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十点半关寝,武术队足足练到快九点四十多才结束,大家歇一会,再洗漱,磨蹭磨蹭也快到十点了。
彭屿吃了一肚子甜水,到现在嘴里好像还泛着甜味,洗澡也不着急和那些臭小子抢了,甚至还十分慷慨地把自己洗发水贡献了出去。
他坐在长椅上擦着头发,毛巾不仅遮住了他的头,更像是遮住了他的小心思,两根手指扣了半天,最后发出了一条消息。
扛把子懒羊羊:泽年哥,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炖梨也很好吃。
傅泽年刚才把吃得给他手机就响了起来,两人再来不及说话,傅泽年就走了出去。
彭屿边随着队员们一起坐在毯子上吃东西,眼睛边瞄着外面,结果,他看见泽年哥的车开走了。
郑老师放好东西出来没见着傅泽年,一问之下直接给傅泽年打了个电话。
“啊?你走了?那行吧,有时间一起再吃顿饭。”
彭屿勺子里的汤汁撒了个彻底,他都没发现。
泽年哥走了?
不过谢还是要道的,彭屿踌躇之下,给傅泽年发了条微信。
然而,他等了两分钟,并没有回音。
他只好放下手机,先去穿衣服。
结果衣服套了一半,他就隐约听见手机消息的提示音,裤子都来不及套,青年伸出脑袋就去拿手机。
是林远庭。
林远庭:小屿,婚事的事情是我过于着急,但我提过的当体育老师的事情,你要好好考虑,机会难得。
彭屿肚子里的甜好像随着时间消耗殆尽,这一条消息更是看得他肝火旺,烧的甜味更淡。
彭屿心想,说得好像离了他林远庭,我还活不下去了一样。
彭屿和队员们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心里一股邪火越烧越旺,他就不信,他找不到比林远庭更好的对象!
一推开门,干冷的空气见缝插针地往衣服里钻,透过皮肉只扎骨头。
彭屿被夜风扑了一脸,打了个哆嗦才觉出累来。
上了一天班,又练了一晚上,身体疲惫,肚子也开始叫嚣。
可是食堂已经关门了,再出校门也不赶趟。
越是吃不到越是想起傅妈妈炖的汤,彭屿咽咽口水,搂紧衣服往宿舍走。
比林远庭更优秀的人……
彭屿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傅泽年的身影。
大学生的生活圈简单,他还是个一年四季泡在体育馆的人,周围不是那些宅在寝室打游戏的室友,就是一些细数已经换了几个女朋友的体育队男生。
剩下称得上优秀的,层面还截止在某某拿了一等奖学金、大创拿了什么奖、某某学生会干部成功举办了某活动。
彭屿拨了拨鼻子,脸上透出些骄傲的小表情,说实话,还不如他自己呢。
当然,从小到大,彭屿身边不可能没有优秀的人。
但无论是谁,傅泽年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降维打击。
碾压性的。
彭屿不知不觉走到宿舍楼下,心里有了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他和泽年哥……泽年哥肯定不会喜欢他这样的吧。
青年想得入神,头都不抬地抄就要往宿舍楼下走,男人无奈之下,只好快走两步,一把拉住了青年的手臂。
彭屿下意识地皱眉,一回头满脸的震惊,“泽年哥?”
傅泽年点了下头,“跟我来。”
“失而复得”的泽年哥拉着他往前走,彭屿被风吹冷的心再度不知不觉地升温。
傅泽年带着彭屿走到车边,微微弯腰从车里拿出一堆袋子。
彭屿愣愣地接过,两手提得满满当当才堪堪接完,比在体育馆整个队拿到的东西都多。
“泽年哥,这是……”
傅泽年推了下眼镜,“我妈很喜欢吃他家的甜点,你左手的都是可以放一放的,右手的蛋糕和马卡龙还有这些甜点回去和你室友分,今晚最好都吃完。”
彭屿眨巴眨巴眼,舌头都有点僵硬,“都、都是给我的吗?”
