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神不存在 第141章 钓饵

“好了，到了。”

陆呈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教室里没人后开门走了进去，很娴熟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前倾趴在桌面上，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西下的落日：“啊，已经这么晚了。”

然允浩长舒一声也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两条腿直接伸直搭在桌上发出一声疲累的叹息：“一坐下就想睡觉了呢，学校真是个好地方。”“平时天天上课睡觉养成的条件反射吧？”

然允浩大笑着笔直举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果然还是你懂我啊，陆呈！”“我倒希望你可以更努力听课一点。”

陆呈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抬头“哦”了一声后又趴了回去：“这么说起来我说好要给你补习来着......一节课都还没上这学生就要走了，为师有点伤心啊。”

然允浩挑了挑眉，以放松的姿态伸展了一下身体后慢吞吞地开口：“没事，虽然其他人可能没机会了，但是我们两个应该还有再见的可能性的。”

“嗯？什么时候？”“唔，夏翼齐的葬礼上？”“在讲什么地狱笑话吗？”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我出去转一圈。”然允浩做了个投降的摆了摆手后拍拍屁股站起身，起身离开了教室，而极晨也一跳一跳地跟了出去，陆呈听着走廊上远去的脚步声和金属球落地的动静忍不住苦笑一声，转而叹了口气继续看向窗外，与此同时衣物的摩擦声传来并在陆呈前面的位置停下，伴随着椅子被拉动的摩擦声和桌板的嘎吱作响，陆呈知道是有人在自己前面坐下了。

“说实话，我感觉挺对不起他的。”

“你指谁？”殆影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一如既往，“然允浩还是夏翼齐？”

“呃，你这个问题问到我了。”陆呈笑着将头换了一个方向靠着，正好可以看到殆影的半张脸，“可能都有吧，我和夏翼齐的分别是因为一场争吵，而对于然允浩我已经好几次没做到答应他的事情了，那次街舞比赛时也是这样。”

“然后呢。”陆呈撇了陆呈一眼，眸底闪过一道暗芒，“你又要去道歉吗？”

“欸，为什么是‘又’？”“因为陆呈总是在道歉吧。”

“我哪有。”陆呈猛地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和殆影那双平静的眼眸对视了数秒后如败下阵来又趴了下去，“好吧，可能确实有点多，以后我会注意的。”

“所以这次难道不是吗？”

陆呈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这个动作在此时显得有些许滑稽：“不，这次我要尽我所能。”

这句无头无尾的话只引得殆影一声无奈轻笑，随后是那一如既往值得信赖的平稳声线：“我会帮陆呈的，放心。”

“......谢谢，真是让人安心的承诺。”

陆呈头顶碎发的影子斜打在走廊上形成一道支离破碎的网，因为没有开风扇所以教室里稍显闷热，但静止的木质桌面自带降暑的凉意，搭配窗外卷入的丝丝暖风倒也显得恰到好处，陆呈的两只手臂比做一个“b”字型，单独伸出去的左臂轻轻贴在殆影的身侧，而殆影仰头靠墙坐着，目光只是盯着天花板上一块显眼的污渍，很难说他此时在想着些什么，而时间似乎也在此刻暂停，驻足于这宜人的平静。

“怎么了，你们就这样干坐着啊？”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呈感觉自己颈部传来一阵冰凉的贴合感，“我还以为可以听到骂我的坏话或者打情骂俏之类的东西呢。”

“在想什么呢。”陆呈翻了个白眼，“只是有点困了而已。”

“切，没意思......喏，在走廊的自动贩卖机买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买了矿泉水可以吧？”

接过然允浩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瞬间沁入陆呈干燥的喉中：“谢了，矿泉水正合适。”

“那我们接下来什么行动啊，再逛逛还是去找个地方吃饭啊。”然允浩直接在旁边的桌子上一撑坐上去，似乎出去溜达了一圈让他感到神清气爽，“作为谢幕，最后这餐饭由我来请客吧。”

“啊。”

陆呈突然坐起来，表情严肃了几分，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想去上个厕所。”“你哪天被人暴揍绝对会有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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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尴尬。”陆呈面无表情的站在小便池前，心如止水，“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我已经设想过很多很怪的画面了，但绝对不包括这个。”

“什么？”仅仅一块木板之隔，殆影转过头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拉不出来吗？”“虽然不是这样但这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问出来的啊？”

“哦，你是指人类身体的事情吗，我已经完全熟悉了。”“不要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这种话啊。”

“比如说拉上裤子前要抖两下，这些书上都有说过的。”“到底我家书房里他妈的哪本书教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啊，不行了，我先出去了。”陆呈红着脸走到洗手台边迅速搓洗了下双手便急匆匆出去了，在门口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话，“在门口等你。”

卫生间内顷刻安静了下来，殆影转而露出一丝轻笑，也来到洗手台边拧开水龙头，流水沿着圆圈的边缘汩汩落入水池底部，殆影伸出手，看着手心积起一小捧清水后又从手掌边缘和指缝中溜走，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你来了。”

殆影没有抬头，他只是一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一边微微倾斜手掌，清水砸在水池中的声音和着他沉重的叹息。

“下午好，殆影大人。”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甚至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平稳声线，殆影重新拧紧了水龙头，看向镜中自己那张这么久以来也逐渐习惯了的脸庞，随后视线微斜看向自己身后那个笔直的身影和那张不会暴露其下任何表情的面具。

“零。”

“啊，殆影大人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让人感动。”

