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关月梨像是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只是身体慢慢蜷缩颤抖。
只是本能的在抵抗寒意。
这种症状,姜芷明白这是中毒,可是这几日她们都住在一起,她更是没有机会离开自己的眼皮,怎会中毒?
除了今日敬王来过,可就算是他来过,也是她们动手了,敬王并没有动手的机会,她更是没有察觉。
看着关月梨的状态,姜芷只好尝试给她解毒。
从关月梨的指尖处取了些血后,再给她把脉。
与此同时,敬王府中的一处书房同样还亮着烛火。
一幕僚问道:“王爷,真的无需再给些压力吗?”
敬王不甚在意地拂手道:“不必,过了今夜,没人能从文先生的毒中保持着硬骨头。”
敬王说出文先生后,幕僚亦不再过多询问关月梨的事了。
毕竟他们都知道文郭的毒有多厉害。
沉默良久后,敬王问道:“鲁柏那边如何了?”
“他仍在京城郊外的军营,对于西南的军营,我们的人不日即可架空。”
“太子最近有何动静?”
另一幕僚回道:“探子回报,并无。只是频繁与公良洵也接触。”
“公良家……”敬王握着茶杯,眼眸中的杀意渐渐加深。
“王爷,另有一事。大皇子那边近来有些沉不住气了,若是放任,恐会坏了此计。”
敬王换了神色,嫌弃般抬眸,“坏事的人,要么死要么让他听话。”
问话的幕僚一时间冷汗浸湿了后背。
从敬王的书房离开后的五位幕僚都格外沉默。
其实敬王的冷血凶残,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与家人的命都被捏在了敬王手中,只能乖乖听话,为他谋划。
这么些年来,若不是十五年前的公良光,他们可能就已经被弃用了。
蛰伏在西南封地十五年之久,他们眼看着敬王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就为了打消那无所谓的猜疑。
帮着敬王谋害了上千条上万条无辜人命。
帮着敬王在朝廷中布局,瓦解这个从外面看起来还是强盛风光的朝廷。
可有时,连他们都看不清敬王手中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而对于敬王如此执着于皇位的想法,他们也只是一知半解。
当年的先皇本欲传位的不是那时的太子,亦不是现在的皇帝,而是敬王,只是因为敬王是先皇与他最爱的妃子所生的儿子。
而如今的皇帝亦是同样的德行,仅凭心意,枉顾礼法。
眼下,距离敬王蛰伏了十五年所谋划的事终于要落下尘埃了。
无论是朝廷内部,还是兵力,敬王手里都做好了准备。
现在若是能从关月梨手中得到炸药,他们此次的谋划更加顺利,而这也多亏了此次在法场上的事。
虽没有将公良洵也置于死地,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而他们自己的命运,其实都能看到的,只是想装着糊涂一些,或是在赌一把罢了。
在幕僚睡不着的夜晚里,姜芷亦是一整晚没有睡,她解不了毒,只能尽她所能,给关月梨缓解。
是以关月梨一睁眼,姜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她是真的害怕关月梨会醒不过来,“你感觉如何?”
“你一夜没睡?”
姜芷皱眉,“你是不是半月前就中了毒,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关月梨想要坐起来,姜芷搭了把手。
她故作轻松道:“放心,肯定不会死的,敬王这不还要用我嘛。”
可关月梨越是轻松不在意,姜芷心中就越是难受。
就算她不说,姜芷也能猜到这一定与她的解药有关。
姜芷的自责,关月梨亦是能明白的,毕竟于她而言,其他人的生命不过是纸片人,而自己与她皆是来自现实中的人。
就像关月梨不想姜芷出事一样,姜芷亦是不想关月梨出事。
“别愁眉苦脸了,敬王不就是想要军械火药嘛,我给他不就好了。”
姜芷茫然抬眸,并没有理会到关月梨的想法。
这种时候,关月梨感觉自己还是挺想与公良洵也一起谋事的,毕竟有默契。
本来关月梨就没打算一直死拖着,不过是在等一个敬王放松警惕,相信她能给出真东西的时机。
而昨晚的毒发就是最好的时机。
“王爷,姜姑娘在书房外求见。”
敬王手上还玩弄着舆图,听到身边的人来报后,他嘴角边扯出一抹很是轻蔑的笑意。
“让她多等会,本王眼下很忙。”
姜芷在书房外跪了约莫两个时辰,敬王才从书房里出来。
一瞧见敬王的衣袍,姜芷便疾声道:“敬王,你所要的,关月梨她现在做不出来,但她手上有几样军械,敬王一定会想要的。”
敬王缓步走到姜芷面前,“你,是不是用毒也挺不错的?”