傅泽年又推了下眼镜微微侧过脸,他也是收到才意识到买多了。
他伸手找了找,捏住一个袋子,“他家的枫糖吐司不错,可以当作你明早的早餐。”
彭屿心跳得有些快,他从没接受过如此庞大的投喂。
但手指上传来的温度,让他放下了别的,“泽年哥,你手怎么这么凉啊。”
彭屿侧头看了看傅泽年身后漆黑的车,勉强探出两根手指碰了碰傅泽年的外套,触手一片冰凉。
“泽年哥你不会一直在这等我吧!你给我发个消息啊,早知道我就不磨蹭了……”
“手机没电了。”
现在的人手机离了身恐怕都会惶恐不安,傅泽年倒好,没电与否他并不在意。
傅泽年直接开口打断青年的自责,他笑着按回那两根倔强的手指头,帮着他重新提好袋子,“我在的话,可能会影响你训练,在这看着,还差点和你错过。”
彭屿心里愧疚更深,“泽年哥。”
傅泽年看着眼前的青年,沉了沉眼眸最终伸手帮他拢了拢衣领,克制又绅士。
他之前对彭屿边实习搞论文,边训练的认知不够深刻,今天偶然体会了一次,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实习时间是一个学期,但也算灵活,你可以等比赛结束,再去实习,不然这样下去,身体可能吃不消。”
彭屿摇了摇头,“数据有了,写论文也要时间啊,十一二月可能就要交一些开题报告什么的了。而且我比完赛以后,一月份前后就要去申请一级运动员了,结果下来也需要三个月,错过这个时间还要等半年,那样就赶不上我毕业了。”
傅泽年虽然有些疑惑,倒也没再开口。
彭屿笑着低头,“我也不喜欢拖着事情,这些事,还是越早越好吧。”
傅泽年感觉青年话里有话,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追问,最后只好沉默,沉思良久开口一句,“那你平时可以早些下班,一周来三天也可以。”
彭屿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敢置信,“不行的,我们不要还要和导员说明情况,我们导员本来就看我不顺眼。”
傅泽年握了下彭屿的肩膀,“没事,你可以让我跟他沟通。”
彭屿这回是真愣住了。
还能有这好事?
他脑子还不等转过弯,余光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章霖!
章霖和一堆男生明显刚从球场回来,彭屿慌张的四处打量了两眼,又空出那两根手指拉着傅泽年就跑。
傅泽年被推地走上了枯黄的草坪,两人一路哗啦啦地走到宿舍楼的转角。
这一侧挨近校医院,算是学校的边,平时很少有人会绕到这一侧来,傅泽年被推着站到楼角边,伸手扶住青年手里还在晃悠、哗哗的袋子。
“怎么了?”
“是章霖!”
彭屿悄悄探出个头往外看,两人站在草坪里,路灯被大树遮挡了一些,落在两人身上影影绰绰的。
傅泽年看着凑近他胸前,几步半趴在他胳膊上往外看得青年,眸色兀自发沉。
“章霖?”
彭屿看见章霖拐进宿舍楼才松了口气,“是啊,要是被他看见你在这,我怎么跟他解释。”
傅泽年不解,“需要解释?”
彭屿抿了抿嘴,算了,泽年哥这个情商,他还是不要解释了。
傅泽年身上的香水味被冷风浸透,又混着蛋糕的丝丝甜,味道杂糅在一起往彭屿鼻子里钻。
彭屿抬起头,目光有些发直。
男人还更低了下头凑近看他,低沉的嗓音在僻静的角落里响起,“怎么了?”
不大的声音像一道炸雷劈在彭屿心头,劈得他一个哆嗦退开,“没事没事,哈哈,那我、我先回去了。”
傅泽年收回撑在身后墙上的手,拍了拍,“嗯,去吧。”
彭屿抿抿嘴,“那泽年哥,你路上小心,今天谢谢你。”
男人伸手在青年头上轻轻抚过,“天冷,快回去。”
“哦。”
第二天彭屿为了去找导员,上午和傅泽年请了假,果不其然得到导员不轻不重的一句,“这种事,除非你实习的领导同意。”
彭屿从加入武术队以后,为了各种比赛训练,总是有校里体育部发的文件,可以让他们短时间内可以不去上课,集中训练。
事后又因为拿了成绩、表演等,保成绩不说,德育分也是满的,拿了两三次一等奖学金。
不上课,还第一,还有校里的文件,导员心里有一种,管不了你的感觉。
却不知道,彭屿他们光是每天流的汗有多少、腿练得几步不能好好走路也是常态。
彭屿犹豫了下,答了句好,当着导员的面给傅泽年打了个电话,直接开口道:“主任,你可以跟我们导员说一下吗?”
