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子?”
赵琂礼将人从地上抱起,姜芷此时感觉他就是救世英雄,若不是时机不允许,她可能都要激动了。
起身后,姜芷便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我们去哪?”
赵琂礼是往府外走的,不明所以的姜芷也只能跟上。
奇怪的是,一路上畅通无阻,敬王府的侍卫像是没有瞧见一般。
直到了樊楼的上等厢房,姜芷看着赵琂礼给关月梨喂下药丸。
“你的解药哪里来的?”
姜芷并不是很相信他,是以有些警惕,想要阻止,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下。
“太子妃,你应该回东宫去。”
可赵琂礼将关月梨放平后,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才回头看姜芷一眼。
姜芷提醒他道:“赵世子,月梨是公良洵也的夫人。”
赵琂礼不再多看姜芷一眼,而是给了一旁的侍卫一个眼神。
“赵琂礼,让你的人放开我!”
“赵琂礼!”
姜芷就这样被直接拖了出去,被人架着拖到樊楼外时。
街道上还算是热闹的,她也不好再不顾形象,毕竟她也还是姜府的千金,东宫的太子妃。
看赵琂礼的样子,也不像是回对关月梨不利的样子,姜芷便想着先回东宫,将情况大致说一番。
可好不容易用身上的玉佩喊了辆马车,姜芷还是让车夫改道去了将军府。
姜芷到将军府时,正好遇上从外面骑马回来的公良洵也。
“太子妃?”
姜芷长话短说:“月梨被赵琂礼带走了,在樊楼,她中毒了,不知赵琂礼到底有没有拿到解药,我先回东宫了。”
她的大部分药材以及手札都在东宫了,是以不等公良洵也反应过来,便让车夫往东宫赶。
虽然心里会有期许,赵琂礼拿到的就是解药,可今日敬王府的异常以及敬王的为人处事风格,她又觉着不太可能。
东宫门卫一瞧见姜芷,便去通传了。
姜芷见到太子的第一句话,便直接道明:“敬王府应该已经没人了。”
“何时的事?”
姜芷回道:“巳时,赵琂礼在樊楼。”
与太子详略说过后,她便匆匆去了她的药房。
这是自她被定为太子妃后,太子便命人在东宫给她造的药房。
而在东宫的时日里,她在这待的时间也是最长的。
而得知敬王有可能已经离开京城后,太子这边亦是不敢闲着,随机便让人去探了真实。
“回殿下,暗探回报,确已不见踪影。”
太子放于桌面的手不禁捏紧,明明他们已经时刻监察着敬王了,竟还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从京城离开,而他们丝毫不知情。
一时间,平静的水面就这样被打破了宁静。
“殿下,公良将军有请,樊楼一叙。”
太子微微皱眉,今日卯时才见过,怎又要去樊楼会面?
难不成是与赵琂礼有关?
之前公良洵也出事时,赵琂礼便已经不在他们的这一条船上了。
而自那后,赵琂礼在京城的消息基本探查不到,如今又突然出现。
樊楼外。
“别逼我动手!”
瞧着眼前的五名黑衣护卫拦在门外。
昔日里络绎不绝的樊楼,如今却安静的可怕。
公良洵也能察觉到这五人的武功高强,可他并不想浪费时间这在。
可那五人大有一副,你若是敢硬闯,他们便会奉陪到底的意思。
“主子,这我们来。”
僵持不到一息之间,公良洵也身边的暗卫亦都纷纷现身。
公良洵也淡淡开口:“别打死了。”
他手下的暗卫,绝不是吃闲饭的,拖住这五人亦是绰绰有余。
公良洵也就这样提着长枪简单阻挡后便进了樊楼里。
只是里面的人竟然更多。
“赵琂礼。”公良洵也看向楼上的人,咬牙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赵琂礼伸出自己的手,像是在仔细端详一番,“公良洵也,你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一定要和我抢吗?”
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公良洵也瞬间被惹怒。
他直接将手中的长枪朝着赵琂礼扔去。
用了十成十的力,虽然赵琂礼身边的护卫有去拦截,都都被震开或是直接被穿过身体。
被卸了不少力的长枪还是来到了赵琂礼面前。
只是赵琂礼被伤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赵琂礼拿起手中的扇子挡住,也只是后退了几步,长枪便被震开了。
这一屋子的护卫瞧见赵琂礼出手后,也不着急上前了。
公良洵也直接用上轻功到了楼上,取回自己的长枪。
“公良洵也,你知道吗?”赵琂礼一秒转换面上神情,“以前,我总是觉着在深渊待久的人,这辈子都会厌恶阳光。但事实是见过阳光后就会不自觉想要将阳光永远握在手中。”
他娓娓道来的声音,在公良洵也耳中却是极度刺耳的。
“你拿什么与敬王做了交易?”
