被偷走，还遇到了最不想见到的前男友，对吗？”

程煜舟没有直面回应，而是按照自己的思维继续询问。

“对。”踌躇片刻，简没说了出来，目光比刚才冷冽不少。

“所以呢？”她的声音还是轻轻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仿佛这些悲惨遭遇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我就要哭吗？”

“为什么不呢？”程煜舟反问。

“爹不疼娘不爱还遇到了抛弃你的前男友，你应该要哭的。”

他抓住简没单薄的双肩，指腹接触到的一瞬间才发现她抖的可怕。

语气不免放缓了些：“人不是漏斗，情绪是要发泄的，憋在心里会生病啊简没。”

“嗯。”从程煜舟口中说出去的关心话总是那么直戳人心，简没的眼眶红了一圈，但还是没哭。

“但我哭了又怎样？能改变什么吗？”

“哭了简长江就不再找小三？陈梅就不再拿我当工具人，前男友就能和我……”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舔了舔干燥的唇，几乎是气音：“和好吗？”

陈梅不是第一次让简没去打小三，自她被诊断出精神失常加重度抑郁的那一刻起，简没就已经成了她的“打手”，十分听话不要佣金，指哪打哪。

刚开始她还会对不小心负伤的简没嘘寒问暖，后来次数多了就埋怨她没出息不懂得还手，但第二天醒来后简没的伤口依旧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陈梅是简没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算对她有爱的人，如果她这么做会让妈妈开心，那她心甘情愿。

不过自从简没成年后，她就没再答应过陈梅的请求，一来是学业繁忙，二来是她已经满十八周岁，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而简没以后是想进体制内工作的。

这次答应陈梅，是因为她了解到这个小五Anna目前在美国纽约，而程煜舟的大学就在纽约。

天地良心，简没没有要来和程煜舟求复合的意思，她只是思念过剩想找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人发泄一下情绪。

程煜舟说情绪不能憋着，她百分百同意，只是简没和别人歇斯底里的发泄不同，她只要看一眼想念的人什么阴霾都会烟消云散的。

至少以前是。

简没在北京有一个发小，她的妈妈和陈梅也是发小，在一个四合院里长大。

小时候，在陈梅和简长江还过着幸福生活的时候，逢年过节简没都会被带着回北京。

四合院的小朋友很多，有从小心气就高的，瞧不上西边来的“挖煤的”，也有像林语妮这样平易近人，对什么事物都感觉好奇的。

五六个小朋友里，只有林语妮愿意带简没玩，二人在狭窄拥挤的胡同里追迷藏，扮演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所以后来，当陈梅与简长江婚姻破裂后，简没会偷偷攒零花钱回到四合院见林语妮一眼。

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坐在门槛上看着青苔路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是这样就会让简没感觉舒心，那些因为父母争吵而产生的烦躁和无力一瞬间消失不见。

可是现在太奇怪了，明明以前简没看一眼就会开心的，怎么现在越看程煜舟，她心里越睹，气越不顺。

灯火通明的大厦内，头顶的感应灯灭了又亮，背靠在门上的简没后背沁出薄汗，烦躁的不行。

太奇怪了，她是不喜欢程煜舟了吗？为什么一点舒心的感觉都没有。

那时的简没不知道，她早已经在程煜舟这片温柔的海洋里变得贪心，想要的更多。

“可以。”程煜舟开口，在安静的房内显得格外郑重。

他垂眸，与简没对视：“最后一个可以。”

“如果你哭，我们就复合。”

他的话轻轻地，宛如一根羽毛飘飘荡荡在空中，却不偏不倚的砸中简没的心。

眼眶不免再次酸涩，简没几乎看不清面前程煜舟的样子。

嘴唇翕动，嘴角小幅度扯了下：“你喜欢我吗？程煜舟。”

简没对自己的样貌家世能力很自信，算得上年轻人里优秀的一批，只是这份优秀并不足以让程煜舟动心。

程煜舟是什么人啊，母亲是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父亲是国企高管，自小在学术和政界圈子走荡，简没这样的女生对于他还不如餐前上的开胃小菜。

