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神不存在 第128章 交易

陆呈缓缓睁开了眼，在短短一秒的时间里回想起了自己在画中世界经历的一切后猛地坐了起来，却因为周围的情况明显愣住了。

虽然身处的位置还是昏倒时所在的雪地，但此时此刻这趟旅途中的熟人几乎都汇聚在了这里显得异常热闹，卡铭和洛宁两人人都站在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形边，而天谣则大咧咧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大口喝酒和抱胸的文季人说着什么，不过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克安——

“陆呈你活过来啦！”

听到头顶传来的这阵说不上有多礼貌的兴奋呼声，陆呈缓缓抬起头便看到了不久前才见过的白发女孩正露出灿烂的笑容弯腰俯视着自己，陆呈被这么近距离盯的有些不自在，立马脸红着坐起身小声叫了对方名字：“七七姐，你来了啊。”

“欸，没错，是你如假包换的七七姐呢。”魁七七将两根手指抵在太阳穴附近晃了晃，脸上的笑容像是可以驱散任何让人不快的阴霾，给陆呈一种平静的安心感。

“那幅画呢？”

“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收容起来了，我们还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魁七七轻笑一声转而注意到了什么，“哟，这位好像也醒来了呢。”

陆呈这才感觉到在自己身边靠着什么触感柔软的东西，他回头一看才看到克安的爪子扑空抓了几下后打了个哈欠，在陆呈还在感慨那一口兽牙的锋利程度时眨眨眼坐了起来，他先是捂着脑袋闭眼沉思了数秒，随后猛地抬头，在发现陆呈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正笑眯眯看着自己后愣了一下，瞬间放松下来将两只爪子啪地一下拍在陆呈肩膀上，四下打量了一番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

“那家伙应该也醒了吧。”

啊......

陆呈刚反应过来卡铭几人就动了：天谣的拳头；文季人的利尾；卡铭的冲锋枪和洛宁的长棍全部在同一时间指向了其中一个正缓缓抬起头的身影，他深邃的眼眸扫了众人一眼后定格在不远处缓缓站起身的二人身上，随之带上了些许笑意的幅度，他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喊从身边响起。

“啊！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脑子不灵光了你懂吧！70号他已经溜之大吉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能不能带我一起跑啊？！”

“......”

“哥你不要用那种看死人的眼神瞪着我，我害怕......”

陆呈这才注意到在5号身边同样被绑着的正是在这趟旅途中陆呈他们惹出不少让人头疼麻烦的末容，此时他看起来是一个有着灰白色短发和邋遢胡茬的瘦弱男人，虽说那张脸因为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再加上不知道被什么人揍了一顿变得有些乱糟糟的，但陆呈还是可以看的出来对方其实应该挺年轻的，最多也只是比自己大一些的程度而已。

这就是那个末容的真面目吗？

“诸位早安，啊呀，看来我是被针对了啊。”5号无视了末容的叨叨，转而看向聚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淡然道，即使处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或退意。

“怎么可能不针对你啊。”卡铭撇了撇嘴很不快地道，“这里全部人都被你揍过一顿，你不会觉得你可以就这样混过去吧。”

“那既然如此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个拘束方式对我来说等于没有对吧。”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绳子摩挲衣物的声音，5号就像变魔术一样将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绕到了前面，而在对上众人再度逼近一步的各类武器懒洋洋的武器懒洋洋地举起了手：“不要激动嘛，我投降，我投降。”

......

“真的，不骗你们，我们这边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我也不想同时得罪你们这么多人，所以让我们减少没有必要的纠纷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已经得罪我们所有人了。”

“嘛，不管诸位怎么说，但基于一些简单的理由和基本的协议，我们暂时是休战状态。”5号摊手淡然道，语气平和地像在讲述一个没什么意思的家常故事。

“哈？”

“他说的倒也没错。”

这句话出来的一瞬间，几个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说话者所在的方向，除了文季人那张除了狰狞外读不出第二种情绪的面孔，其他人的脸上都带上了喜悦之色。

“哟，克安！少年！你们果然也没事啊，我还以为只有这家伙出来了呢。”

“居然都出来了，我们都打算在商量你们的葬礼要在哪——嘶，啊痛痛痛——”

“哟，你们居然这一个个的看了031都没事啊？到时可要好好跟我讲讲你们刚刚都经历了什么才行啊。”

“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二位。”

陆呈一时间有点恍惚，或许是因为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中他总是尽量将自己变成人群中最不显眼的那一个，所以他从来没期望过这种场合有自己的什么事，无论对方是发自真心还是客套的礼貌，这种感觉都让陆呈有些难以适应，明明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外来者而已......