冷静后的公良洵也就这样盯着他,像在看一个疯子。
赵琂礼缓缓一笑,“樊楼。”
公良洵也现在内心却是有些绝望了,樊楼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个掌控天下消息的组织,若是落到了敬王手中,那将来他要出兵改朝换代也不会被说成篡位。
而是拨乱反正。
“赵琂礼,你疯了。”
而他却是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疯了?难道我不是早就疯了吗?”
十五年前被亲爹抛弃,送到这个犹如狼窝的京城。
没人告诉他应该如何活下去,是他自己一个人一次又一次从危险的边缘中捡回自己的小命。
受着各大高门贵子的耻辱,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苟且活到了现在。
可到如今,他也还是个被家族抛弃的人。
“公良洵也,一个背刺你的王朝,留着有何用?乱了与你何关?”
赵琂礼似是不懂为何公良洵也要如此卖命去保护这些曾经全是害死他家族的帮凶。
公良洵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他这样的状态,公良洵也太熟悉了,如同曾经一心想要复仇的自己。
可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呢?
是关月梨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眼神,质问的话语唤醒了那个曾经年幼的他。
年幼时的他也是将军府无忧无虑的少爷。
是能在大将军的肩头上坐着撒娇的孩童。
那时他随公良光去军营,看士兵操练,他便脱口而出:“等我长大了,也要像爹一样,做大将军,守护所有人。”
年幼的话随着鲜红的鲜血被尘封,是关月梨的到来,才一点点擦掉这掩盖的赤诚之心的红雾。
公良洵也只是很轻的一句,“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那又如何,没有人会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人的!”
赵琂礼似是生气了,也不知道是在替关月梨生气,还是在替自己生气。
赵琂礼身后的木门被推开,一道虚弱的女声传来,“赵世子,你太狭隘了。”
公良洵也顿时间眼里就再也看不见赵琂礼,连余光都不舍得从关月梨身上离开。
在这之前,他早就收到鲁柏的密信,知道了她身中剧毒却一直没有解药。
可知道与亲眼看到是完全不同的。
眼前的关月梨,脸上没有一点肉,身上亦是瘦的可怜,整个人单薄到,让人不禁怀疑连微弱的风都能将其吹倒。
关月梨亦是感受到了公良洵也的目光,只是对他淡淡一笑。
“赵世子,你被耍了。”
赵琂礼转身看向她,一瞬间便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关月梨无奈叹气,甚至还要伸手扶着一旁的门框。
瞧着这两人,关月梨温声问道:“我们坐下说?”
公良洵也先一步将手中长枪靠在了栏杆上,上前扶着关月梨走回厢房内。
“身上怎么这么凉?”
他刚扶上关月梨的手臂,便被这体温给惊到。
这与活人的体温相比基本没有关联了。
关月梨轻松道:“没事,就是毒发了,过一会就好了。”
圆桌上的茶水,冒着热气,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赵琂礼与公良洵也都看着关月梨,而关月梨则是在盯着茶杯愣神。
“敬王呢?”
还是关月梨先回过神来。
公良洵也回道:“已不在京城了。”
关月梨转头望向赵琂礼,“你把樊楼给他,就是为了我的解药?什么时候做的交易?”
“今早。”
“那在这之前,你去哪了?”
或许是直觉,关月梨总觉得赵琂礼不像是被感情降智的人。
他会消失这么长一段时间,定是去安排了什么。
赵琂礼与她对视着,良久沉默后才自嘲般提起嘴角。
“关姑娘,为何你总是比旁人还要了解我?”
他像是在等关月梨的一个答案,可给人的感觉又是不在乎的。
关月梨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道:“你的后手是什么?樊楼是你立命的根基,你不可能会为了我,拱手让人的。”
“你就这么肯定?”
关月梨轻轻点头,“因为你是赵琂礼,不是话本里的许三娘。”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同看过的话本表演。
陷入回忆的赵琂礼,移开目光道:“我自不是她,就算被抛弃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争取,而不是等死。”
对,这就是关月梨了解到的赵琂礼。
“樊楼,他能用,我亦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