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第二个关卡,被湿热的水汽扑了一脸,全身的毛孔瞬间张开,“这一关的惩罚不会是蒸包子吧。”
“嗯,人肉包子。”陶宴逆凉凉的说。
这孩子怎么这么爱耍酷。
待走进了些我才发现,陶宴逆并非信口雌黄,山洞正中间,一口大蒸锅正冒着热气儿,仿佛下一秒就能开盖吃包子了。
“剑鞘应该蒸不坏吧。”我瑟缩道。
“扔把剑进去是蒸不坏,但你能变回原体吗?”陶宴逆扔过来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好吧,多说多措,我不说话了。找个远点的地方贴着墙壁坐下,打死我都不会问陶宴逆这关考的是什么。
“你应该没有说过别人是非吧?”
我偏着头抬起下巴,压低了声音,“没有,”装冷酷谁不会。
“那这关咱俩应该相安无事。”陶宴逆跟我坐了个对角线,生怕我挨着他。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洞里还是毫无变化,就这么干等着吗?不需要找找机关什么的进入下一关吗?我坐的累了,站起身,摸着墙壁找机关。
摸到陶宴逆旁边的时候,正打算绕过他,听他声音凉凉道,“如果你过关会自动传送,别在这瞎子摸象了。”
“谁瞎子摸象了,我这是……锻炼身体呢。”
陶宴逆“……”
洞里的蒸汽越来越多,而这周围看着似乎没有可以通风的孔,再这样待下去,就算不进蒸锅,整个洞都要变成蒸锅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身后却突然出现一个抓力,电光火石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睁眼,眼前就是一个巨大的木质锅盖。
——我被关到蒸笼里了!
陶宴逆还不知道吧?!
我张开嘴想要呼救,却先吸进去一大口蒸汽,然后嗓子就变哑了。我慌张的捶打锅盖,那锅盖却纹丝未动,甚至于连声音都没有。
这锅真是成精了,把人的路都给断绝了。
我烂泥一样摊在锅里,算了就这样吧,人肉包子就人肉包子,我这么嫩,搞不好口感还不错。
就在我打算摆烂的时候,手里的寂影剑却咻的一下化出形状,似乎是再让我不要放弃。
看到寂影剑,瞬间想到风潇,如果是他的话,他被逼到绝境,会摆烂等死吗?应该不会吧!我不能比他差!
我给自己鼓足劲,握住寂影剑,向锅盖恶狠狠的刺过去!
“叭”寂影剑应声而落,而锅盖,纹丝未动。
“……”
“风炎?风炎、风炎。”
是陶宴逆的声音,他终于发现我不在了。可是我现在发不出声音,怎么让他知道我在锅里,算了,外面没有,他肯定想得到我在锅里。
果然不一会儿,陶宴逆便没了声,我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升腾起希望。
“风炎,你在里面吗?你在就吱一声、或者锤一下锅盖。”
……不好意思,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我感觉到有人跳了上来,然后听到陶宴逆哼哧哼哧使劲的声音。
“风炎,你还活着吗?”陶宴逆的声音,竟透着一股急切,他平日里总是一张死人脸,跟等到风潇的宋凉一样,没想到竟然会为别人的安危着急,我心下一暖。
一旁的寂影剑突然散发出幽幽的蓝光,我提起它,试着再次刺向锅盖,“哗,”这次终于起了作用,锅盖被我戳破了。
真好,风潇竟然给了我一个外挂。
我站在锅盖上,欢喜的寻找陶宴逆的影子,咦?人呢?刚刚明明听到他的声音就在锅盖上。
我跳到地上,蒸汽三开,消失的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正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误伤误伤。”我抱歉的笑笑。
“你竟然还语过别人是非。”
我沉默一瞬,本来觉得自己没有,仔细想来,是有那么一次的。
“曾经我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的时候……”
陶宴逆扯着一边嘴角,“去掉曾经。”
我瞥他一眼,“曾经我更傻,那时候我为宋凉抱不平,又打不过杨寻,更拿不出蜀山派的密宗,无处为宋凉说理,我就下山跟说书先生说过杨寻的是非……还编成了话本子,让他到处宣扬……”
我本来以为陶宴逆会狠狠地嘲笑我,毕竟他整个人坐在那儿,就是巨大的冷漠和嘲讽。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而且表情异常凝重,“你为那宋凉真的做了挺多的。”
“所以说,从前的时候傻。”
“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说与他听?”
