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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圣山归途途中。
因为考虑到陆呈和魁七七的体力问题，几人在下山行程过半的时候找了处岩洞中场休息，陆呈百无聊赖地靠在岩壁旁，视线转向了在一旁缩成一团哈气的末容。
“话说回来，你并不是清道夫是吗？”
末容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原本他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想法，但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立场他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嗯，这次的行动算是个入职测试吧。”
“欸......那你为什么要加入默十字啊？”
末容原本想用“关你屁事”的不耐烦眼神瞪向陆呈的，却因为文季人和克安冰冷的注视而只好错开视线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不想让同族的人瞧不起。”
“哦？”“什么什么？”
这句回答显然是激起了文季人和魁七七的好奇心，还没等末容有所反映，文季人便以某种让人不安的语气幽幽开口：“我推荐你谨慎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回答，这可关乎你何去何从哈。”
末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撇了没有开口但不怒自威的克安一眼后犹豫着道：“我......我是一个无貌。”
陆呈刚想开口问“无貌是什么”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文季人和克安的表情同时发生了变化，他们两个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末容许久，异口同声地开口：“你是无貌？”
末容再次露出了那种躲避他人目光的不安表情，很艰难地从咽喉深处挤出一个表示肯定的尾音。
“真的吗？”“感觉不太像啊？”
看到二人如此反应末容低下头发出一声颇为怨天尤人的深沉叹息，随后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的鼓胀加扭曲，五官和本属于人体的颜色如同被一块橡皮擦擦拭过一般痕迹变淡并转变为一种怪异的绿色，最后等到这种变化停止，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大坨莹绿色的黏液在原本末容所处的位置蠕动，感觉可以将一个浴缸塞得满满当当，陆呈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正下意识的皱着眉头。
虽然乱七八糟的事情够多了，但这个属实是有点离谱了。
“......史莱姆吗？”
“什么史莱姆啊，真是没有礼貌，不要把我和你们那些游戏里的东西做比较啊。”那坨半透明的绿色黏液猛地一震，额外凸出了一个似乎用于表示手部的U形弧度，在那黏液接近中心的深处传出了连性别都难以判断的不满低嘶，“我可是纯纯正正的无貌。”
在陆呈愈发迷茫之际克安的眼神则变得更加冰冷了，即像是要质问对方亦像是对陆呈进行解释般缓缓开口：“无貌：无塑者也，不定形可化其所见；因‘破绥之耻’被‘星饶’一族定为无信者也，遂令追诛其全族；现已极其罕见，分布广泛，现原形后可见其核，破之则......”
说到这他有刻意住了口意无意撇了末容一眼，目光锁定在对方体内中心那心脏大小的暗黄色圆球上。
“我果然很不喜欢你们督察会编撰的那些《族群十志》，搞得像是什么稀有族群的狩猎宝典之类的。”末容发出了一声类似咋舌的闷哼，语气中带着类似自暴自弃的无所谓，“是，这就是我们的弱点，你们现在拿个小树枝都可以把它戳爆了。”
“可是......”文季人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困惑和不解，“我记得你的部分能力表现和我所知道的无貌不一样啊。”
听到这话末容很明显地向后缩了缩，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地道：“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嘛，我是特殊体质有什么问题吗？”
克安没有回答这句反问，只是默默移开了视线，反倒是一旁的文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而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拍拍腿站起身，来到那发出类似咕噜咕噜冒泡声响的“史莱姆”面前：“欸，那如果我破坏了你化身后的一部分身体会表现什么样的状态啊？”
“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会流血之类的，而且也会痛，但只要不伤及我们的核心，什么类型的伤口对我们来说都不致命可以复原。”末容说到这语气带上了些许畏惧，“不过真的很痛啊......”