零号微微欠身，语气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他所谓的感动，殆影转过身轻轻将手背上依旧挂着的水珠甩掉，同样以平静的语气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着了？”

“从各位前往森林公园的时候便开始了。”“这不是一开始吗？”“殆影大人打算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

殆影微微仰头，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这个三番五次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家伙：“所以你一直在等我独处的时候？”

“我始终认为，您跟着我们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很显然，零回避了殆影的问题。

“是吗？”殆影轻哼了一声，倚靠在洗手台边缘，双臂后撑在两侧继续道，“那你现在有一个非常好的可以说服我的机会。”

殆影伸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团黑雾便从他的身后浮现，黑雾有起伏的在殆影身后一定范围内聚集形成了大片的黑影，两道红光从中直指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

“啊，居然是这样——两位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或者说，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你不要误会了。”黑影的红光微微动了动，像是有人挑了挑眉，“只是我现在比较想质问你几个问题，所以暂时和他们达成了共识而已。”

“问题？”零稍微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摊手发出坦然的爽快笑声，“殆影大人说便是了，小的知无不言。”

“嚯......”黑影大幅度的抽动了一下，红色的光芒弯成了新月形，给人一种他在尽力憋笑的感觉，“那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默十字的‘演员’吗？”

长达三秒钟的沉默后，两个身影再次动了，殆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再次逼近了零，但零也早就预料到了这次的攻击，只用双手作掌状的巧劲化开了对方的攻势，但下一秒双臂便被浓稠的黑影拘束而住，零轻哼一声抬头对上了对方炽热的视线——此时大片的黑影包裹住了小乌鸦左半边的头部，那些波动的黑影发出令人不安的嘶声，变得如岩浆般闪动着红金色光芒的左边瞳孔带着些许释然的笑意，但那之后更多是深入骨髓的恶寒。

“啊，谢谢，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零面具后的表情微微一变，在格挡开对方密集的攻击时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漫不经心的一挥手，伴随着地面瓷砖接连碎裂的巨响，一道道无形的能量朝着殆影袭去，却被对方以两声轻哼和一个响指轻松化解，但二人两侧无论是墙壁还是厕间的联结门全部都因此而碎裂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

“看起来，殆影大人现在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跟我离开了吧。”

他真是疏忽了，他想到了很多可能性但是真的没想到他们突然就追查到演员身上了，当初费尽心思为了树立督察会和殆影形成对立关系的那场戏莫非有什么纰漏吗？不，演员大人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自己也有问题，他们似乎也只是提出了猜测而已，如果刚才不是沉默而是给出更好的回答或许还有交涉的余地罢了。

“你不如想想等下怎么说服我不杀了你吧。”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冲击，零身前突兀高耸起一面漆黑的墙，将他狠狠撞向小便池一侧的墙体，伴随着瓦砾碎裂和啥是崩坠的轰鸣，殆影冰冷的威胁传入了零的耳中。

所以现在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了，唉......

虽然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是吗，那你们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

下一秒，墙体彻底崩塌，两人的身形朝外面的走廊落去，零的右臂适时一抬，手中的长巾竟然直直朝着走廊方向伸去，而在那里直扑过来的身影正是露出了利爪和獠牙的然允浩——零早已察觉到了对方的杀气，现在转移战场也正顺了他的意。

嘛，只要控制住这个督察会的家伙挡在前面制造让殆影大人犹豫的些许时机即可，无论对方到底愿不愿意动手，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制造主动权的时机而已——

就在零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仿佛在黑暗中有什么飘忽不定的东西东西缠上了自己，夹杂在其中那微弱但深切的敌意甚至让他都有所戒备。

可是，这到底——

还在他疑惑之际，他的身形便跟随长巾一同迈出了门框，沐浴在了走廊的斜阳之下，而在同一个瞬间，在他心中某个类似警报的开关被拨动了。

就在他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以极快的速度撕裂了零手中的长巾然后没入了后方的墙体之中，零面具下的眼神一冷，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判断双臂一横挡在了自己面前硬是接下了殆影和然允浩两人几乎同时爆发性的一击。

伴随着地面的瓷砖由内向外大范围龟裂，殆影的瞳孔微缩，撒开手中的衣物碎片；然允浩啐出一口唾沫，露出他那颇具挑衅意味的自信笑容直起身和殆影一同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狼狈身影——此时对方身上那件一直都平顺无褶皱的燕尾服已经破损了大半，露出的内衬白色礼服上也已经带上了血污和灰烬，而他脸上的面具或许也是因为刚刚的冲击布满了裂痕，距离彻底碎裂似乎只差那么轻轻一碰的程度。

“他居然躲开了。”殆影扭了扭手腕，似乎刚刚那些只是简单的热身运动，“你是不是没下死手啊？”

伴随着他的质问，他身后的黑影开始蠕动变形变成了一个和殆影极其相似的人形，眼眸的位置发出冷冽的红光。

“你把身体掌控权完全交给我说不定他刚刚就死了吧。”“不行吧，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呢。”“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零双手敞开仰头轻笑几声，声音听起来相较以前多了几分嘶哑，他猛地抬头，看到了那个站在楼上斜对角走廊上带着头盔的熟悉身影。

而此时一个戴着灰黑色头盔的少年正默默放下手中的武器，面具下和头盔下的视线互相交合，虽然彼此无法捕捉对方的表情，但那一瞬间居然是零想要去躲闪那光滑面罩下恐怖的凝视，最后一切想说的话到嘴都变成了一句无奈的吐槽。

“什么啊，这不是根本没在门口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