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吵闹的阵仗堪比闯入了菜市场。
可关月梨反应过来后,便有些嫉妒敬王了,他竟能找到如此多是真心热衷军械设计的人才。
不会有女子不该抛头露脸的思想,更不会有阵营不同而藏着掖着或是针对的思想。
“那个,要不我先坐着,再回答你们的问题?”
关月梨弱弱开口道。
随机那一众人立即搬了张木椅过来给关月梨。
“多谢。”
坐下后,关月梨才从袖中拿出昨日新画的图纸,展开到桌面上。
“那两个是我所画,我的师傅是吕不鞍先生,至于威力如何,是否能制出的问题,我现在还回答不了,因为我今日就是来尝试的。”
关月梨回答的真诚,可心里却有些担心,毕竟她想要动的手脚,怕会被这群专业的人看出来。
也难怪敬王能够如此放心地就让关月梨来了这铸造营。
不是不怕她搞小动作,而是不在乎,因为有人能看出来。
瞧着眼前的这群人,关月梨心里又有了另一个想法,只是这想法怕是难以实现。
秋日的凉爽在铸造炉旁边并没有体现出来,关月梨挽着袖子跟着一同参与铸造和搭建。
最开始,确实如关月梨所预想的那般,图纸画的再好都是理想,而现实是较为残酷的。
约莫到了黄昏时刻,关月梨还在组装时,一老者拿着图纸颇为兴奋地过来找关月梨。
“此处若是重新改,定能成功!”
关月梨粗略看了眼图纸,这人挺厉害的,竟能将原本的改出来,关月梨做的手脚基本都没了。
可关月梨不好说什么,只能回应道:“嗯,确实可以一试。”
在几位工匠围在一起时,关月梨则是在他们后方,盯着图纸发呆。
既然改变的结构无法做出来,那便换个法子。
“成了!成了!”
欢呼的声音传来,可关月梨听着却觉得那么的刺耳。
与众人说过一声后,她便随着监督她的侍卫回了敬王府。
往外走时,关月梨特地留意了一下今日来时见到的那个身影,她也想了整整一日,还是觉得熟悉,却没想起在哪见过。
外面长长的一排,约莫有百来个炉灶与打铁台。
天色已经暗下来,每个棚下都还亮着等与火光在跳动。
关月梨每一个都很认真地瞧着,似乎并不是特意看某一个,而是全都在认真看。
果然是认识的人,还是公良洵也的人。
鲁柏。
没成想,公良洵也竟然敢兵行险招,直接让鲁柏混进了此处。
关月梨看过去时,正好对上鲁柏转身,两人目光短暂想接后,立即便移开了。
看来,对于这个铸造营也不完全是敬王的人。
回到敬王府后,姜芷今日也有所收获。
姜芷道:“我今日见到了文郭。”
“那,你可知他为何会心甘情愿为敬王做事?”
姜芷摇头,“他没说,可我感觉,于他而言,不是为谁做事,而是敬王支持理解他。”
关月梨迷惑问道:“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爷爷说的,他说过我们这一脉曾经有个很厉害的用毒天才,只是他激进且没有分寸,是以被家族驱赶。”
“他所奉行的一句话是,只有毒才是万能的药。”
关月梨一头雾水,“可是,这不是书中世界吗?”
姜芷亦是无奈摇头,对于这个她也是感到奇怪的。
“而且今日我看他的面色,应该也是中毒了,只是他似乎并不在意。”
对此,关月梨只觉着惋惜,为何世道总是如此不公,对英才总是多嫉妒。
“嘶——”关月梨差点没站稳摔倒,今日毒发的时间竟提前了半个时辰。
这还是她清醒时感受着这毒,头次是她已经睡着,困在了梦境中,而昨夜是在姜芷的药物下已经没了大部分意识。
“怎会提前了?”姜芷连忙过来给她把了把脉。
脉象还是一如前两次毒发时的,她拿出一小瓷瓶。
“先吃这个吧。”
关月梨觉得手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完全动不了,还是姜芷把药喂进她口中。
一刻钟后,关月梨的状态还是这样,姜芷再次给她把了脉。
“为何,越来越乱?”
姜芷今日在文郭那顺了一套针回来,眼下终于可以为关月梨施针了。
这施针的技术还是从刘熹瑶那学来的,因为曼陀罗花会让人产生幻境,是以姜芷先是封了关月梨的五感。
“感觉怎么样?”
