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屿紧张的呼吸都乱了节奏,他第一次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冲动。
而更让他害怕的,是捧着他侧脸的手,离开了。
脸颊再次被夜风裹挟,彭屿攥紧了傅泽年冰凉的衣襟,皱眉闭眼半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泽年哥,我、我先送你回家……”
男孩说到一半就顿住,因为他抬起头的瞬间,看到的是男人摸着自己的嘴角怔愣的表情。
那表情里七分迷茫两分惊讶,还有一分隐隐的留恋一般,修长滚烫的手指笨拙地在那一吻之上游走,最终,眉骨高挺下的深邃双眸缓缓抬起,在刘海的阴影里逐渐锁定在了对面青年因为慌张而咬紧的唇上。
天翻地覆仿佛只是一瞬间,彭屿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脚是怎么动的,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背靠着墙,被男人用身/体压制住了。
滚烫的大手急迫地抬起他的下颌,竭尽全力地去迎合、去承受。
微凉的指尖从他激烈的颈动脉上滑过,带起一片战栗后,又勾过他脆弱的喉结,逼得他不自主地吞咽。
冰冷的衣裤贴紧他的身体,腰部的桎梏几乎把他整个人按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绷紧的小腿在听见男人和他不相上下的心跳声、急促地喘/息声后,在冬日里化成了一摊水。
男人霸道而急迫,彭屿偶然透过润湿的睫毛看过去时,只迷糊地看到,好像比他更迷糊的傅泽年。
良久,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傅泽年才抽回自己的控制,青年唇上一片光泽,几乎瞬间把头埋进了他怀里,嘴里也沾满了酒味,喝醉一般脸颊爆红。
男人一手撑着墙,借着敞开的大衣把青年挡在怀里,醉酒后的头疼迫使他皱起了眉,他狠狠捏了捏额角,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吃了什么东西?嘴里怎么一股甜味?
傅泽年最后的一丝清醒,献给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脑回路。
彭屿心跳还来不及完全偃旗息鼓,突然听到头上咚的一声,紧接着这回是实打实的被挤在了墙上。
彭屿连忙双手撑住傅泽年,肩膀一沉,规律的呼吸吞吐在他的脖颈里,痒得他忍不住偏头想蹭蹭。
可惜男人太沉,彭屿撑得很费力,“泽年哥?”
彭屿本想叫他,结果一晃之下男人的头整个仰了下去,彭屿连忙撑起肩膀接住,结果入目就看到男人红了一块的额头。
哦,咚的一声是头磕墙上了……
第二天傅泽年在自己的卧室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断片,难得疑惑了一回,他怎么会在这?
但老男人的成熟稳重(不要脸)已经是多少年积累而成的了,他只疑惑了一会,起床检查了一下手机、眼镜、钱包都在后,就顶着像高压锅一样疼且大的头去洗漱了。
出门时,依旧是一身西装革履、不可一世的人间精英。
截止在他看见坐在餐桌上,和傅女士一起吃早餐的彭屿之前。
彭屿余光瞥见楼梯上的男人,气管突然抢了食道的活,一口豆浆被分成了两份,直接把彭屿咳了死去活来。
傅妈妈憋了一夜嘲讽傅泽年的话,被彭屿这么一打岔又咽回去了,连忙伸手拍着彭屿后背,“哎哟,是不是太烫啦?”
彭屿咳出了生理泪水连连摆手,仓促地找回自己的嗓音,“我没事阿姨,没事。”
傅泽年抓紧这个没人注意他的机会,没跑,但明显速度很快的入座了。
傅妈妈看彭屿不出声了,这才调转火力,看似漫不经心地给彭屿夹了个生煎道:“哎,现在的世道啊真是不能以貌取人,说不定路边睡着的不是流浪汉,还是个博士高材生呢,你说是吧小屿。”
彭屿笑的尴尬,闷头继续吃饭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只见男人眉头紧锁,目光深沉的像是蕴含多大仇似的,盯着眼前的皮蛋瘦肉粥。
彭屿借着咬生煎,掩盖住自己扬起的嘴角。
可男人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慌了神。
“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彭屿手指不受控制的捏紧筷子,他想起那一吻,那不明不白的一吻。
“不是小屿难道是我?傅泽年,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傅泽年转过头,对着傅妈妈难得没低头,“是你说要我陪着宋瑾程的。”
宋瑾程?
彭屿有些好奇地微微抬起眼打量,结果就见傅妈妈直接撂了筷子,“你还有理了是伐,你弟弟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陪他玩玩,我一个老婆子陪啊?”
“弟弟?”