那边傅泽年抬手,师兄们会意地离开办公室,傅主任直接开口,“老师你好,我是彭屿实习的负责主任,傅泽年。”
导员平时和药企接触也不少,自己的学生、去谈招生、平时合作都少不了。
他早就耳闻傅泽年,但一直都只闻其人。
“傅主任啊,久仰,彭屿这孩子胡闹,麻烦你了啊。”
彭屿手机开的免提,闻言撇了撇嘴。
“不麻烦,彭屿很聪明勤快,而且他的情况我了解,我同意他每天四点下班,一周出勤三天到四天都可以。至于论文,您不用担心,我会带他做好,老师,可以吗?”
彭屿嘴角绷得很直,差不点就笑了出来。
导员看了他一眼,直接关了免提,拿着彭屿的手机出去聊去了!
彭屿一脸错愕?
什么情况?
那不是我的手机吗!
两分钟以后,导员才笑着回来,“诶,傅主任咱们可说好了,一会我加你个微信,咱们有机会好好认识一下。”
导员一脸笑的把手机给了彭屿,当着彭屿的面打开微信搜索栏,“还站在这干什么,出去吧?”
彭屿抿了抿嘴,转身走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彭屿想着吃个饭,还是去公司看看,哪怕帮着泽年哥做点什么。
结果郑老师一个电话,把他叫走了。
“给,你教太极拳的钱,臭小子,在外面就装好人是吧,不要人家的钱,啊,就赚我的钱!想那么美呢你!”
郑老师直接把纸袋扔彭屿怀里,彭屿打开一看,连忙要还回去,郑老师却没心空跟他推搡,直接转身走,“今天不用去实习了,赶紧过来训练!”
彭屿数了下,整整三千块钱,里面还夹着张纸条。
我是个合法的雇主,
好好吃饭。
彭屿无奈地笑,心里滚烫。
泽年哥很少说漂亮话,可从他们认识以来,安抚他第一天上班的惶恐、解决他闯的祸、为他的论文出谋划策、亲自去他家接他、解决他的困境……
一桩桩一件件,好像自从认识泽年哥以来,他的生活就突然明朗了起来。
彭屿把好像还带着暗香的纸袋按在胸口,老男人,不知道青年人不经撩吗。
他心跳这么快,该怎么办。
男人魅力太大,也麻烦。
彭屿心不在焉地练到晚上,最后还是没忍住,趁着休息给傅泽年打了个电话。
“……喂?泽年哥?”
“……”
“泽年哥你在忙吗?”
电话静了几秒,就在彭屿想挂的时候,傅泽年的声音响了起来。
“抱歉,我喝醉了,如果有事,请明天九点后联系我,我的电话号是178………”
彭屿:……???
喝醉了?
泽年哥喝醉了是这样的?怎么听着有点……呆呆的。
彭屿咬了下牙,泽年哥那边明显还在外面,他刚想开口,就听见一道男声甜甜的响起,“哥哥在等人吗?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啊?”
傅泽年有些迟钝地重复,“家?”
彭屿心里一紧,“泽年哥!你别跟别人乱走!在原地等我!”
他说完电话都不敢挂,生怕泽年哥被人贩子拐走,冲回训练室拿着外套就跑了出去。
彭屿一路心焦火燎地坐在出租车里,就听见两三个人来搭讪了,男女都有。
等他下了车,终于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依旧一身大衣,有些站不住似的,也不管墙上干净与否地靠着,两手揣在兜里,微微低着头,阴影里也看不清男人眼睛还睁着没。
彭屿让他站在原地,他还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泽年哥?”
彭屿微微弯腰探头,从下往上看向傅泽年低垂的头,他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男人的脸颊。
一贯锐利的双眼被酒精浸润,变得温热旖旎。
这样一个看起来冷酷精锐的男人,此刻展露出迷茫甚至有些乖愣的一面,巨大的反差感让人忍不住想把他据为己有。
“泽年哥,我是彭屿啊,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男人眨了眨眼,涣散的目光落在青年的脸上,行人很少的后街胡同里,男人突然笑了。
他伸出手,喝了酒后滚烫的掌心烫的彭屿脖颈生出一片鸡皮疙瘩。
男人的拇指缓慢又有些力道地摩挲着青年的脸颊,低沉缓慢地叫他,“彭屿。”
青年手握成拳,毅然垫脚仰头,在男人嘴角留下一个因为慌乱和生疏,而亲歪了的吻。
青年亲完不敢抬头,只抓着男人的衣襟,心如擂鼓的开口,“……哥、哥哥,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彭屿:我也是个流氓(捂脸跑
泽年哥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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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