所以在程煜舟大学毕业还没甩了自己时简没很诧异：校园恋爱已经结束，程煜舟还留着自己做什么。

想来想去简没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让自己清醒痛苦的沉沦下去，只要自己陷得不深等哪天程煜舟提分手也能做到潇洒离开。

二人视线交织在一起，震惊的和询问的。

“呵。”程煜舟突然笑了下，盯着简没的眼神晦暗不明：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你？”

程煜舟的肺要气炸了，那么多女人，他怎么偏偏挑了个脑回路最清奇的，甚至脾气比驴还倔，一股脑认定的事情说什么都不改。

除了没到时候的见家长，还有什么程煜舟没有给她，身份金钱甚至美色，只要简没提出来了，有一点想法的能给的全部毫无保留的奉献出去，现在她反而倒打一耙说看不出来自己喜欢她？

程煜舟有一种六月飘雪的感觉。

简没不说话了，只是低下头，去看沾了些灰的小皮鞋。

视线被旁边规规矩矩摆着的女性拖鞋吸引过去，图案是一只猫，和程煜舟脚上穿的是一对。

情侣款。

只这一眼，因为程煜舟莫名其妙的“可以”而扰乱的思绪回炉，清醒过来。

就算程煜舟喜欢她又怎样，他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一年两年至多三年，甚至可能连三个月都坚持不下去。

程煜舟刚才为什么说可以？在简没看来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能让简没先行离他而去，让他失了面子。

男人都是这样的，就算程煜舟有尊重女性的特质又怎样？简长江以前也有，小时候她还见过睡着的陈梅被抱着去浴室洗澡，可后来呢？连澡都不用洗了，简长江直接对陈梅丧失了男人的尊严。

远的不说，仅说现在，程煜舟作为一个有了女朋友的人，大半夜带前女友回家拿现女友的鞋给前女友穿，甚至在前女友提出复合后同意，这完全显现出程煜舟是个渣男。

简没开始为素未谋面的现女友鸣不平。

“说啊。”见她像个哑巴似的低头不语，程煜舟气的更厉害，双手叉着腰控诉：

“家里的卫生从来不用你打扫，上下学准时准点接送没有一天迟到，隔三差五报备社交媒体外表服饰全是情侣款，甚至床上那点事都是先把你伺候爽了我在上，你说我哪里不喜欢你？”

越说程煜舟越委屈，竟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他舔唇，烦躁地走玄关口踱步，最后忍不住砰地一声砸在门上，声音震响吓得简没一激灵。

用舌尖抵了抵侧脸，程煜舟拧着眉去看她，语气几乎轻的微不可察：“你说，我哪里不喜欢你？”

他可以承认最开始只是玩玩，玩了两天发现自己一开始的心思就不纯，在篮球场上就对这个装满心事的姑娘一见钟情。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简没提出开房时气个半死。

虽然后面拗不过她的脾气，舍身博佳人一笑，但程煜舟是奔着结婚去的。

他做不到什么睡完就跑的狗屁年轻人原则。

在国外这一个月他哪一天不去想她？甚至开始撮合江雨轩和苗莉和好，好让他能多听一些简没的近况。

他想着赶紧把手头的实验做完，抽出时间回去休假尝试把简没追回来，谁曾想他还没去，人自己找来了。

又是请求录视频又是借钱的，被打了被骂了也不吭声，就跟他顶嘴厉害。

这一瞬间程煜舟想了很多，多到脑子里乱糟糟一片还是循环播放简没的那一句：你喜欢我吗？

他要是不喜欢她，谁他么异国他乡在单身公寓里放情侣拖鞋，还是她的码数。

情绪堆积上头，砸在门上的拳头松散下来，程煜舟笑了下，那笑里藏着自嘲以及放弃。

“算了。”他直起身，与简没保持距离，拿起地上的女士拖鞋扔进垃圾桶里，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玄关柜后，朝屋内走去。

“回国送到矿院就行。”

脚步顿了下，程煜舟回头，看向眼睛红了一圈缩着肩膀发抖的姑娘，赌气般嗤笑：

“我确实不喜欢你，走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