“啊，真是美好的重聚啊。”

一个声音打断了陆呈的思绪，看着5号在那鼓着掌，弯成月牙状的眼眸很难说到底有没有带上笑意：“那就请允许我这种反派角色在这种时机灰溜溜地退场吧，更何况——”

他的视线一转看向陆呈和克安，四只眼睛同时眯成一条细线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缓缓道：“——这趟任务也有些有趣的收获。”

“你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陆呈眼神变冷了一些，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为我错误的信任进行必要的弥补。”

这番狠话从由这样一位稚嫩的少年口中说出来一般来说只会让人觉得在犯中二病，但5号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类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

明明是个人类，疯起来却比兽人还喜欢用獠牙，和他们的那个老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怎么会呢。”5号轻笑一声，一只手搭在胸前微微欠身，“正如出来前所说的那样，你救了我的命，我放弃这次任务；而且我还要安全带回37号，但我会把末容交给你们拿去交差，很合理的交易对吧。”

“哈？”

这段话一出在场只有一个人傻了眼，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犹豫着看向克安和陆呈，最后是文季人率先收回利尾回到不远处坐在地上乖乖看戏的魁七七身边淡然道：“我无所谓的，毕竟我们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是交给诸位处理吧。”

“不是不是，什么叫把我拿去交差啊？”

而祈灵一族的卡铭和洛宁看向了族长天谣，天谣则犹豫着看向了克安，见克安默默点了点头后也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后带着两人走到了陆呈和克安身边，走前还拖走了一脸困惑不断发出质问的末容。

“那我们需要带你去关押37号的地牢吗？”洛宁似乎想起了什么，挑眉看向那个正在伸懒腰的虚无造物。

“不劳烦了，等会我自己进去带人走就是了。”“不是，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让人不爽且欠揍的啊？”

5号歪了歪脑袋并没有回应对方的吐槽，只是躬身继续用平和的语气道：“那在下就告退了，我由衷期望今后不必再与各位相遇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股扭动的黑影从其脚下窜出缠绕至其全身，就在那黑色漩涡准备将其彻底包围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边。

“5号。”

5号微微侧头看向陆呈，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重新调整好了情绪淡定开口：“真名吗？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陆呈到嘴边的问题又被憋了回去，随后翻了个白眼有些不高兴地道：“你这个预知未来的能力真是讨人嫌啊。”

“这句话我也听过很多次了。”5号身子微微后仰，表现出来的态度可以说毫无自我反省的意思，陆呈叹了口气转过身正准备摆手和对方说再见，却听到了对方的呼声。

“陆呈。”

陆呈被这声轻呼重新吸引过视线，发现在那不断蠕动的黑暗漩涡之中，两双读不出感情的眼眸此时正在默默凝视着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无法判断对方的情绪而产生的不舒适感了。

他突然想起黑暗中牵起自己的那只手，想起那一抹温暖的橘黄色萤火。

或许他只是看过了太多，所以才难以产生情绪的波动吧。

“你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

5号扫了站在陆呈身后的众人一眼，轻哼一声继续道：“而且你还是一个很幸运的孩子，因为无论是在你以前的世界里还是在别的必层，你遇到的几乎都是好人，所以你的温柔很容易获得反馈和回报。”

“但是啊但是，你说不定会遇到恶意，那说不定是以你的世界观完全无法理解和接受的恶意，你说不定会因此质问自己，谴责自己，最后自暴自弃堕落成一个......”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默默注视着陆呈，而陆呈听着对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种恐慌感，他逃避着5号的视线，感觉自己喉咙干的想咳嗽，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呈远比你想的要强多了，毕竟——”

克安站在陆呈身侧，陆呈可以感受到对方手臂上的顺滑绒毛蹭在后颈上有点痒痒的，但这种感觉让人心安且放松。

“他可是能把我这样的人都救出来啊。”

“是吗，那就太好了。”

5号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陆呈面前露出这种爽朗的微笑，纯粹且发自内心，下一秒伴随着那黑色漩涡将其彻底包裹并加速蠕动和缩小，最后在轻微一声肥皂泡破裂般的声响中他便从原地消失，像是未曾出现过一般。

陆呈仰头看了克安一眼，他依旧紧盯着5号离开的方向，抓在陆呈肩膀上的手力度微微加大了一点但并没有让陆呈感到不适，而陆呈因此轻笑一声，回头看向身后的众人，他们脸上表情各异，但几乎都带着疲惫之后的轻松。

不过有个人倒是一脸的绝望和欲哭无泪，但这也不重要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趟从中途开始就偏离正轨的奇异旅途很快就要画一个句号了。

他可真是......做了一个漫长且怪奇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