关月梨想摇头,可是很是僵硬,全然动不了。
虽然寒冷的感觉少了,可从头到脚都是僵硬的。
姜芷看着她的症状,立马想到了帕金森。
若真是这样,那人为导致的渐冻症太恐怖了。
这一夜,关月梨没睡,是完全清醒的状态,对姜芷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有很多需要根据关月梨的反应,姜芷才更好施针,也对这种毒有了更多的了解。
“今日我去文郭那看看能不能拿到金钱子,若是有,可能解药就能配出来了。”
关月梨眼底乌黑,有些无力地点头。
可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姜芷的解药没配出来,倒是应了关月梨的要求,在文郭那配了不少毒药。
这半个月关月梨夜里受着寒毒,白日里则是偶尔去铸造营。
次数多了,她也与鲁柏搭上了线,在军械制造过程中,鲁柏也知全了她的计划。
一次瞧着都很顺利,连这一日敬王突然到访铸造营,关月梨也能很好应对。
当着敬王的面,关月梨演示了四种改良军械的用法。
每一种都高威力且省人力。
“很好,大量产!”敬王很是满意他看到的,“一个月后本王要看到成果。”
关月梨就这样站到一旁,越发临近寒冬了,而她的身体越发单薄。
敬王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关月梨。
关月梨知道现在的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轻而易举便能掐死的蝼蚁。
更何况还是毒素越发植根体内了。
不知为何,关月梨这几日总是会想起师父与公良洵也,难不成这就是人死前会回顾这一生中最放不下的人吗?
“我们再去看看他们做的情况?”
敬王走后,关月梨便与其他人一同去看看铸造情况。
其实对于这些有能力的人才,关月梨有些看不懂他们。
明明关月梨交过去的火铳是不对的,图纸上的弹簧部分,其实根本做不到将火药推出,反而是会从火铳嘴直直掉下,也就意味着这是杀死开火铳的人的武器。
他们看过后却不说什么,而是将图纸给了铸造的人。
关月梨主动问道:“没有要改的了吗?”
“武器是要进步的,是要用来对抗对的人才是它存在的意义。”
关月梨对着他们便鞠了一躬,表示对他们格局的尊重。
自从那日后,关月梨便不再去铸造营了,不是因为在铸造营的事办妥了,而是她的身体支撑不了。
是夜,姜芷有一次给她施针,同样的穴位上已经扎的有些青紫了,她收针时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眶。
“很快就可以解脱了,开心点?”
关月梨瞧见后,只是安慰她。
其实姜芷做的解药有起到缓和的效果,只是没办法根除。
姜芷带着些哭腔问道:“我们会一起离开这的,对吧?”
这种时候,她需要关月梨的肯定回答,关月梨自然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
“会的。”
明明有许多疑点,可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成了姜芷的精神支柱。
关月梨轻声问道:“若真的离开了这里,你会不会对这里的人有留恋?”
姜芷整理针包的手一顿,“不会,我们与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必要留恋。”
她说的越是决绝,关月梨便越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毕竟她也是如此的。
好些时候了,关月梨没有舒服地睡过一觉了。
步入冬天的时候,注定会有一场动乱,希望这场动乱不会让这个冬天更冷。
敬王府内,对于关月梨与姜芷两人的看管,其实已是越来越松了,府中大部分人都很忙。
这日白日里,关月梨央求了姜芷带她出去走走,她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五天了。
“你知道樊楼的东家是谁吗?”
不知为何,关月梨就是突然想与姜芷说说赵琂礼。
“赵琂礼?”
“对啊,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姜芷倒是不太在乎,她更在乎的是眼前怎么解了这毒。
“其实他也算帮了我,毕竟没有他,我就靠近不了那批军械,更没办法让那批军械就这么消失了,好来了个口说无凭。”
关月梨现在回想还觉着有些好笑,“我感觉自我来了这,就一直围绕着这桩十五年前的冤案。”
姜芷听到这,似乎也觉得她说的有理,“难不成这是你的任务?”
而她只是笑笑,“也许不是任务,只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不想让冤案的真相永远被掩埋。”
夏秋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关月梨现在的体力确实有些难以走完了。
也是是走动了的原因,关月梨只觉得体内有些怪异,下一刻便握着姜芷的手,直接一口鲜血吐出。
“来人!来人!”
关月梨是被姜芷扶在怀中,慢慢跌坐在地上的。
眼皮很是沉重,关月梨只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力支撑这眼皮了。
可在双眼闭上前,不知是幻境还是现实,她似乎瞧见了有一男子的衣袍朝着自己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