姜芷亦是揣摩不清敬王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与文先生比,不敢夸大。”
敬王大笑道:“你倒是挺自负的,就只是不如文先生?”
姜芷抬眸直视着敬王,“若是我有文先生的年纪,我定不会输于文先生。”
敬王这下子才认真地打量了几眼跪着的姜芷。
“我就喜欢这种有野心的人。”
敬王一改轻蔑眼神,“走吧,去拿解药。”
姜芷连忙起身跟上,跪久了,一起身还有些腿麻,险些没摔个狗啃屎。
按了几个穴位后,姜芷才连忙跟上去。
解药被关月梨吃下后,她才将两张早就画好的图纸递给敬王。
“这是改良后的小型弓弩,这是三弓八牛弩。”
两张图纸展开在敬王的面前,关月梨没有过多叙说。
只是问:“不知这两样军械图纸可以换敬王手中多久的解药?”
“本王向来就喜欢聪明人,这军械能否做出来,威力如何?难道不应由关姑娘来?”
关月梨扯着嘴角笑道:“并非难事,只是敬王放心我去接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关月梨心里冷笑,不就是仗着自己有解药罢了,还说的这么高大上。
“明日会有人来带你去铸造营。”
关月梨只是淡淡应下,无论是眼神还是表现,都是那种不得不低头的状态。
“他真会用这些军械?”
关月梨将图纸卷起来,“会,因为他笃定我不敢动手脚。”
“可你的毒怎么办?”
她转头便将口中的解药吐了出来,“这部书有你吗?”
姜芷皱眉道:“你疯了!你不吃,今晚怎么熬过去?”
“所以,只能拜托姜大夫快些将解药研究出来。”
看着关月梨这幅样子,姜芷就算是气急了,也知道没办法改变她的决定,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再快些把解药弄出来。
敬王给关月梨的这颗药丸不过是缓解的,根本无法根除。
是以姜芷就算拿着这颗药丸也不能完全推出是什么。
姜芷将情况告诉她:“瞧你昨夜的症状,应该是与冰蚕有关的毒,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若是搞不清楚毒,解药是配不出来的。”
“其实毒发时我除了很冷之外,还会看到很多梦境,这些梦境基本都是我害怕的东西。”
姜芷踱步思索着关月梨说的症状。
“梦境?”
可能让人产生梦境的毒太多了,姜芷一下子也难以排除。
“难不成是曼陀罗花?”
姜芷有了猜疑便立即去分解那颗药丸。
瞧着姜芷有了头绪,关月梨也没有去打扰她,而是拿出新的图纸,准备将别的能做手脚的军械画出来。
为明日而做准备。
这种动过手脚的军械,关月梨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一切还得随机应变。
翌日一早,关月梨又是一夜未眠,虚弱地爬起来。
被寒毒折磨了一整晚后,她非但不困,反而很是清醒。
这毒就是一到子时就发作,日出了便好。
敬王口中的铸造营并不在城内,约莫一个半时辰的赶路才到了城外郊区的一寨子。
仅是靠近了,便能陆陆续续听到打铁铸造的声音,还有不少粗汉的交谈喊话声。
敬王就仅是派了一个人来看着关月梨。
关月梨从马车上下来时,一时间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已是深秋时分,可这里两边都是火炉,而在这里铸铁的人又干着体力活,是以个个都光着膀子,还满头是汗。
不用等监看关月梨的那侍卫说话,仅是他的一个眼神,众人便都纷纷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关月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如此大规模的寨子,京城里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的。
而这个寨子能一直存在到至今,便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这里本就是朝廷附属的铸造营,只是这铸造营早就不仅是为朝廷干活的了。
关月梨跟着那侍卫往前走时,忽然间瞥见了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但她不敢多看,既是怕暴露也是怕被前头的侍卫发现。
到了寨子里的一处高地,零星建了几座阁楼。
侍卫带着关月梨往中间的阁楼去。
推门进去时,关月梨瞧见了她曾经希望兵部能有如此规模的画图室。
“图纸是你画的?”
“你师从何人?”
“这等结构真能做出?”
“威力可有预估过?”
……
关月梨呆在门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