“欸......”文季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一些无趣的往事，他突然发现自己或许和眼前这个家伙很像......甚至是非常像。
“喂，你小子。”他微微颔首，语气和刚才有了些许不同，“你杀过人吗？”
“哈？！”末容猛地抽动了一下，随后身形慢慢发生了变化重新变成了那个不起眼的大众脸男人模样，表情中多了几分惊恐和不安，“我......我没有啊......啊......雪山上那个人不是我杀的！那是70号帮我准备的！我......我没那种——”
克安很适时发出一声轻哼，而陆呈注视着末容的眼神也虚浮了不少，末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回忆起自己对面前二人做过什么之后到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两只手不安地交叉揉搓着，最后叹了口气低头挤出一句低声的道歉：“......对不起。”
克安和陆呈一时间都晃了神，他们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收到一句道歉，而文季人闭着眼沉默了一会，随后面向克安仰头道：“话说我可以全权接手他的处置权吗，督察会应该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吧？”
克安原本似乎是想秒答的，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住了口，看了陆呈和魁七七一眼后目光转向了末容，轻哼了一声缓缓开口：“只要他以后不要再和默十字的人混在一起。”
“欸？”
末容那灰暗的眼中似乎多了抹微芒，而文季人听到这句话后便笑着点点头走到末容的面前伸出手，末容抬起头用有些不解的眼神看着对方。
“虽说之前是打算把你拉回去当最低级的下层员工，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和魁七七的小组，末容。”
“欸？”
“你是只会‘欸’了吗，如果不乐意我就让你去狱卯司算了。”
末容这次甚至没有直接回绝这个提案，他只是默默看着文季人抛出了发自内心的疑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信任我？”末容一只手扶于额侧，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为什么你愿意信任一个无貌？”
“唔，没有什么理由吧。”文季人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是无貌还是别的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吧？既然我都可以被人所信任你又为什么不可以，归根结底这和种族没什么关系，我问这个问题的对象是末容，不是什么无貌。”
“......”
“当然了，如果我发现你真的不值得信赖，我在收容馆起码有几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呵呵呵呵......”
“把我刚刚一瞬间的感动还给我啊！”
“不过我倒是明白你为什么想要加入默十字了，你是觉得演员混得那么好，所以你也想要在默十字谋个位置对吧。”
克安再次一语中的地打出暴击，很显然他的话和末容的想法完全吻合，末容抿着嘴脸一瞬间涨得通红，想要反驳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支支吾吾将头埋进了臂怀中发出一声懊悔的长叹，不过陆呈倒是从克安的话语中再次捕捉到了值得注意的名词：“演员？”
克安挑了挑眉，将一只手臂很随意搭在陆呈的肩上，陆呈感受着对方细密毛发在颈侧的摩挲缩了缩身子，耐心听着对方有些疑惑地开口：“然允浩和诺启升没和你说过默十字的组织结构吗？”
陆呈突然想起刚见到克安时对方对于自己知道这些事情时的态度，忍不住在心里为现在的差异打了个哈哈，随后仰头对上了克安的视线：“没有......我只知道康现似乎是默十字的老大，那个毕德莱和零号应该是他的左右手吧......”
“嗯，没错，默十字的组织规模大致分为四层，最上方的就是自称‘主教’的康现本人，而他还有两位最为亲近的‘副手’便是毕德莱和零号，随后加上百来名‘清道夫’，这便成为了最广为普通人所知的默十字的组织情况。”
陆呈很快意识到克安话中留下的伏笔：“......可是你说有四层。”
“对。”克安的眼神变得冷冽了许多，“经过我们的探查，我们确认在‘副手’和‘清道夫’之间还夹着一个管理层，他们一共只有六个人，但每一个都能力超群，专门负责对于默十字最重要的核心事件，并隔断清道夫和更高层之间的联系，还会帮清道夫处理一些失败的篓子，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我们一直没办法处理默十字真正的核心力量。”
“......那这六个人的身份和下落你们有着落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陆呈在看到克安表情的瞬间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克安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来可笑，追捕这几个人的行动可以说毫无进展，这些家伙逃跑和善后的手段属实一流......不过我们知道他们对外宣称的身份是‘教士’。”
教士......
陆呈思琢着这个新的身份，克安的话却还在继续。
“而且每一个教士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代号。”
“代号？”
在陆呈提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山洞中除了他之外的四个人全部开始异口同声地开始掰手指，每有一个陆呈耳熟能详的职称出现便会有一根手指竖起。
“诗人。”
“演员。”
“花匠。”
“收藏家。”
“军火商。”
“送葬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