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冷[火葬场] 第11章 重逢

美国城市的街头似乎比国内乱一些。

熙熙攘攘的人群算平常，各种肤色休闲风自由风的穿搭迎海风飘扬，偶尔巷子里钻出一两个状态诡异的外国人，飘飘荡荡。

蹲在机场出站口，简没瞧着热带气候的典型植被，感受着咸味的海风，心里一片宁静。

与其说宁静不如说已经疯了。

简没刚走出机场，身后跑过两个老外对她眨了眨眼，等反应过来带来的包和行李全部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因为她习惯把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可能真的会在异国他乡独自飘零。

手机还有百分之六十的电，简没开了又关开了又关，内心纠结一片。

她要不要打电话呢？

打了会接吗？

身后忽然传来欢呼，简没闻声回头是远在中国的父母飞过来看望留学的女儿，她们紧紧抱在一起脸上是止不住的思念。

思来想去，简没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声像审判铃，没响一下就谴责一词简没的良心。

第七下后它消失不见，转而来的是几秒的沉默：

“喂？”

简没没说话，任由海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被潮湿的双眼糊住。

“说话。”那边语气沉了些。

简没没有回答，她盯着通话时长上的备注名字看，舍不得移开眼。

那边等的不耐烦，直接开口：

“简没，说话。”

“程煜舟。”山谷有了回应，听见他的声音简没突然很想哭，想把这段时间受得委屈发泄出来。

“你来接我好不好。”

挂着美国车牌的科迈罗平稳行驶在马路上，与周围奔驰的车速相比温顺许多。

简没坐在后座，双手放在身前绞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住哪？”从实验室里出来的程煜舟连实验服都没换下，这会带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声音冷淡地询问。

“不知道。”简没摇头。

她没有撒谎，她真的不知道住哪里。

程煜舟以为她在撒谎，眉头皱了下显然不信：“没有住处入境申请表你怎么填的？我直接把你送到大使馆吧。”

他本来在好好做实验，思绪被许久未响起的铃声打断，看着名为“海螺”的通话申请程煜舟呆住好一会儿，才想起接通。

心里免不了着急。以他对简没的了解，分手就是分了，老死不相往来，没有天大的事情是不会和他打电话的。

好在只是钱包丢了那么简单。

透过后视镜，程煜舟悄悄打量后座的少女，她穿的乖，浅栗色的裙子和黑色圆头皮鞋，头发卷了卷，脸上也化了精致的妆容。

听了他的话，简没低下头，半天递过来一张纸条：“去这里吧。”

简没要去的地方是知名的华人住宅区，程煜舟心里好奇却也没问，等停在别墅前看着她慢吞吞下车，踌躇站在门口，一脸纠结。

“程煜舟。”她回头，姣好的平静容颜上是难得一见的请求与坚决：“你能帮我个忙吗？”

按响那栋院子里带有瓜果蔬菜的别墅门铃，简没回头看了一眼程煜舟，抿抿唇后默默移开。

很快房门被打开，出现的是一位黑色大波浪的年轻女人，腰间围着围裙，看到简没的那一秒笑容愣住。

“你是Anna？”简没问。

Anna点头，想关门被简没拦住。

“你认识简长江吗？”简没又问。

Anna是见过简没的，这姑娘是简长江的大女儿，性格和她妈陈梅一样疯癫，听见她的问题直接摇头，说不认识。

简没点头，嘴角扯出讥讽：“那就是认识了。”

下一瞬，连程煜舟都没反应过来，简没伸出手薅住Anna的头发，使出全身力气把她推到在地，与之扭打起来。

屋内的男人听到动静，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打不免着急，发挥男人的优势拉起简没极为干脆使出一巴掌。

片刻，简没白嫩的脸颊红肿一片。

生理性盐水被刺激出来，简没回头问程煜舟都拍下来了吗？

知道她在做什么的程煜舟心里有气的同时又止不住心疼，嗯了声敷衍过去。

简没大发慈悲放过Anna，拍拍手准备离开，简长江却不想就此结束，觉得自己面子有损还想补一巴掌。

程煜舟挡在简没身前，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场面清晰，简长江放声大笑，啤酒肚都开始震颤：“简没，你跟你妈果然一个模子，都那么爱靠男人。”

“她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风流，玩不动了才和我在一起，我现在这样只是在礼尚往来。”

简长江甚至为自己出轨找理由。

简没不想搭理他给她们按的莫须有罪名，看了一遍程煜舟拍摄的视频，满意点头。

“我只说这一次，如果你再管不好你的莺莺燕燕让她们不知死活的去我妈那里耀武扬威，这个视频我就会发到互联网，让大家看看素科化工有限公司简老板的真面目。”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简没把视频发给简长江一份，供他欣赏自己的“护妻”名场面。

说完，简没留下一个嘲讽笑容，转身离去。

Anna是一个小网红，害怕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众人熟知，跪坐在地抱着简长江的大腿说怎么办，哥哥救我。