彭屿有些惊讶地看向傅泽年,傅泽年却没看他,只是推了下眼镜答了句,“表弟。”
彭屿虽然好奇傅泽年怎么喝醉的,但昨晚这人上来就一通乱亲,亲完就晕了个干脆,彭屿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
把他送回来后,傅妈妈十分感谢他后就让他在家里住下,正好明天可以一起上班,安排完他就去照顾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子去了。
彭屿这才知道,原来傅泽年的表弟昨天来了北城,吃了饭以后傅泽年就被表弟拉出去玩,结果这老男人酒量奇差,偏偏醉了以后是和他平时一样的高冷少话,乍一看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表弟就让他自己先回来。
彭屿瞄了眼傅泽年的表情,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样子更像是喝断片了以后的懊悔。
再加上傅泽年下来就问他是不是他送他回来了。
泽年哥,应该是断片了。
那,应该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彭屿心里松懈下来,不记得也好,免得尴尬。
但紧接着又有股说不上来的别的感觉。
好像心里空了一块,空落落的漏风。
又像是……有点可惜?
彭屿戳了生煎一下,鲜美的汤汁流了一碗,可恶的老男人,占了便宜就跑。
那边傅妈妈还在不停地训,从傅泽年最近喝酒次数多了,说到人家宋瑾程都有儿子了,他是人家表哥,到现在别说儿子,老婆的影子都没有一个呢。
彭屿也有些震惊,他不过溜号了一下,话题急转直下怎么绕到了这?
“你柳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女孩,自己开设计工作室的,妈妈都跟你柳姨说好了,这周末你去见见。”傅妈妈根本不等傅泽年说话,就直接用染着指甲油的精致手指指他,“不许说不去。”
彭屿感觉他在这有点尴尬,刚才吃生煎好像米醋放多了,烧得心慌。
“阿姨,我吃饱了,我去收拾……”
“不去。”
不等彭屿说完,对面男人斩钉截铁的俩字把他的话打断得稀碎。
傅妈妈先是一改对傅泽年的嘲讽嫌弃,十分温柔的开口,“吃饱了?怎么吃这么点啊,你昨晚不说想喝阿姨炖的汤吗,再喝一点呢?”
说完变脸似的看向傅泽年,“你再说一遍?”
傅泽年虽然没有看彭屿,但脸是冲着他的,“再吃一点,一会我开车载你。”
接着平淡地喝了一口粥,“我说不去。”
彭屿被这母子俩的变脸技术弄得不敢出声,抱着汤碗小猫似的,埋头继续喝。
母子俩瞪视半天,准确地说是傅妈妈瞪半天,傅泽年无动于衷。
他打量了两眼对面舀一勺漏半勺的青年,他擦了擦嘴开口,“我说过,我有感兴趣的人了,不会参加任何相亲,包括且不限于交个朋友、走个过程等等形式的见面。”
男人说完直接起身,“我吃饱了,彭屿,我在车里等你。”
说完他就走了,独留傅妈妈在涵养和棍棒底下出孝子之间挣扎。
彭屿却是一根汤勺抵在唇边,丢了魂。
泽年哥有感兴趣的人。
而且看他这架势,还是十分专一认真的一个人。
果然,昨晚的一切,都只能是他的一场错觉。
最终还是涵养战胜了冲动,傅妈妈默念冲动是魔鬼两遍后,笑着问彭屿,“汤怎么样?喜欢的话阿姨以后再给你做。”
彭屿低头看了看碗里的汤,这汤可能是天还没亮傅阿姨就给他炖上的,喝起来浓郁鲜香。
好吧,一个吻换一碗汤,彭屿也只能接受这场不平等的交易了。
也许,这不过是一个吻,对于一个成熟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好喝,谢谢阿姨。”
但是他也是有脾气的。
“阿姨,我不做泽年哥的车了,一起去公司被人看见不太好,我坐地铁去吧,正好消消食。”
理由可能有些牵强,但彭屿管那么多呢,他反正起码暂时,不想搭理那个占他便宜的老男人。
傅妈妈皱了下眉,“怎么了?泽年惹你生气了吗?你跟阿姨说,阿姨帮你打他。”
彭屿笑笑,“没有啦阿姨,我先走啦,等这周末我再来教您太极拳。”
彭屿说完就起身,快步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就往外走,傅妈妈起身追了两步被彭屿拦下了。
结果他刚打开大门,就被站在门外的男人吓了一跳。
“泽、泽年哥。”
彭屿惊讶过后又有些赌气,他怕什么!
“一起去公司被人看见不好,我先去坐地铁了,泽年哥你先走吧。”
彭屿说完还对男人笑了一下,尽可能地客气正常,他侧身从男人身前经过,一只手却横着揽住了他。
“别走。”
彭屿抓紧了自己的书包带,我就走!
傅妈妈在后面也劝,“小屿,就坐泽年的车吧,外面这么冷,早高峰地铁很挤吧?”
傅泽年收到妈妈的信号,皱眉问了一句“坐地铁?”
傅妈妈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
傅泽年紧接着开口,“那我也坐地铁。”
傅妈妈恨不得啧出火星子。
结果,一个彭屿死要面子嘴硬,一个傅泽年直脑筋,最后俩人真放着车不开,腿儿着去了地铁站,成了早高峰行尸走肉大军里的两员。
彭屿:挤死你,把你大衣挤出褶,头发都给你挤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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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