我嬉皮笑脸的凑近他,“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大概是我靠近的太突然,他竟然有一丝窘迫和慌张,“猜的。”
“我确实没说给他听,因为并没对杨寻产生什么实际影响,何必去邀功,而且过去我不需要跟他邀功,后来邀功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着话的空档,山洞里的蒸汽渐渐散开,阵阵冷风袭来,刮到身上,说不出的疼痛。
“这风有古怪。”我脱下外袍,把两个人罩在里面。
“蒸过以后,会重塑人身,然后拔舌。”陶宴逆话音凉凉的,却有着说不出的悲伤。
“还要拔舌,这还真是按照地狱来的。”我捂着嘴巴,觉得舌头已经开始疼了。
陶宴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来这里就等于送死,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天资卓绝?。”
我笑道,“我对修炼之术一点即通,这才大着胆子来的,谁知道它不考这个。”
陶宴逆:“也不是完全不考,只是融在里头,太琐碎罢了。祭月山你是待不下去了吗?跑到这儿给自己找罪受。”
看来我不回答他,这个话题是不会翻篇了,我无奈道。“人家的白月光都回来了,我还在那碍眼干嘛?
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离了宋凉,连能去哪儿都不知道,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吧。
这壁崖洞不错,不但有事干,还有个地儿让我休息。”
凉风过后,山洞里有异响,像什么东西在凿壁,不一会儿,一个铁锁从墙里头钻了出来。
“不好,”眼看那铁锁直冲我而来,陶宴逆拦着我轻轻避过。
“这把锁又是什么刑罚?”我的声音被起飞带起来的风,吹的支离破碎。
“锁住你的舌头,然后拔下来。”我发现一个好玩的事情,陶宴逆有很大的情绪波动的时候,他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的冷。
其实他本来并不是个冷漠的人,平时也会说也会笑也会不高兴,但每次情绪激烈的时候,整个人反而会变得异常冷漠。
我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宋凉就是这样的人。
要努力透过那层冰凉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层,才能看到他正在承受的莫大悲伤和烦恼。
现下我不知道他因何悲伤,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揣摩着话术道, “其实,你比我厉害,如果我真的过不去这一关,接下来的关卡你会过得更轻松。”
陶宴逆瞥了我一眼,“我还没那么冷酷。”
我低低的笑,我自然不觉得他是个冷酷的人,只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来我才高兴罢了。
或许宋凉虚假的喜欢,给我带来的伤害,比我想象的要大要深,他的欺骗真的让我无形之中很没有安全感。
我喜欢听直白的表达,一遍又一遍,非得对方说烦了才行,可陶宴逆显然说一遍就烦了。
我俩在洞中被一只锁追的满天飞,这场景简直不要太滑稽。“陶宴逆,你能不能用你的剑把那跟拴着锁的铁链斩断。”
陶宴逆像恍然大悟一般掏出一把剑,那是一把白如雪的剑,浑身上下一点瑕疵都没有,但却没有白剑该有的光芒,像是一把被去掉漆的剑。
他手持利剑,整个人瞬间威猛数倍,一下砍到那铁链之上,却直愣愣的穿过铁链,整个人因为用力过猛,摔到了地上。
那铁链竟然是个虚影?
我下意识伸手去抓,那铁链却顿时火花四射,烫的我缩回了手。
“这是你的惩罚,只有你能摸得到。”陶宴逆得出一个结论。
嗨只对我可摸,真高级,我翻了个白眼,掏出自己的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在遛一遛。
我挥剑砍下,意料之中的被弹了回来。
这一砍一停,铁锁很快便追上了我,千钧一发之际,陶宴逆握着我的手,再次劈了下去,“咔嚓”铁链应声而断。而手中的剑,似生出实体一样,在那一刻有了真正的一把剑的魄力。
“这是怎么回事?”我回头问陶宴逆,却突然发觉他的脸贴的好近,稍稍用力就能亲上的近。
两个人触电般弹开,并逐渐尴尬起来,奇怪了,明明没有什么,我们在尴尬什么。
陶宴逆看着那把剑,凄然的笑了一声,感觉像是参悟了什么。
我看着那把剑,想起这两次发挥效力,好像都与陶宴逆有关。于是荒唐的笑道,“我跟你说个事,这事有点离奇,我有个朋友,他好像在用这把剑撮合咱俩,更离奇的是,我此前并不认识你,他也不认识你。”
“不是!”陶宴逆语气冰冷,这次是真的冷,并非为了藏情绪。
“你怎么这么肯定,两次这把剑发挥效力,都是因为有你的帮忙。”
陶宴逆站起身暴喝,“我说不是就不是!”
“你干嘛这么激动,我只是猜测而已。难不成你已有了心上人?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也有心上人,只是我的心上人,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