程煜舟凉凉瞧了眼，学着简没的样子潇洒转身。

坐进车内，简没简单收拾了下凌乱发型不顾程煜舟的目光与陈梅视频。

“妈妈你看见了吗？你交给我的打小三任务圆满完成。”

明明自己想哭的不行，还是用一副轻松愉快的语气。

简没顶着发红的脸，嘴角稍扯都会泛起疼痛，她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嘿嘿笑着。

看了视频的陈梅很满意，艳色口红也破天荒的没涂出圈，声音诡异的发虚：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打大同的那个狐狸精呀，你一定要狠狠地打她，她给我发了你爸爸和她恩爱的视频呢。”

无论陈梅说什么，简没都好脾气应下来，说自己一会儿就去过几天就去马上就去。

视频电话全程打了三十分钟，陈美一直再说自己的事情，让简没去打那个小三再去打那个狐狸精，像根本看不见她肿到半边天的脸。

待挂了电话，简没卸下那股强装的活泼劲儿，靠在靠背上。

“去大使馆吧。”

再一开口，有气无力的。

程煜舟没动，他就这么透过后视镜看着闭目养神的简没，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鼓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也没能平复下去，

“你拿我当司机吗？简没。”

颇为冰冷的话促使简没睁开眼，尽力让自己坐着，拿着只剩下五个电的手机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拿你当司机。”

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明明内心已经惊涛骇浪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海啸。

“你就当……为了前女友不再纠缠你而做的努力吧。”

简没说完，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简长江和Anna吵了一架，隔大老远都能听见摔东西的声音，简没注意到拿起手机拍摄给陈梅看。

“妈妈你看，那个狐狸精遭报应了呢。”

那边很快打来电话，语气不像刚才有气无力而是不满焦急：

“你这个不孝女，你爸都挨打了你还不去帮忙，我生你是干什么的！”

简没愣了下，随后咧开嘴想用轻松化解：“我正要……”

“你爸要是受伤你就去死吧！”

电话挂断，最后五个电也耗尽。

抹了把流出来的泪水，简没还是保持着情绪稳定，她朝程煜舟笑，每笑一下，泪痕加重一次：

“去大使馆吧，行吗？”

程煜舟最终把车开去了大使馆，全程看着简没清晰表达自己遭遇的困境以及需要的帮助。

明明眼角还红着，时不时打个哭隔，也没能让她失了体面。

工作人员保证两个工作日内开具旅行证，并贴心提出她们可以帮助调节与简长江的关系。

“异国他乡还是住在亲人家里比较好。”工作人员温柔说完，询问简没的意见。

简没摇头，礼貌回复自己在这里还有朋友。

“好的，有什么需要随时向我们寻求帮助。”工作人员说完，转身接待起其他同胞。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晚，高楼大厦亮起灯，站在大使馆门外，感受夜风侵袭简没的视线投向程煜舟。

“最后一个请求，借我点钱。”

怕他拒绝，又加上一句：“留个卡号回国打给你。”

程煜舟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拧眉侧视，半晌低头嗤笑，自顾自往外面走。

以为被拒绝了的简没想追上去，再用一次“你也不想总被前女友纠缠”的借口，迈开一步后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停在了那里。

纽约的街头热闹喧嚣，远处中国同胞贩卖红薯的吆喝声由远及近，清凉夜风吹散简没的头发，她就那么看着，看着程煜舟走到自己的车前。

像什么心灵感应一样，程煜舟回头与她对视，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二人视线里去除所有杂尘，只有彼此。

“简没。”她听见程煜舟开口，语气不算太好。“不是要借钱？难不成让我替你花掉？”

怔愣片刻，简没摇摇头小跑上了车。

他们去了程煜舟的公寓。

这间公寓位于中央公园的大平层，一入门就能体验到纸醉金迷的感觉。

程煜舟这人单调，哪怕住在豪华公寓，里面的东西也简约的不行，丝毫对不起寸土寸金的价格。

简没站在门外，不是很想进去。

公寓属于私人空间，两个人非亲非故，还是不要进去了。

等半天的程煜舟拿出女士拖鞋，放在门口，也没说话，就那么倚在玄关口看她。

那意思显然再说：进来，钱就给你。

单身青年的公寓里为什么会有女士拖鞋的出现？答案不言而喻，如果说刚开始简没因为他们没有关系选择不进去，那么现在她不进去的原因只有一个：

不想和有了女朋友的程煜舟有任何交集。

简没突然觉得回去求一求简长江应该也能得到些生活费，关系再不好血缘也在那里。

总比求一个有了新欢的前男友强。

“我不想借了，不好意思。”心里堵着气，简没咬了咬唇，要离开。

被气坏的了程煜舟一把拽进来，抵在门上。

“话说出口就得兑现，这个道理你该懂的。”

程煜舟附身凑近，强烈的柠檬味冲击简没的理智。

他的嗓音低沉，像伊甸园最红最饱满的苹果，诱惑着简没。

“哭一个，我就把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